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篝火快要燃盡,火焰被人熄滅後。


    短暫的談話結束、夜晚的休憩暫停。


    開始回歸正題,得繼續工作了。


    身上的傷口還是有些脹痛,但已經不影響接下來的活動。


    收拾好情緒後的我站起身,走到那片被汙染的地麵,單膝跪地去檢查這些還殘留在地的淤泥。


    光是靠近這些淤泥就會讓人產生眩暈想吐的感覺,味道很是刺鼻。


    我輕觸這些烏黑詭異的泥團,三指剛觸碰一瞬,就傳來刺痛感。


    我立刻收回手,指腹上留有灰黑色的灼燒痕跡。


    人偶這時也走了過來,我問他:“這些淤泥對你有影響麽?”


    人偶走的更近了些,隨後,搖了搖頭:


    “這是殘留物,讓我短暫接觸是發現不了什麽的。”


    我雖然會產生輕微的不良反應,但對我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麽。人偶……他不需要呼吸,自然也不會吸入這些氣體。


    看來我們兩個人都成不了參考對象,還是得知道其他人對於這種東西的反應。


    我點了點頭:“總之先帶些回去,讓他們分析樣本。”


    我掏出隨身攜帶的試管開始進行采樣。取樣完後,我用法術將這幾根試管進行了保存。


    “先離開這裏吧。”我起身,看著不遠處的上方出口“得找到出口才行。”


    從塌陷處出去登至上方,是一條悠長的通道。


    幸好,這條通道不用照明就可以視物。


    我輕輕觸摸著石壁,是和之前一樣的觸感。


    “看來這條蛇已經在地下活躍了很久了。”我收回手“之前我和你所處的空間恐怕是它的老巢,這種機械隻會根據指令不停的挖掘。”


    論誰看到這四周的情況,都能意識到這條蛇是有多能挖。


    幾條大岔路,各個通往未知的方向。


    我閉上眼睛開啟元素視野,竟然每一條岔路都有元素殘留的痕跡。


    難辦了,我並不擅長追蹤術。


    我隻得轉頭看向人偶,將決定權交給他:


    “你選一條吧。”


    “哦?要我選?”他看出我臉上的窘迫,露出玩味的笑容:


    “「執行官」,你不擔心後果的嗎?”


    怎麽強調重音還強調上癮了?


    明明之前工作時隻叫我的名字……現在這樣喊是想幹嘛?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你大可不必這麽說,我會自始至終信任你,自然也會遵從你的一切選擇。”


    工作上,如果我讓下屬做決定,那就說明我信任他。即使出事,後果肯定也是由我來擔,因為我是他們的上級。


    要是他也點兵點將、指到哪條是哪條,那其實走哪邊都一樣啊?


    再說,他是我的人偶。


    我不相信他?


    那我才不正常。


    不就是選條路嗎?人偶真是的……


    可也不知道這句話把他怎麽了,他突然頓住,瞳孔似有睜大。


    他似乎是想伸手去調整鬥笠的位置,手伸到一半發現並沒有戴著鬥笠。


    “嘖。”


    人偶隨即轉身背對我,擦燃了幾根火柴,隨後垂眸看著火焰焰苗。


    焰苗偏向了一個方向。


    看到火柴,我也反應過來。


    以前我也是在森林裏來回跑的孩子,辯認方向是基本常識。


    火焰和煙霧飄動的方向就是風口。


    一時之間,我也頓住了。


    “走這邊。”人偶轉身說道,看我詫異又恍然的樣子,嗤笑一聲:


    “看來你的確是被砸傻了,隻記得元素視野這種東西。”


    見人偶這樣笑我,我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繃帶,擋住視線不看他。


    他說的沒錯,我的確忘了。


    可在他麵前露怯讓我有些別扭,因為現在的我還是他的「上司」。


    我摩挲著紗布,繃帶的觸感讓我短暫的忘記這種別扭。


    我隻能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算了……


    反正都出糗那麽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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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我和他前後腳走進了他選的那條岔路。


    這條岔路上也有不少淤泥,沿路遇到的怪物都被我和人偶一一清理。


    將最後一個丘丘暴徒擊殺,周圍再次安靜下來。


    “這些淤泥竟然會增幅怪物的力量…”看著殘骸和黑泥融為一體,我發出感歎。


    不光是力量的增幅,就連魔物的行為和性格也變得更為暴躁。甚至這些淤泥還會吸引一些元素生物圍在左右。


    戰鬥到現在,我也出現輕微的異狀。


    思維開始有些紊亂、五感也更為敏感,情緒似乎易怒、容易激動。


    不過這些都還在可控的範圍,這和之前的喂毒實驗沒有什麽區別,都是可以忍受的事。


    又走了幾段路,淤泥越來越多,接近一半的路上都有這些殘留物。


    踩著淤泥前行並不好受,粘稠泥濘,鞋底全是泥。


    人偶是赤腳穿著木屐的,於是我好心提醒道:


    “注意腳下。”


