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闌,營地的哨兵正在守夜。


    突然,他警覺地望向某處,手中的槍還未拿起,就發現兩道意外的身影從光亮中走了出來。


    年輕的執行官回來了。


    營地內的所有人也聞聲而動,出來迎接。


    年輕的執行官像是終於歸家的孩子一般,被自己的下屬們圍在中間,而他也仰著頭笑著和他們說話。


    這時,尼古拉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麽。


    聆聽完下屬耳語的執行官先是一愣,便立刻揚起了更為開心的笑容。


    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這個方向的某個人,驀地看到白發少年轉過頭和他對視。


    銀色的眼眸晶亮,透著恍然。


    少年喜形於色的樣子讓某個人意識到了什麽,隻得將頭側向一邊。


    白發少年笑眯眯地彎起眼角,收回視線和下屬們繼續說話。


    聊了許久,有關於明天出行的計劃也再次確定了下來。


    見有些下屬們已經開始露出倦色,年輕的執行官命他們去休息,明天再繼續進行任務。


    而年輕的執行官也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帳篷內。


    但他要處理的事還有很多。


    他將出口方位和信標具體樣式記在了地圖一處,準備明天一早送給測繪員,方便他更好的進行測量工作。


    夜更深了。


    某個人的帳篷內依舊點著燈光。


    不需要睡眠的人偶注意到了這個情況,走向了某個人的帳篷內。


    人偶掀開簾子就看見白發少年不斷書寫著什麽,表情甚至可以稱得上很是痛苦。


    似乎開始工作,少年就再沒抬過頭,甚至都沒意識到他已經走了進來。


    “你還給自己增加額外的事?”人偶留意到了地圖上新出現的標記,那是隧道的出口大概方位。


    聽到人偶說話,少年有些驚訝,抬頭道:


    “……人偶?”


    他順著人偶視線的方向看向地圖,解釋道:


    “啊!你說的是這個嗎?畢竟這是我掉下去的地方…?等具體勘測結束後,出口和入口會被設立警戒的,防止冒險家們誤入。”


    少年看著地圖上的標記笑了起來:


    “這裏危險因素很多,但總會有具有冒險精神的人來這裏?為他們留個方便吧。”


    人偶嗬了一聲:“不自量力的家夥們。”


    少年淺笑著搖了搖頭,撫摸著這些地圖上的標記。這些標記都是人一步步走出來的,少年隻覺得這樣的人很厲害,他很羨慕。


    他輕聲自語:


    “可以出去冒險很好啊,若是有一天,我也想這樣……”


    聽到少年的話,人偶反而沉默了。


    緊接著再次開口:


    “瑪利喀斯…你好好看看現在幾點了。”


    一身傷,還敢忙到現在。


    白發少年猛然反應過來,看向桌邊一側的便攜鍾,已經不早了。


    明天一大早,他還要繼續前往雪山。


    現在隻剩下四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了。


    少年再次看向桌子上鋪滿的紙張,有些尷尬,因為他還在寫有關淤泥詳情的記錄報告。


    他努力到現在,也才寫了兩千多個字……


    “額……”少年有些遲疑了,報告是個大工程,他在思考是否要通宵工作。


    見少年這樣,人偶站起身,掃了一眼他現在正在寫的東西,伸手拿起了紙和筆。


    “我來吧。”


    人偶對照著少年的記錄,準備開始書寫。


    這下倒是讓少年整個人都呆住了。真看到他要這麽做,反而震驚到讓人無法言語。


    少年瞳孔睜地老大,看到人偶開始在紙上寫字,下意識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的鼻息能把紙張吹跑。


    感受到某人頗為呆滯的視線,人偶頭也沒抬的就開始嘲諷:


    “某個人不是還要我寫五千字的報告?哦…?看來我不用執行「命令」了?”


