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雷暴驚天動地。


    一隊人馬循聲而來,抵達雪山冰脊的背麵,樹林的深處。


    肆虐的暴風雪褪去,隻留下潮濕的冷風。幹燥的積雪鋪滿廣袤的大地,萬籟俱寂,踩踏雪地的簌簌聲都被放大。


    越是搜尋就越覺得古怪,樹木亂石眾多的地方,竟沒有留下任何戰鬥過的痕跡。


    幾人小心謹慎地繼續探查。


    忽然,他們聽到一聲難耐的嘶吼。


    人偶幾人迅速望向不遠處,瞳孔急劇擴張,擺出防禦姿態。


    距離他們百米遠的空地上,一道影子從巨大岩石後走了出來。


    這是一頭身形巨大的狼型魔物。通體長毛漆黑深邃;嘴部頷骨裂開半張,露出根根尖銳鋒利的牙齒,在月光下折射出森然的光芒。


    它緩緩吐息著,若有似無的深紫火焰從它的口中飄出,仿佛永不熄滅。


    魔物靜靜佇立,一雙豎瞳暗紅如血,如鬼魅般幽幽盯著所有人。


    宛如地獄裏索命的惡靈,又似準備狩獵的惡狼,會在敵人卸下防備之時,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捕殺獵物!


    “這……”看到這一幕,偵察員顫抖著後退一步,“這是深淵魔物嗎?!”


    “恐怕是的。”隊伍中的藏鏡仕女亮出手中水鏡,給出自己的結論:“這種火焰……很像獸境獵犬戰鬥時會留下的餘燼。”


    “不要輕舉妄動。”人偶神色冷峻地看著這隻怪物。它正伏低身體脊背微弓,前肢的黑紫鱗片同呼吸一張一合。


    這是野獸想要進攻的征兆。


    被這樣的魔物盯上,這場戰鬥不可避免。


    漫長的對視中,氣氛持續僵持。


    砰的一聲巨響,魔物的兩隻前爪突然深深紮入地麵,地表飛快蔓延出幾道深深的裂紋。


    下一秒,它仰天長嘯!


    魔物的怒吼響徹山穀。


    嗥叫所發出的聲浪衝擊四麵八方,整片樹林隨之搖撼。四周枯草被勁風吹得劇烈晃動,樹木在爆發的氣浪中轟然折斷。


    沒有戰鬥力的偵察員身不由己地倒飛出去,又被人眼疾手快地給拽了回來。


    人偶拔出長刀,沉聲喊道:“行動!”


    話音剛落,三道雷螢朝著魔物飛去,子彈般撞向魔物的前肢,激射雷元素的力量。


    風役人則不聲不響地瞬移到魔物的正上方,右手掌心用力下壓!


    砰!手杖形成的攻擊迅速命中魔物的頭部,附加了「生命之楔」的效果。


    唰的一聲破風銳響,魔物猛然抬起前爪,猛然朝人揮去!


    颶風迎麵而來,魔物的利爪近在咫尺,風役人避無可避。


    水流聲在耳邊響起。


    深藍色的菱形晶體突兀地浮於半空。


    關鍵時刻,仕女從菱鏡中現身,並在菱鏡炸裂的那個瞬間,及時攜人一同轉移。


    魔物一爪拍碎菱鏡,晶體濺射爆響。


    砰!


    幾乎是同時,又有一麵菱鏡從另一側顯現。一道身影從菱鏡中縱身而來,閃電般斬向魔物脖頸處!


    鐺!


    在菱鏡的幫助下,那道身影發力飛掠,又以極快的速度撤身離開。


    數麵菱鏡如水波般層層後退,人偶落地翻滾,伏低身體緊握刀柄。


    砍中的部位並未讓魔物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位於脖頸處的黑紫色鱗片隻出現了輕微的裂痕,滲出絲絲血液。


    “鱗片很堅硬,尋找它的弱點。”人偶簡潔道。


    而這隻怪物也順勢鎖定住了攻擊者,那雙暗紅色的豎瞳直勾勾地盯起人偶。


    伴隨著再一次的咆哮,魔物的利爪重重拍向地麵,深紫火焰貼地爆發,直衝目標!


    岩術士飛快閃現到最前方,他單膝跪地,將手中岩杖深深插入地麵!


    這一瞬間,岩封結界擴大張開,將這股熾烈的火焰強行分開!


    有了結界、火焰和濃煙的遮擋,雷螢術士將手中的提燈拋向半空,大聲道:


    “雷牢!”


    一道粗大的閃電從魔物頭頂傾瀉而下。


    下一刻,魔物的頭部、脊背多處鱗片碎裂。它瘋狂搖晃起腦袋,黏稠的鮮血順著額縫流淌。


    抓住這個機會,一道人影淩空而至。


    刀光破風呼嘯,幹淨利落地向下劈砍!