    人偶停下腳步,靜靜看著我。


    和之前平靜審視的眼神有所不同,現在的他正在對我的狼狽嗤之以鼻。


    順著人偶的視線我也低頭往下瞧,大衣下擺全是淤泥。


    我拎起衣擺,粘稠的液體隨著地心引力自由落體。


    哪怕我立刻清理,下擺也變得一片灰黑,甚至被燒出了幾個破洞。


    ……我這做工精致價格昂貴的製服大衣算是毀了。


    每次任務完成後,我總會帶著一身髒汙回去報道,阿蕾奇諾不喜歡我的狼狽樣,警告過我一次。


    因此我備了很多套製服以防萬一,所以從不在意。


    可現在,本不會在意這些的我,被人偶這麽瞧著…竟又覺得有些尷尬。


    之前做的蠢事又浮上心頭。


    耳朵好燙……


    我將衣擺甩到身後,低著頭快步走到他前方探路,不想理他。


    …


    ……


    又是一個岔路口,其中一個洞口裏回蕩著深淵法師特有的尖銳笑聲。


    我和人偶直接尋著聲音找了過去。


    遠處,一隻火深淵法師和一隻水深淵法師正圍著一個淤泥湧口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湧口正源源不斷地湧出新鮮的淤泥,洞口的整條路都被黑泥堵塞。


    我和人偶沒有貿然靠近,暗中觀察。


    這兩個深淵法師明顯也得到了淤泥的增幅,周身浮動著詭異的光。


    火與水啊……


    我想了想,直接掀起一道霜風。


    這兩個小東西猛地被風撞到一起,產生元素反應,雙雙破盾,掉進了淤泥裏。


    我和人偶從一旁的岔路暗處走了出來。


    為了防止它們亂動,我用堅冰固定了他們的手腳。


    我讓人偶在原地待命,自己走了過去,試圖和這兩隻小東西溝通:


    “你好,請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兩個一紅一藍的小家夥見我這樣問,開始拚命掙紮。


    “你們、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我眨了眨眼睛,誠實回答:


    “掉下來的。淤泥的形成和你們深淵教團有關嗎?”


    火深淵法師有些震驚,大吼大叫:“啊!該死的人類!我、我們……明明……已經刻意隱藏!”


    我歎了口氣:


    “話說清楚點,好方便我寫接下來的報告。”


    “獸境獵犬在此處遊蕩,這裏似乎也曾發生過坎瑞亞的災變,甚至不遠處就是女皇陛下鎮壓魔神的地方……這麽多因素……我總得找個能定責的主體吧?”


    “我對你們的事不感興趣。你隻需要點頭或搖頭。”


    這些淤泥應該不是一天就形成的,肯定藏著更大的秘密在其中。


    但我的原則是——聽命行事,不節外生枝。任務指示是什麽,那我隻會去做什麽,其餘的事項,並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


    母親就是這麽將我訓練出來的。長時間下來,早已習慣。


    既然皮耶羅隻是讓我來「清掃」魔物的,那我隻會做清掃工作。


    至於大人們到底在想什麽,和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然而這兩個小家夥似乎真的沒有想要與我溝通的意思。


    聽完我說的話,它們開始變得無比憤怒,嘴裏念起咒語,身上的元素力產生了波動。


    “好吧。”我再次歎氣。


    將這兩個深淵法師直接凍在了原地後,我開始檢查起這個淤泥湧口。


    詭異的氣體鋪麵而來,我用袖口捂住口鼻,伸出另一隻手試圖封印湧口。


    果然,無法封印,這個東西的確太過詭異。


    這些都是遺跡巨蛇開鑿時遺留下來的嗎?還是說,會有其他途徑產生這種東西?


    近距離靠近,我開始產生不適,有些頭暈。


    我揉著眉心,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


    “竟然還有閑心在這跟怪物扯皮。”人偶突然開口,口氣帶著責怪“看看你現在狼狽的樣子,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我……


    如果不是每次任務結束後還得寫一篇任務匯報總結,我是真的懶得去問緣由的。


    這次回去,不光得給皮耶羅寫一份,阿蕾奇諾這邊也需要寫一份。


    光是這個詭異的淤泥,詳細匯報下來恐怕就得有幾千字。


    哪怕兩份報告一模一樣,也意味著我還得再謄抄一遍。


    比起做任務,這些報告才是耗費我精力的主力軍。


    在這些淤泥的影響下,我感受到自己變得更加情緒化了。


    甚至光是想任務結束後自己要寫的東西,就已經開始身心俱疲。


    再加上人偶的話……


    卸下偽裝的他,渾身帶刺,講話也……


    我知道這是關心的話。


    可我現在心裏就是有氣,就是想回嘴。


    我偏頭瞪他,對他下令:


    “行,既然這樣。”


    “回去之後你也給我寫一份不少於五千字的工作匯報。”


    “限時三日。”


    在我手下工作至今,可從來沒讓他做過一次文書工作。


    現在也該嚐試一下了。


    聽到我的話,人偶那張漂亮的臉立馬黑了下來,一瞬閃過的表情很是複雜精彩。


    可沒一會兒就恢複鎮定,紫靛色的眼冷颼颼地看著我。


    我彎起眼角,覺得這樣的他反而有了些人氣,少了些許精致冰冷的感覺。


    在他快要開口的時候,我又繼續說道:


    “人偶,別過來,我回去。”


    “湧口對人侵蝕很大,我們換條路。”


    他冷哼一聲,收回腳步,立刻調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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