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照離剛想拒絕,一個高大的身影擋道她麵前。


    「小朋友,晚上在外麵玩爸媽會擔心的,快回家做作業吧。」梁言身高優勢明顯,臉一冷下來,嚇得小男孩悄悄給應照離揮了揮手溜了。


    應照離皺皺眉:「嚇唬小孩子幹什麽。」


    「這叫適當的教育。」


    梁言握住她細白的手腕,往花燈鋪走去,進到鋪子裏,四麵的牆上、天花板,都掛著各式各樣的燈,亮著光。


    看鋪子的是個和藹可親的奶奶,因為在街道最頭上的裏端,很不占據地理位置,許多人並不會逛到這裏來。


    「奶奶,我們想自己做一個花燈。」梁言彎著腰,照顧到老人的聽力不好,聲音比平時響亮。


    奶奶坐在馬紮上,從旁邊的大抽屜裏拿出了許多小材料和一把寬長的竹木條。


    「那邊有蠟燭、掛繩和剪花,挑著喜歡的拿。」奶奶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聲音沙啞。


    梁言提了兩個小木凳,帶著應照離坐到一邊,她挑選了自己喜歡的花樣,拿了幾張好看的剪花。


    男人坐到木凳上,將竹木條一點一點固定好,做成了圓筒形骨架,用硬紙板在裏麵撐住。


    應照離按著奶奶說的比例調了乳膠和水,拿著小刷子攪和。


    「離離,我扶著,你往上刷一層膠。」


    「好。」


    刷完一層,半幹未幹的時候,又刷了一層,將色彩斑斕的皺紋紙糊在上麵,上緣纏繞上細細的麻繩,方便安裝提手。


    直到晾幹,花費了一個多小時。


    隻剩下把蠟燭托粘到底部,放上蠟燭,就完成了。


    應照離有些幹渴,小聲問梁言:「這裏有沒有賣水的?」


    梁言記得剛剛走來看見一家賣飲品的,他把蠟燭托放應照離手裏,囑咐她不要亂跑,自己出了鋪子去買水。


    應照離戳了戳花燈,發現膠已經幹掉,奶奶幫她一起將硬木板拿出來,放上蠟燭托和蠟燭。


    因為烏塘鎮老年人居多,有些地方沒法微信支付,她將事先準備好的零錢拿出來,付給奶奶。


    實在是有些無聊,她用火柴點著了花燈裏的蠟燭,整個燈籠暖黃黃的,透過皺紋紙,發出不同顏色的光。


    「小姑娘,從這個後門出去,有個樓梯,上麵是廢棄的大屋頂,能看到整條長街,很俊咧。」奶奶給她指了指自己身後開著的小木門。


    應照離提起燈籠,朝奶奶露出個微笑,自己往樓梯上麵走去。


    燈籠的光照明了一階階的梯,她看見前麵的平地,走到頭,屋簷上布滿了瓦片。


    小時候,應照離特別喜歡和小夥伴從矮矮的屋頂上玩,家與家離得近,甚至經常從自家屋頂上邁過去,找小朋友玩。


    應照離抬起腿,用右腳輕輕踩了踩屋簷,很結實,於是放心的把燈籠放到一邊,坐到了瓦片上。


    梁言跑了好遠,終於看見一家店,隻不過沒有水,他買了兩瓶糯米甜酒。


    回到鋪子裏,


    環顧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應照離,他走到奶奶身邊,問道:「奶奶,剛剛和我一起的女孩呢?」


    「小姑娘給我錢後,去後麵屋頂上了。」奶奶露出慈祥和藹的微笑。


    梁言彎腰走出小木門,劃了幾下,打開手機的燈,走上樓梯去找她。


    剛到屋頂,梁言停住了腳步,有些不忍心打擾這一幕。


    應照離仰頭望著天空,側顏映著花燈的光,眼皮輕輕一動帶著長而翹的睫毛撲閃一下,她冷白的脖頸被深棕色的長捲髮半遮著,屈起的小腿細而長,線條流暢美麗。


    是一隻孤獨的小野貓,爪子撓著人心肝兒。


    他第一次違反了自己的原則,舉起手機,偷拍下了這個想珍藏的畫麵。


    「沒有水了,喝這個吧。」梁言走到她身邊,毫不嫌棄地坐到瓦片上。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有些習慣因為眼前的人慢慢改變著。


    應照離將糯米甜酒拿到手裏,打開喝了一口,清亮透明的液體帶著糯米的香氣,一點都不辛辣,回味甘甜。


    「這裏是不是很漂亮啊,整條街的花燈,都縮到了一雙眼睛裏。」應照離望著交纏錯織的燈籠,心緒平靜又溫暖。


    「嗯,很漂亮。」


    她一口一口喝著酒,望向遠處的眼睛摻了酒,紅光打到臉上,像是喝醉後泛出的酡紅。


    「要不要聽德文詩。」梁言淺笑,問身邊的人。


    應照離側頭看他,托著腮,打算當個認真的傾聽者:「聽。」


    耳邊環繞著他的聲音,梁言說出的德文流暢帶著清冷,莊重感裏隱藏了浪漫。


    [在夏夜的傍晚,


    你攀上磚瓦,


    搖搖柔軟的尾巴,


    乖乖坐在屋頂上欣賞晚霞。


    直至夜色滿天,


    成群的星星,


    帶著願望朝你奔來,


    你義無反顧的跳過牆縫,


    且聽星頌,


    捕捉心動與玫瑰花種。]


    應照離聽得有些入迷,詩的意境特別符合現在,她眉眼舒展,問道:「這是誰寫的?」


    梁言挑挑眉,慢條斯理道:「上一秒,我給你寫的情書。」


    「這是——,給我作的?」應照離有些發愣,手指扣著瓦片,感受到略微的疼痛。


    「還不懂我的意思嗎?」梁言轉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把她的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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