    嘭!魔物的脊背被剖開一道巨大的傷口,血光崩現,灑落下大片的血跡。


    被刀刃刺中的魔物高高舉起利爪,發出吼叫。


    “就是現在!”人偶大喊。


    其他人各自做出應對。同時發動攻擊!


    仕女雙掌合於胸前,輕啟嘴唇吟唱:


    “鏡中花,如水而散。”


    深藍色的菱體陡然從地麵凸顯,它們飛速旋轉合攏,牢牢禁錮魔物四肢。


    岩術士周身發出金色的光芒,直接砰砰點射。飛岩道道命中,直擊魔物傷口。


    風役人則借助風力原地起跳,他下壓禮帽,抬起手杖用力一揮!


    隔空力道呼嘯而來,形成爆破似的風浪!


    一時之間,塵沙飛濺、地麵巨震。


    突然,一條好似黑蛇的事物從滾滾濃煙中迅速竄出,那是魔物的長尾。


    它用力甩擺,橫掃而來!


    砰!


    頓時,菱體四分五裂,雷光也即刻消弭。巨大的力量裹挾颶風抽向攻擊者。


    利風“嗚”的呼嘯!風役人和雷螢術士硬生生被抽飛出去。


    雖然有風的助力,但他們還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一個手臂骨折,一個肋骨斷裂,他們摔在積雪上,連滾數圈。


    濃煙急劇消散。


    魔物站在原地,胸口急促起伏,體表鱗片怒張開合。它呲牙低吼,一簇又一簇的黑炎從利齒中溢出。暗紅的血瞳充斥暴虐情緒。


    黑炎飄散、一點即著。它們飄落到魔物脊背上,連成線般的迅速燃燒!而那道敞開的裂口,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血肉。


    鮮血凝結、鱗片生長、傷口連接。


    在眾目睽睽之下,之前各種攻擊所造成的傷口全部愈合!


    “「生命之楔」無效?!怎麽可能!”風役人詫異地瞪大眼睛。


    生命之楔會持續給敵人造成流血傷害,使對方一直處於無法被治療的狀態。


    然而這隻魔獸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強,直接無視了這種負麵效果!


    哢!哢!


    魔物可怖的嘴交錯合攏,發出能絞碎骨骼的脆響。它再度緊繃身體,頭部下壓,後肢蓄力,並在下一秒爆發蹬地!


    魔物就像一發炮彈,猛地撲向附近一人!


    電光火石間,一道身影驟然出現,擋在魔物俯衝的路上!


    鏘——!


    刀刃抵在利齒上的聲音震耳欲聾,回蕩出刺耳的餘音。


    恐怖的衝擊力讓人偶連人帶刀直退幾十米,地麵犁出兩道深刻的溝壑。


    “帶他離開這裏!”人偶瞥了一眼身後,麵沉如水。


    仕女微微點頭,她通過鏡麵遷移,拽起跌坐在地、抖如篩糠的偵察員,帶著他遠離這片空地。


    眼見魔物張開血盆大口,瞬息噴出一團火球,人偶本能的做出反應,立刻膝蓋彎曲,身體近乎貼近地麵,躲過了迎麵襲來的火焰。


    他手掌用力撐地、側躍閃避,來到魔物身後,隨即長刀一線斬出!


    魔物左後腿的鱗片立刻崩裂飆血。它再次發出慘叫,揮動長尾!


    人偶高高躍起,避開這蓄力一擊。他雙手持刀,冷光從天而降!


    這一擊隻讓魔物脖頸破皮見血。


    岩術士看準時機高舉手中長杖,金色的光芒凝聚人偶全身。


    岩盾!


    在其他隊員的輔助下,人偶立刻轉變作戰思路,旋即與魔物進行纏鬥!


    他時而側避、時而跳躍,給自己留有安全空間的同時、準確精湛地攻擊魔物鱗片碎裂的部位。


    淩厲刀弧如天幕上月牙的殘影,密集的弧光叮當作響。


    手起刀落,刀刀見血。


    血雨似點點繁星自刀尖劃破散落。


    人偶勢如破竹,持續切割魔物的四肢、背部以及頭部。


    又有一道閃電刺向魔物後腿裂口!


    雷螢術士勉強支起上半身,她一手捂住傷口,一手晃動提燈,召喚出三隻雷螢。


    雷螢裹挾電光撞向魔物,它們嗖的一下沒入後腿那道裂口,電如火蛇般劈啪作響!


    魔物低跳轉身,它憤怒地咆哮嘶吼,環形衝擊從腳下磅礴而起,衝向四麵八方!


    熾烈的黑炎赫然騰起!


