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人一旦走上社會,真的要學會拒絕。


    可我當時並沒有這麽做,我現在心裏隻有後悔。


    就因為當了這次臨時工的原因,所謂的職場傳統似乎發生在了我身上。


    也就是所謂的「前輩」會將自己手頭上幹不完的活交給「後輩」來做。


    「訓導」還不夠,桑多涅直接把這批新兵全都丟給了我,不知道跑哪兒做實驗去了。


    我抓著這張又回到我手裏的名單,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那天我其實也可以踢皮球似的將這份工作踢給其他人。


    比如女士。


    畢竟她在我們當中算得上是最敬業的那個了。她似乎也很喜歡這種「訓導」,因為這代表著女皇的意誌。


    她是真的在為女皇的理想而努力奮鬥的。


    可我又不是啊,我綁定的是阿蕾奇諾。


    早知道……就應該直接說自己被阿蕾奇諾禁錮了,現在哪兒都去不了。


    當然,話也不用說的太清楚太明白,含糊一點就好。


    像羅莎琳這樣的聰明人會自動幫我做閱讀理解的。畢竟她曾在須彌讀過書,比我有文化多了。


    閱讀理解滿分的她,會帶著對我些許的、一丁點兒的同情,來接下這次的「訓導」。


    隻可惜——


    沒有後悔藥,也沒有回頭路。


    不過,似乎也是因為桑多涅這件事情的關係,又或是得知了我又在「訓導」幹蠢事的緣故。


    我的母親提前將我刑滿釋放了。


    或許她是真的覺得再不讓我幹點活計,說不定我會閑到發「瘋」吧,指不定能幹出來比當著所有人麵殺人、還要糟糕的事。


    搞不好呢,畢竟我現在在母親眼裏還是「叛逆期」。


    好消息,權限回來了。


    可以找個時間回壁爐之家探望弟弟妹妹們了。


    壞消息,假期果然真的沒了……


    我又得上班了。


    由於我手底下的人已經足夠,更何況作為「影子」的我,也不需要那麽多明麵上的人。


    於是,阿蕾奇諾很是自然地就接過了我手上的這張名單。


    她收走了大部分新兵,緊接著可能會再給我一部分——


    可是。


    令我上輩子、哪怕是上上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出現了。


    「人偶」


    竟然成為了我的手下。


    太荒謬了,有些恐怖了。


    他出現在我辦公室裏的樣子真的太荒謬了。


    可以試著想象一下。


    這一天,你很忙,工作又很多,光是一個早上你可能就得跑去三個不同的地方去幹活。


    然後,到了下午,你好不容易回到辦公室了。有些累,想坐下來休息,喝口茶。


    突然,下屬敲響了你的門,告訴你今天公司來了一位新員工,實力不錯值得培養。


    門被打開了。


    你那向來熱情的下屬引著一個人進了門。


    這位新員工是人偶。


    人偶靜靜地看著你。


    我……


    你那還是向來熱情的下屬笑著和你、你的人偶說,你們年齡看起來相仿,以後要好好相處。


    行……


    反正當時那口茶我是沒喝下去。


    強烈的震撼感褪去後,當時的我隻覺得不真實。


    不過震撼歸震撼,不真實歸不真實,之後該怎麽樣還是得怎麽樣的。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做了我的下屬自然得跟著我幹活。


    如果沒有這次「訓導」的突發情況,我是不會有現在這種想法的。


    如果是「訓導」之前的我。


    那我可能都不敢下達指令給他、甚至不會讓他去做任何工作。


    因為我隻是一顆黯淡無光的星星。


    在鏡子的作用下,我無法靠近有光的事物。


    我隻會選擇躲在遠處、亦或是看到自己身上的醜陋而陷入自責的怪圈。


    我的自卑心理就是會讓我選擇繼續逃避。


    隻可惜……屬於我的「意外」發生了。


    也是這樣的事情讓我真正明白。


    哪怕我再怎麽在他麵前偽裝……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了。因為幻想早就被打破了。


    我隻是個陌生人而已。


    那我端起曾經架子上的回憶又有什麽意義。


    對於我來說,我會因為家人受到傷害而感到憤怒,甚至失去理智。


    但他隻會覺得這個人莫名其妙,為什麽要突然出手救他。


    他根本不需要被救,他有那個實力將佐得羅夫打的滿地找牙。


    在他眼裏我可能就是個莫名其妙、突然發火的瘋子執行官。


    反正……我現在在他眼裏的形象已經很糟糕了。


    甚至連第一印象都是那麽糟糕。


    那再糟糕一點又有什麽關係呢?


    反正我都變了,我什麽都變了。


    現在的我,已經無所謂了。


    更何況……母親應該是有意將人偶放置在我身邊的。


    之前的「談話」,我也在鏡子前和母親保證過了。


    為了不讓母親再次察覺出我的端倪,我也不得不收回我的一切情緒。


    現在母親還沒有想要插手的跡象,可能是因為皮耶羅,也可能是因為他是神的造物。


    但被控製的隻要我一個人就足夠了,我不能再讓人偶也陷入這種掌控之中了。


    總之……他現在是我的「同事」。


    而我,隻能是他的「上級」。


    於是,我就抱著這樣的想法去和人偶相處。


    別人做什麽事,那他自然也會做什麽事。


    下達的命令,他會按時完成。遇到不懂的事,他會安靜接受別人的指教。


    我要去做什麽事,他作為下屬自然也得跟隨前往。


    他出手迅速,甚至比我的一些下屬還要果斷。


    我將他帶去充滿淤泥的地方,看著我幹最肮髒的活計。


    哪怕我的手段殘忍、殺人不眨眼,滿身血跡傷痕、衣物全是髒汙……又有什麽關係?


