眼不見,心不煩。


    民安堂的李掌櫃來了幾次,問要不要幫忙,溪禾都說不用,越多人插手進來,就越繞越亂。


    他會因一時愧疚而跪,但不會一直做小伏低。那麽驕傲的人,晾著他讓他自討沒趣就好了。


    但是,又十天過去了,他一直這樣耗著,惹來街坊的指指點點,溪禾亦是不勝其煩。


    「姐姐,楚叔叔還在門口,他看著好可憐,我們把他請進來好不好?」苗苗去窗戶那看了好幾次,回來抱著溪禾的胳膊試探著央求道。


    溪禾無奈地摸摸她的頭,小姑娘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以前猜是楚沉欺負了姐姐,覺得他是壞叔叔。


    可是看到壞叔叔道了歉受了懲罰,就覺得應該原諒了。


    孩子的感情,就是這麽純粹又簡單,她以前也這樣。


    他對她施暴,那麽撕心裂肺的一夜,後來他多哄幾次,她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或許,是她說得不夠清楚。


    溪禾嘆了一口氣,說:「麥芽,讓他進來吧,你帶苗苗去茶樓吃了晚膳再回來。」


    麥芽有點不放心:「姑娘,要不,我守在門口?」


    「不用,你們半個時辰後回來即可。」


    兩人走了片刻,月拱門處的簾子掀開。


    溪禾看著走進來的那個與乞丐無異的男人,她坐著沒動,眸色無波地問道:


    「楚世子,你意欲如何?如果你是打算用苦肉計那一套,我想你還是省省了,這樣下去,我們倆都難堪。」


    「禾禾,我好臭,可不可以讓我進去洗個澡?」


    ......


    半個時辰後,楚沉走到溪禾麵前,半蹲在她的膝邊啞著嗓子說:


    「禾禾,我以前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對你的傷害,我已經沒法彌補,我罪極該死。


    但是,我對你的情意是真的!


    我自小在軍營長大,想的都是行軍打仗的事,不懂得應該如何愛一個人。


    你是我喜歡上的第一個女子,雖然剛開始我目的不純,但是後來,我也慢慢在改正是不是?


    我對你從一點點的喜歡到再也容不得旁人。


    退婚時,我就決定今生都不會再娶別人了,我是真的想跟你長相廝守的。


    禾禾,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無論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他哽咽著把額抵在她的膝蓋上,卑微地懇求。


    看著這個朝夕相處了三年的男人,想到與他的點點滴滴,一時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最後都是那滿腹的傷心苦痛,溪禾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楚世子,我在山裏時,你強行擄了我。


    到了京城,你強行要了我。


    去了南關,當我深深地愛上你的時候,你卻狠心地把我拿去交換。


    我哥做了什麽,與我何關?我要平白遭受你這樣的折磨!


    為了還你那幾許的真心情意,我不惜以身試藥,用血作引如你所願地救了你的未婚妻。


    我好不容易過上了安靜的日子,你又要這樣纏著我不放,攪著我不得安寧。


    你從來都不管我願不願意!


    現在,為了你的一己之私,難道我就要賠上後半生給你贖罪嗎?


    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聞訊趕回來的陸雲軒,看到的就是楚沉上前想抱,而溪禾拚命掙紮痛哭的一幕。


    他明顯是誤會了,大喝一聲:


    「行之,你放手!」


    楚沉毫無防備的,就被他衝上來推了個趔趄。


    正哭得崩潰的溪禾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哇的一聲就撲到了陸雲軒的懷裏:


    「陸大哥,我不想看到他,我不想再看到他!」


    陸雲軒輕攬著她的肩拍了拍,轉頭對正怒目圓睜地準備幹架的楚沉說:


    「我們出去談談。」


    不知兩個男人出去談了什麽,自那天之後,楚沉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溪禾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終於是過去了!


    一個月後。


    正是秋風送爽的時節,一個穿著粗布土衣仍不失清爽俊美的男子抱著隻狗,踏著朝露晨曦離開了京城。


    「姑娘,淮風來了!」麥芽有點忐忑地進來稟報。


    溪禾翻著書的手指一頓:「還有誰?」


    「就他一個人。」


    「姐姐,姐姐,阿大回來啦!」


    苗苗歡快地沖了進來,阿大先她一步竄到了溪禾的膝蓋上,嗚嗚地撒著嬌,表達著久別重逢的思念。


    它毛髮柔順光滑,還散著淡淡的皂香味,一看就是特別梳洗過了。


    淮風進來恭恭敬敬地行禮,並遞上一份文書說:


    「給姑娘請安,下人奉世子爺之命,把這個和阿大送還給您,讓您安心,他不會再來打擾您的生活了。」


    溪禾接過,是她的戶籍,已蓋上了紅色的良民印章字樣。


    一切,仿佛終於結束了,他,還不算太壞。


    兩個月後,苗苗跟陸雲軒回京城了。


    此時已是寒冬臘月。


    那個常來紡繡街賣烤肉串的啞巴大嬸在風雪中凍得直打哆嗦。


    忘記啞嬸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了,聽說她是外鄉人,身形粗壯,臉上有凹凸不平的疤,像是燒傷的,眼皮也常半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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