    所有人都被這股衝擊給拋飛了出去。距離最近的人偶更是撞斷了一棵樹,短暫失去行動力。


    一掌襲來,重重摁在人偶胸口。


    巨力之下,人偶喉頭腥甜,直接嗆出一口血沫。


    渾身燃燒黑炎的魔物俯視掌下獵物。


    它的喉嚨裏滾動出示威般的低吼,而那雙暗紅色的豎瞳中,倒映出一張冷漠的臉。


    人偶任由黑炎灼燒手臂。


    由於自身的特殊性,這種程度的火焰不足以讓他感受到疼痛、也不會輕易燒傷體表。


    他不動聲色地與魔物對視,隱蔽地摸索起手邊長刀,反手緊握。等待時機。


    血腥味在空中飄散。


    魔物被這股氣味吸引,它低下頭,湊近獵物,聳動鼻翼吸嗅。對於鮮血的渴望刻在本能,使它的豎瞳更加赤紅。


    它的嘴巴頜骨緩緩張開,尖矛一般的牙齒似是下一秒就要咬穿獵物的身體,以此來宣泄對方在它身上所造成的傷害,再將其徹底地圇吞入腹。


    很快,靈敏的嗅覺讓它分析出獵物自帶的氣息。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在潛意識中遊走。


    魔物忽地頓住。


    霎時間,暗紅雙瞳中各種情緒來回交替。


    時而憤恨、時而迷茫、時而怨毒。幾經掙紮,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難受。


    最終,化為了哀切的神色。


    它垂下頭,極度痛苦地嗚咽了一聲,龐大的身體微不可聞地晃動一瞬。


    在場的所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


    “……是「生命之楔」起作用了麽?”風役人心有餘悸地望著這一幕。


    噗呲———


    血如泉湧,濺了人偶半身。


    他趁魔物晃神、利爪略有鬆開之際,毫不猶豫地一刀捅進魔物胸口!


    骨骼發出脆響,人偶將力量灌注在握刀的那隻手。旋即,他手腕猛然擰動,撕裂出一道猙獰的傷口!


    鮮血噴薄而出,魔物卻把頭埋地更低了,尖聲嗚咽起來。


    “攻擊!”人偶沉著下令,他就地翻滾,借勢起身。


    各種攻擊接踵而至。


    所有人不留餘力地使出自己的力量。


    刀弧、雷電、激流、風刃、晶岩覆蓋了這隻龐大的狼型魔物,他們行動間配合默契,希望抓住這個空檔來徹底剿滅這隻魔物!


    漸漸地,魔物覆有鱗片的體表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也似乎是被「生命之楔」的副作用所影響,這隻魔物的狀態有著明顯的下降。


    它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一個做錯事、正在罰站反省的小孩子。


    大灘大灘的血從它胸口那道猙獰的傷口裏滴落,粘稠的血液暗紅近黑。


    岩晶破空而來,穿透了魔物的雙眼,血液狂噴而出!


    劇痛電流般刺激神經,眼前一片漆黑。


    魔物頓時瑟縮身體,想要對抗神經被切斷的劇痛。


    菱鏡顯現。


    寒光連成弧線,驟然出現在魔物身前,刀鋒再度刺穿胸口!


    魔物胸前的那道傷口更加誇張開裂,暴露出血管筋膜和嶙峋尖銳的骨頭。


    獰亮的長刀呼嘯閃動。


    魔物不做任何反擊,任由刀鋒切割自己。


    此時此刻,每一道刀光就如同死神的鐮刀,一次又一次的收割魔物的生命與靈魂。


    漆黑魔物傷痕累累、血肉模糊,胸腹、乃至全身的鱗片早已粉碎。失去了保護自身的事物後,它的狀態走向油盡燈枯。


    寒光一閃,魔物迎來了致命一擊。


    血花綻放。


    魔物因巨大的痛楚而渾身顫抖。它竭力昂起頭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痛苦又悲切。


    龐大的身軀緩緩傾斜。


    轟隆一聲,魔物倒進了血泊裏。


    燃燒的黑炎隨著生機衰竭而慢慢熄滅。


    這隻魔物就像一個自行剪斷蕊芯的蠟燭,在火光將要融化塌縮的前一刻凝固。


    人偶抖甩刀上血跡,納刀歸位。


    他伸出右手,用手背隨意抹了一把臉上血跡,低聲道:


    “仕女,你去把偵察員帶過來。”


    藏鏡仕女沉默地點點頭,她後退一步,與身後鏡體一同消失不見。


    其他幾人也開始檢查起自身狀況。


    風役人跑到雷螢術士身邊,扶起傷勢最重的她。


    看了眼其他人的狀態,人偶沉吟了一下道:“你們稍作休整,我先去周邊搜尋。”


    時間不容耽擱。他要盡快找到奧瑞恩。


    旋即,他調頭轉身,準備朝樹林的另一處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人偶聽到岩術士高聲大喊:


    “大人!”


