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是瞎折騰,沒辦法呀,手頭沒現成的人才可用,隻能自己慢慢培養啦。”


    張野笑嘻嘻地點燃一根香煙,隨口說道。


    “你們奉北這地方挺不錯的,老帥還有那麽多好哥們兒,說真的,他們那樣的日子才是我最向往的。”


    “拉倒吧朝戎兄,你這話說的我都不信。”


    張六子聽了,像撥浪鼓似的連連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苦笑,無奈地輕歎一聲,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說其中的利弊。


    “老哥們固然是好,可人到了一定位置之後,心態就變啦,越老越是怕死,而且現在的奉北軍已經有點隨遇而安的意思,沒了進取心,這一點還是要變革才行。”


    “變就變唄,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繼承老帥的位置,繼續統領奉北軍。”


    張野抄起筷子,幫他夾了一些海貨,自顧自的勸說道。


    “人要往前看,尤其是你這樣的自己人,也隻有你來上位變革,大家才能接受,畢竟,你是奉北軍的未來,同時也是奉北王的嫡長子。”


    “嗨,什麽嫡長子不嫡長子,這都什麽年代啦,咱也不是繼承皇位。”


    張六子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輕輕地擺了擺手。


    “我這人吧,比較懶,還真不一定能吃得了部隊的苦,所以,這麽些年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到底要不要參軍。”


    “兄弟,聽我一句勸,老老實實進部隊吧,這年月,手裏有人有槍,才能有安全感。”


    張野掃過他的側臉,有點看不透這小子到底想說什麽。


    不過,從心底而言,他還是希望張六子來接手奉北軍,一來這小子年輕,有文化有見解。


    二來,他並沒有那麽大的野心,就算是上位也翻不起什麽大的風浪。


    如果他要是不接手奉北軍,老帥死後,就他那些生性貪婪的把兄弟,就能把整個奉北禍害的夠嗆,甚至還會為了斂財掀起更大的戰爭。


    到那時候,張野哪怕在不願意,也必須要向奉北軍開槍啦。


    他可以容忍一時的動亂,但決不能接受十年八年後,還在繼續內戰。


    “老兄說的有道理呀,有人有槍才能有底氣。”


    張六子暗暗歎息一聲,閃爍的眼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或許,現在的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對了朝戎兄,我聽說,櫻花國人不再和段係合作,轉而想在你們東魯投資?”


    話鋒一轉,張六子注視著眾人的麵部表情,開口詢問道。


    他也不知道獨立軍內部是個什麽態度,隻能選擇最為直接的方式試探。


    畢竟,這事跟奉北軍並沒有什麽關係,偷偷摸摸的詢問,反而被人誤會。


    “哎,先說好,櫻花國和段係之間的事情,我可是一點都不知情。”


    張野一聽他這話,大概明白什麽意思啦,旋即當著眾人的麵,糾正道。


    “他們合不合作跟我們獨立軍沒關係,我也不參與這破事。”


    “至於櫻花國投資的事,前幾天確實談過,但我們聊得就是一些進出口貿易,小商品販賣等生意,跟軍事不搭噶。”


    “哥哥哎,這就是那群小矮子的慣用套路!”


    張六子看他如此直接,並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緊跟著往前湊湊,開始講解櫻花國的卑劣之處。


    “他們一貫以商人身份出麵,說是做生意,其實就是在你的領地內建立自己的聯絡點,同時一點點搜尋東魯三省內珍貴的礦產資源,再通過商社大撒錢財,擴大地盤。”


    “這幫狗東西野心不少,我爸說過,咱們和他們早晚要有一戰!”


    “這麽一說,還真是要防著點。”


    張野拎著筷子,大口吃肉的間隙,笑眯眯的說道。


    眼看他對這事並不怎麽上心,一臉敷衍的笑容,張六子有些著急了。


    “哥哥,我沒跟你開玩笑,那幫小矮子並不是什麽好的合作夥伴,如果你真的有什麽需求,咱們倆家可以談一談。”


    此話一出,張野忽的昂起腦袋,深邃的眼眸盯著他看了能有個兩三秒,這才笑著點點頭。


    “行啊,奉北地大物博我早有耳聞,什麽時候有時間,我肯定要去看一看玩一玩。”


    “嗬,對,歡歡迎朝戎兄過去遊玩……”


    張六子表情僵硬,麵色很不自然的笑道。


    他現在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般跌宕起伏,尤其是剛才那個眼神,更是令其瞬間毛骨悚然,感覺像是被一頭野獸盯上似的,別說動了,連句話都不敢多說。


    先前幾人在京城玩耍,那時的張野雖然有著桀驁不馴,不服軟的性格,但也隻能算是個熱血青年,敢衝敢闖。


    可現在不一樣,看似沒有什麽變化,張野還是張野,實則,氣勢威壓完全不同。


    別的不說,就剛才那個眼神,已然具備王者風範。


    不需要任何言語上的壓製,隻一個眼神足矣。


    這種感覺,張六子隻在自家老頭子身上見過,哪怕馮係的曹辛都沒有這種氣勢。


    “咳……”


    吃了一會的張野撂下筷子,拿起手邊的濕毛巾擦擦嘴角,這才轉頭望著還在發呆的張六子。


    “兄弟,你說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懂,但有些事,並不是你看到的那麽簡單。”


    “就像咱們家老帥,這些年不也沒少拿櫻花國人的資金援助嘛。”


    “可……可我爹不同,他……”


    “哎,你聽我說完!”


    張野抬手打斷他的話語,語氣十分淡然的訴說道。


    “這世間沒有什麽對錯,隻是每個人的選擇不同,底線不同而已。”


    “你覺得你爹是迫不得已,走投無路才和那幫櫻花人簽訂各種協議,所以才在這個時候過來勸我,不要再走他的老路。”


    “亦或者你覺得我沒有老帥沉穩,太年輕容易因為金錢迷失自我對嗎?”


    “朝戎兄,你是聰明人,有些事你比我看得透。”


    張六子一臉苦澀的笑容,感覺自己這點小心思全被人家看了個幹淨。


    同時,他也明白了老頭子為什麽如此重視張野,甚至不惜親自屈尊過來麵談。


    如此年輕便能在欲望與貪婪,金山銀山之前,看透本質,這份定力,遠不是同輩人可以比擬。


    這一點,令張六子無比的唏噓。


    不知不覺間,張野已經達到和老一輩比肩的高度,和這樣的人認識,也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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