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之前也有過耳朵和尾巴。


    幾天後,我就完全適應身上的變化。


    而且,我發現一件事。


    宮司大人她似乎…是真的要我多陪陪蒼介他們。


    她簡單叮囑完,翌日,我的課程便減去大半。即便滿打滿算做完所有事,我也可以在下午四點鍾之前,就去找蒼介他們玩。


    太好嘍——!


    多出來的時間給了我無邊的快樂,以至於和人打彈珠都如有神助。


    啪嗒!


    慣性作用,我手中的玻璃彈珠輕易地打走了對方的紅色母彈,將它彈飛,連帶著其餘幾顆珠子也一同滾出界線。


    “出綱!”


    我轉頭道:“一鬥哥哥!你輸了!”


    出綱,是彈玻璃珠玩法的一種。


    在地上畫線為界,誰的「母彈」、也就是第一顆玻璃珠被人打出去,那個人就算失敗。


    “可惡——這下就十五連敗了!”鬼族青年挫敗大喊。


    “這筆賬,我記住了。下次我一定要打贏你!”鬼族願賭服輸,從口袋裏掏出零食。


    我嘿嘿一笑,從荒瀧一鬥手裏接過戰利品。


    我拆開包裝,將硬糖含進嘴裏。


    薄薄的糯米皮很快融化,一股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原來這顆是梅子味的。


    “我說你…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荒瀧一鬥坐到一旁的箱子上,撐頭盯著我的耳朵瞧,“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現,很影響我「荒瀧天下獨尊一鬥」的名望?”


    名望?我想了想,直接道:


    “可是和一鬥哥哥你玩石頭剪刀布,就是很容易贏啊……”


    雖說石頭剪刀布運氣和直覺占比最重。


    可和一鬥哥哥玩…甚至都用不上直覺耶,僅從他的臉色,就能判斷出來他這一把到底要出什麽。


    “喂,小家夥,你什麽意思。”


    鬼族青年不滿,“你是在小瞧本大爺?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出拳都代表著一次拚搏!豈能當成兒戲?!”


    拚搏?我仔細想了想:


    是指和我玩石頭剪刀布輸了二十九次、捉迷藏輸了六次、打彈珠輸了十五次……這樣子的拚搏嗎?


    那的確很拚搏。


    非常有毅力、而且十分堅持不懈。


    可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這幾天一鬥哥哥要一個勁地逮著我不放?一直找我玩。


    想要贏得勝利、挽回尊嚴?又不太像。


    可除了這個理由,我也想不出為什麽他要這麽做。


    於是,我決定直接詢問:


    “一鬥哥哥,你為什麽那麽想贏我啊?”


    叼著棒棒糖的人愣了一下,他視線左偏右移,竟然不敢看我。


    “呃、啊,你。”


    鬼族青年瘋狂撓後腦勺的頭發。


    “你不是說,誰贏了就答應對方一個要求的嗎?”


    我點頭:“對啊。因為當時我身上沒帶零食,可我又想和你玩。”


    荒瀧一鬥試探地看向我:


    “就那什麽…你這耳朵,是真是假?”


    我琢磨了一下:“準確來說,它的毛質是真的,實際上它卻是假的。”


    “假的?!”


    鬼族青年似乎對這個真相很失望,他十分驚愕,“難道你這尾巴也是假的?你根本不是狐狸變得?!”


    我搖頭:“我是人啊。”


    “不可能!你身上分明一股狐狸味!”


    什麽叫我身上有股狐狸味。


    我不樂意了:“這樣說好沒禮貌!”


    發現我有點生氣,鬼族青年即刻道歉。


    他頗有些尷尬地再次開口:


    “我的意思是…你很像「白辰狐王一脈」的狐狸。頭發像、耳朵和尾巴也像。


    “我雖是鬼族一員,可到了現在這個時代,任何妖怪的血脈都變得稀薄,很少見到。


    “我見過天狗、狸貓……但還沒碰到過妖狐,我好奇…不對,哈!這你就不懂了,關心關心一下其他妖怪的生活水平,也是本大爺身為「荒瀧派初代目頭領」的職責所在!”


    好奇就直說嘛,為什麽要繞圈子?


    我嗯嗯嗯點頭應和對方。卻不禁想:


    「狐妖」我也隻知宮司大人一人,如果一鬥哥哥想看狐妖的話,怕是很難見到本尊。


    宮司大人一直深居簡出,直到「八重堂」創建開業,她才多在人世走動。


    為了保持神秘感,大人也總是幻術傍身,如若她想,怕是沒人能識破她的偽裝。


    嗯…除了鳴神大人?


