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所以之後的晚飯時間,湯燦清是怎麽都控製不住臉上的笑臉,連菜裏的佐料配比都有點放錯了也不在意,還得注意一邊給父親挾菜掩飾,一邊給陸文龍也挾。


    湯培元還表揚:“對待學生,就要有這樣的心境,當成自己親人……”


    陸文龍看見湯燦清在悄悄嘟嘴,居然開始解釋:“湯……老師,現在主要是給我做國家隊運動管理,還有翻譯……”似乎爭取這樣能把那種師生關係變成沒有鴻溝的同事。


    湯培元不在意關係:“不管做什麽,都是要認真的,最近她有找了好幾本體育專業的外語書籍,想來也是為這個工作,這我就很喜歡了。”


    陸文龍把視線轉過去,湯燦清有種自己的努力苦心被發現的欣慰,輕笑著縮著肩,瞄他兩眼,偷偷挾菜吃菜,可能也想抹平自己跟少年之間的身材差距。


    其實他倆現在真差不多了,如果說亞運會的時候,陸文龍比一米七過一些的湯燦清還低那麽一點,現在幾乎都一般高了,吃過飯,兩人一起收拾好碗筷,陸文龍還陪湯培元去散過步,一直快到休息時間,兩人才有單獨相處的時候,湯培元住在樓下,似乎也沒有認為自己的女兒跟學生在樓上有什麽問題。


    湯燦清有點滿心歡喜,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感覺,就下意識的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畢竟在家裏,還是有點心理障礙,不敢隨便摟抱親熱。


    陸文龍卻伸手抱抱她,又放開,順便在她的臉上親一下:“想你就過來了,也看看湯伯伯,明天跟你一道回去……”


    大姑娘在家終於有點略微驚慌,沒有注意陸文龍改變的稱呼,心虛的看看房門和樓道,咬牙:“回去……回去再親熱,你……就坐在這兒,陪我多說說話。”實在是有些忍不住自己想投懷送抱的情緒。


    陸文龍看看大書架:“蔣琪給我說你讓她看這上麵的書,還給她說了很多道理?”


    湯燦清有點微嗔:“說了別說她們……”可還是笑:“給她說的時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輪到自己就稀裏糊塗了。”


    陸文龍坐在木扇窗前微笑:“你說你現在稀裏糊塗的?”


    湯燦清坐在距離他一米之外的藤椅上點頭:“不然怎麽會昏了頭的……嘿嘿嘿……”


    天色已經黑下來,兩人就這麽坐在窗前,也沒有開燈,僅僅依著外麵路燈的光線,輕言細語的說說別後離情,很幸福的感覺。


    不過真等兩人返回了縣城,還沒有看見蔣琪和蘇小妹的陸文龍,卻立刻就決定馬上返回粵州!


    不是因為陸成凡,而是林慧桑……


    因為陸文龍回到家一放下行李,就覺得不對勁,他那個無論怎麽都要回家來過春節的母親,根本就沒有一點回來過的跡象,再找人一問,就知道出事兒了!


    他是找那個母親口中的能人,供銷科的科長老吳問的事,那邊也很驚訝:“你不知道?你媽在粵州被人騙了……現在根本就不願回來,說是無論如何都丟不起這個臉!”


    老吳四十多歲,臉有點長,白白淨淨,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訝異:“她沒有看貨,就直接把錢給了人家,結果現在別人不認賬了,她現在找了公安也不管用,叫她回來她也不願意,就在那耗著……怎麽可能要回來錢,那邊都是地頭蛇……”


    陸文龍的臉色有點著急:“我媽說,是你介紹那邊的廠家讓她去訂貨的?”


    老吳看著眼前的少年,滿臉為難:“我隻是負責介紹搭線,她被騙就是自己不會做生意了……”


    陸文龍臉上露出點焦急的神色:“那我媽在什麽地方?我打電話去勸勸她?”


    老吳搖著頭惋惜,翻開電話本找電話:“我就給她說了要小心,要小心……她啊,就是聽不進去!”


    他沒看見陸文龍的臉上,這會兒卻有些變冷,沒什麽表情,左右看看,觀察一下房間裏的陳設格局,經濟條件不錯,雖然沒有什麽特別發財的樣子,但是手腕上的手表,櫃子裏的香煙跟酒,都說明跟這個縣城的絕大多數人不同,這家腰包裏是應該偷偷有點錢的。確實是,手裏有供銷這條路子,在計劃經濟時代,腦子夠靈光的話,真能偷偷賺到錢的,假如再玩兒點這些把戲的話,就更來錢了……


    一切還是個猜想,也許是個套,但陸文龍無所謂,能查證最好,不能查證,什麽時候來打打秋風也不錯!


