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賀芳亭看邵沉鋒一眼,意思是,“他到底想幹什麽?”


    邵沉鋒微一搖頭,意為“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沒走多遠,忽然遇上太子褚中軒,看樣子是去跟皇帝問安。


    老遠就打招呼,“邵兄,表姐!”


    賀芳亭、邵沉鋒同時施禮,“參見太子殿下!”


    褚中軒快步過來,虛扶二人,“不必多禮!”


    又對賀芳亭笑道,“這下真成姐姐了,恭喜!”


    賀芳亭微笑道:“不敢當,多謝太子殿下。”


    褚中軒裝了多年的溫良太子,等閑不會露出破綻,溫和地道,“這有什麽不敢當的?本就是至親,眼下又近一層。表姐若有空閑,不妨多去坤元宮,母後常念著你。”


    賀芳亭笑著應下。


    褚中軒含笑看向邵沉鋒,“邵兄昨日獻的酒,孤嚐了,很不錯。”


    邵沉鋒拱手,“殿下喜歡便好。”


    褚中軒知道皇帝不喜歡他與外臣過從甚密,又說了兩句,便自去明德殿。


    賀芳亭和邵沉鋒繼續往外走,到了宮外快上馬車時,邵沉鋒忽低聲道,“太子好色,小心。”


    他說的小心,是讓賀芳亭自己小心。


    同為男人,他看得出太子的眼裏藏著些什麽。


    但賀芳亭已經察覺太子覬覦瓔兒,以為他指的是這一樁,微微點頭。


    見她明白,邵沉鋒略略放心,冷漠地道,“邵某這就去公主府,為殿下辦差。”


    賀芳亭的聲音同樣很冷,“有勞王爺。”


    上了自家馬車,賀芳亭垂眸沉思。


    雖然太子與邵沉鋒沒說幾句話,邵沉鋒的神態也很正常,但她總覺得,這兩人的交集不隻表麵上這些。


    再回想之前所見的一些場景,輕易得出個結論,邵沉鋒似乎在隱秘地結交太子。


    恨著皇帝,卻結交太子,所圖甚大。


    賀芳亭臉上綻放出笑容。


    邵王爺,不管你想做什麽,請不要猶豫地盡快去做,我看好你。


    如果她能幫上忙,一定幫!


    可惜皇帝一直派人盯著她,想必也盯著邵沉鋒,若是私下串通,隻恐露出痕跡,壞了大事。


    遺憾的是,這麽複雜的事情,光靠眼神串通不了,否則她也能添磚加瓦。


    ——


    因著修繕公主府,賀芳亭與邵沉鋒鬧得不可開交。


    賀芳亭想這麽修,邵沉鋒非要那麽修。


    她想將房柱漆成朱紅色,邵沉鋒非要漆成藍綠色,還說朱紅色太紮眼,藍綠色才看得舒服。


    就連院裏栽種什麽花草樹木,兩人也能吵幾個時辰。


    滿朝文武、京城士庶都知道,順安公主與鎮北王是冤家對頭,想到兩人上一輩的恩怨,大家都覺得並不意外。


    江止修十分欣慰,看,他就說嘛,賀芳亭哪看得上邵沉鋒,厭惡嫌棄還差不多。


    有了年紀的老人們笑說,當年福莊長公主與先鎮北王就是如此,天生不合,一見就吵,別說配成姻緣,當鄰居都難。


    聽見這種傳聞,兩人仇怨越結越深,吵得更起勁了。


    邵沉鋒樂在其中,賀芳亭盡心盡力,還時常進宮告狀。


    皇帝一邊高興,一邊覺得煩,感覺火候差不多了,索性讓他們都閉門思過,一切交給工部左侍郎石務堅。


    ......明鏡司稟報,邵沉鋒與賀芳亭暗地裏沒有任何來往,兩人是真的彼此厭煩,賀府與鎮北王府也互相敵視,賀芳亭那兩個兄弟,跟人喝酒時曾說鎮北王是蠻夷,鎮北王府的侍衛們,也曾故意去賀家的鋪子裏搗亂,還悄悄說順安公主跟福莊長公主一樣,不識好歹。


    石務堅接到皇帝口諭,當即念了聲佛。


    他夾在邵沉鋒和賀芳亭中間,早已被弄得頭大無比,一朝得了全權,立刻命人日夜趕工,深怕那兩個活祖宗又出來指手畫腳。


    對於他來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兩個外行管他這個內行。


    偏偏兩個外行還身份高貴、簡在帝心,他誰都不敢得罪,都快愁死了。


    在他的努力之下,十月初,順安公主府終於修繕完畢。


    皇帝令欽天監擇了吉日,讓賀芳亭搬進去。


    程管家來請示賀芳亭,“殿下,此前搬回來的嫁妝,是否都要搬到公主府?”


    賀芳亭點頭,“要搬。”


    程管家麵露憂慮,“隻怕他要生事......”


    他有種感覺,皇帝不安好心,芳姐兒不會在公主府住太久,也許沒幾天就被褫奪了封號,嫁妝留在賀家才更穩妥。


    三老爺和魯夫人有賊心沒賊膽,不敢動這些財物。


    就算想動,他也不會答應,若他保不住,還有侯爺。


    賀芳亭輕聲道,“生事是必然的。但我們不應該知道,所以必須歡歡喜喜搬進去。”


    程管家歎了一聲,自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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