    我得出結論:“一鬥哥哥,你怕是見不到真正的狐妖了。要見她的人很多,能從天領奉行一直排到「八重堂」門口呢。”


    鬼族青年驚訝:“這麽大陣仗?她是誰?竟然比本大爺我還要威風?!”


    執蓋膝行鈴手引,一人獨拜九天神。[注1]


    這句話,指的就是宮司大人。


    曾於百年前舉行的「新嚐祭」[注2],那也是稻妻最重的祭禮。旨在祈求安康幸福、來年豐收。


    祭禮白日,夕之儀。


    設筵、羅供帳。


    千官畢集,舉國若狂。


    鳴神大人會奏祭告文,不得窺視。


    夜半時分,曉之儀。


    祝禱、供神撰。


    巫覡奔趨,所在迎神。


    宮司大人會盛裝出席,持鈴起舞。


    靈動的仙狐之姿,似是匯集天上光彩。


    目遇者成色、耳得者為聲。


    宛如一卷盛世華章呈現,隨著神子的舞蹈起落旋轉,極其絢麗。


    不落凡塵的白辰狐仙,卻在為鮮活的「現在」而舞。


    神樂之舞停歇之時,眾人仍舊無法回神。


    宮司大人佇立月下,如夢似幻。


    她整個人便是黑夜中的光源,吸引蟲影撲向光明。


    「永恒」的眷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她本就是這般尊貴的人。


    因此,我聽到荒瀧一鬥的憤慨隻覺好玩,甚至心裏還有隱隱生出一點小驕傲——


    因為宮司大人就是這麽厲害的人啊!


    我又吃下一塊梅子硬糖:


    “那一鬥哥哥你到底要不要見她?”


    心算了一下時間,我繼續說:


    “偷偷幫你預約的話,應該能在明年十月就見到?不過…也隻能站在拜殿前遠遠的看一眼,不能近身哦。”


    荒瀧一鬥的眉毛都要打成死結:“不見不見,這也太麻煩了吧!”


    唔…我觀察起鬼族青年的表情,發現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疑惑,心覺荒瀧一鬥並不是因為好奇這個理由,才執意要分出勝負。


    我決定詐一下對方:


    “一鬥哥哥,你意圖好明顯。身為大人,你竟然會這麽想,好丟臉哦。”


    本就心虛的鬼張大嘴巴,麵如土色。他坐都坐不住了,就差跳起來:


    “什麽?!你怎麽知道我想摸你耳朵的——!”


    這一聲,比水車排灌的聲音還要響。


    周圍一下安靜,路人紛紛把目光投過來。


    我:“……。”


    就為了這個啊!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該露出怎樣合適的表情,心裏又好氣又無奈。


    ……大人真是麻煩的生物,不論說什麽做什麽都喜歡彎彎繞繞。


    我歎了口氣,走到荒瀧一鬥身邊,微微低下頭,露出頭頂的發旋和兩隻耳朵。


    毛絨絨的狐耳近在咫尺,撓得鬼心癢癢,鬼族青年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什麽…情況……?”他呆呆問我。


    “摸呀。”我說。


    “這樣就能摸?”他問。


    我笑了:“不然呢?”


    又不是什麽大事,巫女姐姐們時常也會摸我的耳朵和尾巴啊。


    鬼族青年立馬把手往衣擺處蹭,試圖擦幹淨五指上不存在的灰。


    他小心翼翼伸手,試探性地靠近我的左耳尖。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道人影衝了過來,直接擋在我和荒瀧一鬥中間。


    “閃開閃開!


    “經紀人駕到!統統閃開!”


    蒼介一把將我攬在懷裏,對荒瀧一鬥做出禁止靠近的動作:


    “隨隨便便就要摸人耳朵?做夢!


    “紅牌警告一次,禁止靠近我家藝人!”


    荒瀧一鬥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和他鬥蟲時總愛耍滑頭的小子。


    他紅瞳怒張,瞪蒼介:


    “你這小孩!什麽經紀人?本大爺怎麽不知道!”


    蒼介推了推不存在的墨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我剛剛自封的,怎麽,你不爽?不爽你打我啊?!”


    嘿——!真是欠揍的小鬼頭!


    荒瀧一鬥捋起袖子,作勢就要把我和蒼介分開。


    鬼族青年若是真使力氣,蒼介這個蘿卜頭自然是對抗不了的。


    男孩眼珠左轉右轉,轉來轉去,最後獅子大開口:


    “想摸?也行!


    “摩拉!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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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謝fluucloud寶的爆更撒花,加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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