    在老吳抬頭的時候,他才重新把焦急的神色掛在臉上,禮貌的告辭,直奔北街餘竹的店子,順路去給蘇小妹在牆縫裏留了個潦草的小紙條……


    裏裏外外的人不少,新生事物總是能引起年輕人的喜好,紮堆兒在這裏喝飲料,搞對象的年輕人不少,有些講究點生活情調的人也喜歡來這裏,師詠琪甚至都過來提了一些意見,對於二嫂的母親,阿竹他們嘻嘻哈哈的聽了,照著做了,效果還不錯。


    陸文龍來這裏是因為這裏的店麵裝了一部電話,他不是給林慧桑打電話,隻是來找阿竹安排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四五萬塊錢,對於我媽來說就是巨款了……我得過去把這事兒看個明白。”其實現在幾萬塊錢,他們幾處湊湊,沒準還真有了,可在陸文龍看來,這是兩碼事兒,何況裏麵有貓膩,他得搞清楚,不然林慧桑的心氣兒可就一直會轉不過來,對自己這個有些擰巴的母親,他還是明白的。


    餘竹點頭:“你去,我就不挪窩了,帶幾個人過去不?”


    陸文龍搖頭:“先不用,我自己過去看看,隻要搞清楚事情,也不差那幾天,想好對策,我再決定怎麽做,總之你隨時留人在電話機邊,白天晚上都有人就行,叫胖子拿兩千塊來,算是我借的,回頭我叫你們三嫂慢慢補上……”他真大言不慚的就把湯燦清交代在弟兄們的麵前,雖然是最親的十來個,還是都給嚇了一跳,隻覺得老大就是老大……這種事情都這麽出格!


    胖子很快就帶了錢過來,平時都現金入銀行的,這些錢還是晚上臨時從場子收出來的,阿光小白也聽說了,跟曹二狗一起過來,略微焦急:“你一定要小心安全,不比在我們自己的縣城裏……”


    是的,現在他們自己已經敢這麽說,我們自己的縣城,雖然還是幫未成年的少年,有了經濟基礎,眾多的小混混打底,目前還沒有雖然還沒有跟誰直接大型的火並過,但是少年們隱隱已經明白,除了政府,隻要不犯事兒,沒有誰是惹不起的了!


    陸文龍點點頭:“我又不是你們這幫鄉巴佬,我剛在那邊呆了些日子呢……如果我要人手,出去的記得帶地圖冊,別千裏迢迢的找不到我,迷了路,那就太丟人了!”


    少年們被他的笑話總算是放鬆了點,哈哈笑。


    順便給蔣琪打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自己待會兒就坐半夜過路輪船到渝慶……


    小美女要求走前去她樓下見一見,陸文龍答應,這邊安排人明天挨個去給湯燦清,蘇文瑾,兩位老頭通知一聲,自己就提了根球棍走了。


    就跟提了哨棍上景陽岡的武鬆似的……


    整整二十多天沒有見,還是想念,滿以為馬上開學又恢複生活秩序,結果又要出去,小美女有點撇嘴,但是也在學著識大體:“阿姨的事情麻煩不?”


    陸文龍搖頭:“我都不知道什麽事兒,你別操心,我去看看,總得把我媽那個強脾氣給弄回來……”他還是沒說去什麽地方,隻大概的說母親做生意被騙了。


    蔣琪抓他的手掌,伸手指在掌心畫圈圈:“要記得……記得我在想你,所以就注意安全。”有點稚嫩的祝福語,讓陸文龍伸手就把她摟住抱一抱:“時間不多了,我去碼頭了,我一定會注意安全的……等我早點回來!”


    小美女是真舍不得,咬咬唇嘟一下,陸文龍明白的抱過來,在嘴唇上親一親,耳邊小聲說一句:“我會想著你的。”才轉身消失在黑黝黝的巷子裏……


    蔣琪站在那看了好一陣,才懨懨的踢著腳上樓,師詠琪端杯茶靠在樓道欄杆邊,看著女兒:“怎麽?心裏發慌?”


    蔣小妹不隱瞞,伸手挽住母親的手臂,把頭靠在肩膀上:“他真的是個男子漢了……有自己的擔當,我很喜歡,可,可,是不是早了點!我們一般大,我還什麽都不會,隻會念書,他就要有這麽多的責任,這麽多事去做。”


    師詠琪剛才可是看著小兒女的一言一行,摸摸女兒光滑有點涼的臉頰:“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這樣長大的男人肯定值得依靠,對吧?”


    蔣琪才略微有點得意:“那是一定的!”


    實在是有點急,所以陸文龍自己跑到碼頭等待,因為冬季江麵迷霧比較多,延期晚點到達的輪船時常都有,所以在一個小時以後,終於搭上一班小客輪,連夜駛往渝慶,接著又趕緊換火車,兩天後就又站在了粵州火車站的廣場上……


    這次,就沒有陸成凡來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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