    這些他全都要看見。


    這些,就是我總是在做的事情。


    而他,每當看我這麽做的時候,總是會變得更安靜。


    哪怕我有時候背對著他,那雙紫靛色的眼依舊會注視我,靜靜地看著我。


    淡漠的審視、是對我的觀察。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眼神,才讓我變得更加煩躁。


    這樣做的我、現在的我,裝出來的鎮定和冷漠根本沒有效果。


    在他眼裏就像個正在和他賭氣的孩子。


    因為被他之前的眼神所傷害到,從而用這種任性的舉動來表達我的不滿。我想用自己的行為,在他麵前證明著什麽。


    此刻,我也正用「工作」表達著我的不滿。


    血液四濺,割開脖子所噴湧的血液濺到了我的臉上,溫熱的液體黏住我的頭發和眼睛。我不想去擦。


    與此同時,他的刀尖捅穿了一人的胸膛,拔出之時,大片血跡濺於刀身之上。


    他抖轉手腕振刀甩掉積血,隨即右手緩慢納刀將刀身收於刀鞘之中。


    刀鐔隨著一聲輕響扣於刀鞘之上,做完這件事的他,微垂的紫靛色的眼眸抬起,和我眼神相交。


    還是這種平靜的眼神,藏在紫靛色眼底的那抹鈷藍清晰可見。


    見我看他有些發愣,他的眼尾卻突然微微上揚起來,平靜的眼神因眼尾的紅而變得生動,眼裏流露出一種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就是會被這樣的眼神給噎住!


    我瞪圓了雙眼,隨即意識到這跟我現在的形象不符,立刻偏過頭不再看他。


    “該走了。”我強裝鎮靜,朝其他幾個下屬說道。


    在不遠處的下屬也做完了自己手頭上的事,朝我這邊走來,他們笑著和人偶打招呼,走到他麵前和他閑聊。


    或許是因為我的緣故,他們總把人偶當成是和我一樣的同齡人。工作一旦結束,他們這些年長者就也把人偶當成了孩子。


    而人偶偶爾也會給予他們一些回應。


    精致的外貌再加上安靜沉穩的性格,這導致我一個曾去稻妻旅遊過的下屬十分喜愛他。這段時間總是圍著他轉,問他很多有關於稻妻的事。


    雖然我的直覺告訴我,現在的他似乎並不喜歡吵鬧的人、也不喜歡喧嘩的人群,甚至做了一些禮貌的偽裝。


    但他還是會去傾聽他人的話語。


    會這樣安靜聽著別人說話的他,讓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他。


    我也仿佛透過時光的縫隙,撥開它們的光蔭,窺見了他曾經和他人相處的樣子。


    這是和曾經的我在一起時,不一樣的他。


    曾經的那個他,也是這樣安靜地去傾聽他人的話語嗎?


    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有些新奇。


    他在觀察的我同時,我也在暗中觀察著他。


    時間的流逝,我和他都已經發生了改變,我不一樣,那他自然也是如此。


    我也在觀察著現在這個和曾經那個——所不一樣的他。


    這麽多年的流浪,他早已褪下「傾奇者」的頭紗,成為了稻妻的一名「浮浪人」。


    時間並不會在他的容貌上留下痕跡,但他的行為舉止早已和曾經不盡相同。


    刀起刀落,從不猶豫。行為乖張,喜歡獨處。飄搖的生活,自然會伴隨著無數危險,這麽多年,他似乎就是這樣一個人獨自在旅途上行走著。


    是啊,都變了。


    我在心中感歎。


    羊群中的羊,也是會隔著欄柵的間隙,好奇牧羊人在閑暇之時、為什麽眺望著金色的草原。


    他將我放牧,再將我關進欄柵,我現在的每一天都會隨著他的一舉一動習慣成性。


    白晝我將在野外遊蕩,傍晚我會自動回到欄柵中息宿。


    到了第二日的清晨,他將手中的手杖背於身後,他打開欄柵,再一次將我放牧。好奇的我跟至他的身後,隨他一同眺望那片金色的草原。


    任務已經完成,人偶跟隨著其他人的腳步走在我的身側。


    那雙紫藤花般的眼睛靜靜看著我,看著我臉上的血漬,看著我此刻的狼狽,看著我身上的髒汙。


    飄著細雪的夜晚,月輝讓他的眼睛變得更為靜謐,顯露出它的一絲神性。


    這雙象征著摩西手杖的眼眸,是我被他放牧的證明。


    ——當信徒遵守神的誡命時,「神的杖」成為「護衛的杖」;當信徒違背神的誡命時,「神的杖」將成為「懲戒的杖」。


    神,懲戒著,訓告著,審視著。


    他,包容著,看清著,見證著。


    而好奇的羊兒,也在手杖的指引下,見到了金色草原之上那冉冉升起的朝陽。


    朝陽如鎏金般絢爛,萬物隨著它的到來而複蘇,讓我這顆快要變得荒涼的心,再一次,染上了金色的光輝。


    我下意識閉了閉眼睛,一隻手攥緊了自己的大衣外套。


    該死的……


    這不是又一次的、


    ……陷進去了嗎?


    不論是曾經的他,還是現在的這個他。


    我活該被圈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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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樣子吧,我竟然真的會畫主角現在長什麽樣,驚了,為了崩哥身高的尊嚴,主角目前個子也少年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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