    人偶側頭回望,神色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這隻魔物竟然還沒有死?!


    在場的每個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拿起各自的武器。以便隨時進入戰鬥狀態。


    隻見魔物緩緩撐起龐大的身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眼睛瞎掉、看不見路的它隻能通過嗅覺來辨認熟悉的氣味。


    魔物極其艱難地行動,卻仍要邁開腳步。就像一隻迷路的狼崽、努力尋找回家的路。


    它一瘸一拐地朝人偶所處的方向前進。


    人偶屏息凝神,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隻魔物上。


    他後撤一步,擺出一字斬的起手式。


    苟延殘喘的魔物慢慢向前,每走一步,地麵便會拖出幾道暗紅的血痕。


    它口中持續發出低咽、像是在不停呼喚著什麽。瞎掉的雙眼汩汩流出鮮血,好似哭泣。


    就在快要走到人偶麵前時,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塌。


    它死了。


    …


    ……


    如同一場滑稽的鬧劇。


    突兀到讓人始料未及。


    搜尋行動戛然而止。


    匆忙急切的腳步聲踏在偌大的回廊上,一人直接攔下了正在商討事宜的一群人。


    那人緊緊盯著為首之人,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阿蕾奇諾…你明明可以……”


    對於對方的質問,白發女人充耳不聞,她冷靜地審視起那雙紫靛色的眼。


    那雙飽含淬毒與怨恨的眼睛。


    女人身邊不缺乏有眼力的人,手下給了其他人一個眼神,示意他們說清前因後果。


    在暗藏警告的目光下,隊伍中的其中一人猶豫片刻後,還是開口了:


    他們在搜尋的過程中遇到一隻漆黑魔物,經過一番戰鬥成功剿滅了它。


    魔物死後,屍體飛快坍縮腐爛,退化成一道人型。


    在他們尚未完全反應之際,那具蒼白人型又在短短幾秒內,灰飛煙滅。


    那是令人永生難忘的一幅場景——


    粒粒灰燼隨風起舞。


    它們盤旋著轉圈,騰上半空又落下。


    就好似一場極盡輕盈的雪。


    一陣風吹來,輕飄飄地就沒有了。


    怔忡的人下意識伸出手,卻什麽也沒有留住。


    “是麽。”


    阿蕾奇諾語氣淡淡,


    給這一幕告別畫上了一個句點。


    夜晚即將降臨,夕陽收走了它最後一絲光線,也拉長了人的影子。


    光線一點點地從女人的肩膀上抽走。


    遷移的陰影恍若將她埋進了黑暗裏。


    阿蕾奇諾半垂眼簾,目光定格一處。


    具有四邊棱角的銀色飾物被對方緊緊攥在手心裏,過於用力的指尖絲絲滲血。


    ——那是一枚早已熄滅的神之眼。


    回廊刮起穿堂風,吹亂了阿蕾奇諾的白發,帶起執行官大衣的一角。


    也拂走了落在她心裏的那層雪。


    女人移開視線。


    “是啊,為什麽呢。”


    她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


    印刻有暗紅十字的眼,連昔日的嘲諷和冷漠都懶得施舍,阿蕾奇諾就這般冷冷地說:


    “這不該問你自己麽。”


    將質問還給對方,女人冷眼看著這個因混亂而恍惚、又被悔恨逼紅了眼眶的人。


    失魂落魄的人,沒有了以往的冷靜自持,想要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努力平複劇烈喘息的胸膛。


    「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以你的能力…明明能夠做到……」


    「為什麽不救他?!」


    這些疑問,有意義麽。


    沒有意義。阿蕾奇諾心想道。


    所謂的起因、經過、結果,都沒有意義。


    因為早就結束了。


    從今以後,她麵前的這個稻妻人偶將在預定的道路下行走。


    擊殺叛逃者的榮譽,會讓他擁有選拔的資格,正式成為執行官的預備役。


    而他,也將受到桑多涅和哥倫比婭兩位執行官的舉薦。奉女皇之命,率領一支部隊前往深淵展開探索。


    當他帶著深淵探索的成果重返至冬時,


    這個人偶也將獲得一個新的名字、新的職位,成為她的新同僚。


    但是,


    失去支撐與錨點的人,將永遠的活在過去和回憶裏。用痛苦把自己溺斃到死。


    可這和她又有什麽關係。


    “攔住他。”阿蕾奇諾冷聲下令。


    白發女人越過人偶,邁步向前。漠視身後的紛亂與嘈雜。


    這場戲劇,在此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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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歌單:


    《戀人を射ち墮とした日(射殺戀人之日)》-sound horiz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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