    “不啊……”白發少年有些尷尬,眼神飄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那時在賭氣啊,我……”


    “行了。”人偶口氣帶著不耐煩,直接打斷少年的話“我和你一同進的隧道,誰寫都沒差別。”


    “那你呢?你不休息嗎?”少年問道“這個實在不行我明天再寫。”


    “你說了句廢話。”人偶斜了他一眼。


    身為人偶的他需不需要睡眠這件事,某個人是清楚的。


    少年隻得哭笑不得的點頭。


    這是直接趕人的態度啊。


    到底誰才是上級啊……


    白發少年對人偶沒轍,不過現在也不是你推我讓的時候,他的確得休息會兒。


    於是他非常自覺的給某個人讓座位,然後走到一邊的行軍床躺下。


    少年拉起毯子遮住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偷瞄人偶。


    人偶正垂眸書寫著報告,燈光讓他的神色很是平和。


    少年眨了眨眼睛,隻感覺心中格外的安寧。


    處於危險時間的日子太多,因此哪怕在睡眠期間他也要保持警惕。


    可今晚,他莫名感到無比放鬆。


    似乎什麽都可以不用去做……什麽都不用去管……


    總覺得……


    好像小時候那樣啊……


    少年心想道,隻感覺帳篷內都變得暖和起來了。


    原本並沒有多少困意的孩子,就這樣看著那道身影,陷入了回憶裏。


    漸漸地,他開始產生睡意。


    帶著對人偶的絕對信任,迷迷蒙蒙,安心沉睡……


    …


    ……


    確認少年已經深眠,某個人走到了他的身邊,坐到床邊一側。


    紫靛色的眼眸靜靜注視著這個孩子,近乎無聲的呼吸聲,隻有那輕微的起伏才證明著這個孩子現在還活著。


    突然,他的眼底浮現出一股陌生的情緒,帶著試探。


    他伸出一隻手,周身湧起殺意,五指成爪伸向孩子脆弱的脖頸。


    冰涼的指尖觸碰著孩子頸間的黑色項圈。


    而項圈下方裝飾著一枚冰藍色的寶石飾品,那是孩子他自己的「神之眼」


    指尖逐漸向內,他的五指搭在左右兩側的頸動脈上。


    脈搏帶著點溫度,在他的指腹下輕輕的、平緩又富有規律的跳動著。


    過了一會兒,他的五指,慢慢合攏。


    五指輕微按出凹陷,柔軟又細膩的肌膚。


    孩子卻依舊沉睡,白色羽睫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睡顏和曾經一樣乖巧。


    被冠以「怪物」名號、擁有野獸般直覺和危機預警的人,對於他的這種行為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對他不設防到這種程度了麽……


    某個人沉默一瞬,收回了手。


    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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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覺醒來,少年從生物鍾中清醒。


    人偶早已離開,留下了一份規整詳細的記錄報告。


    明明是很重要的東西卻被人隨意放置在桌子的一角,像是在告訴他,愛用不用。


    少年揚起笑容,將這些紙張輕輕鋪展平整再慢慢放進文件袋裏。


    收拾好桌上的一切,少年從帳篷內走了出來。


    集結完再次執行任務的人選,剛想出發的執行官卻被攔了下來。


    被送回去治療的兵士得到了上級下達的最新指示,於是立刻喊人捎來口信。


    一名兵士走到年輕的執行官身邊,附耳說道:


    “阿蕾奇諾大人讓您盡快完成任務,限時五天,一周之內返回總部待命。”


    母親……


    年輕的執行官默然片刻,隨即垂下眼眸,露出苦笑:


    “母親她…就這麽不放心出門在外的孩子嗎?”


    五天時間,太緊迫了。


    他開始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思考,在心中快速製定好新的規劃後……


    執行官再次抬眼,變成了一個接收到指令的機器,聲音毫無起伏:


    “知道了。我服從命令。”


    等人走後,年輕的執行官看向被集結的人選,平靜開口:


    “計劃有變,先分兩隊,同時前往地圖所標的不同區域。”


    “一隊隨我去雪山,二隊同尼古拉前往地脈「病灶」區域。”


    “我們得抓緊時間加快腳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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