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照離從兜裏掏出手機, 給林歸夢發消息,還好及時收到了回復。


    她看見前麵有一個捏麵塑的老爺爺,周圍人也不多,走了過去。


    攤麵上已經插了很多捏好的麵塑小人,老人家粗糙皸裂的手和小麵團挨在一起,反差中存著異常的和諧。


    應照離低頭盯著那雙手,先是捏,再拿一小塊搓,小竹刀順著力度,靈巧的切、刻、劃,塑成了麵人的衣裳。


    等待的無聊被打破,她看的入了迷,直到身邊站了一個人,遮住了側麵打來的光。


    應照離眉心一跳,低著的頭瞥了一眼男人的鞋麵,默默地收回目光,變了眼神。


    對著爺爺彎彎眼睛,溫柔的說到:「爺爺,能捏個我不?給您加錢也行!」


    老人家將剛做好的小人放好,樂嗬嗬的拿了塊新的麵團:「行,小姑娘長這麽俊,抵了加價咯!」


    「爺爺——」溫潤且帶著磁性的聲音仿佛從耳邊蹭過去,他彎腰,慢條斯理地補充道,「也給我來一個吧。」


    「……」


    老人家痛快的答應後,手裏也上了速度。


    應照離清了清喉嚨,側過頭,朝他笑了一下,語氣帶著驚訝:「你怎麽在這?」


    「新年快樂。」梁言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有些懶洋洋地說道。


    應照離頓了頓。


    然後笑著回答道:「你也是。」


    一想到昨晚的簡訊烏龍事件,應照離臉上熱烘烘的,有些發燙,她抿了抿嘴掩飾心裏的尷尬。


    —


    另一邊。


    吳檣手裏拿著一堆小吃,隨時伺候著他養的小祖宗。


    「寶兒,咱還走不走呀,照離該等著急了。」吳檣嚐試與她溝通。


    林歸夢踮腳看著攤子上的烤肉舔了舔嘴巴:「嗯、嗯,這就走!等我買一串啊!」


    「……」


    等烤串到了手,兩個人終於往麵塑的方向走去。


    大約走了五分鍾,便看見了麵塑攤。


    吳檣舉起拿著小吃的手開心的揮了揮,剛想大聲喊出「照離」兩個字,就被一隻手堵住了嘴。


    「你叫喚啥?」林歸夢氣定神閑地說完,挑了挑眉。


    吳檣反駁道:「叫她過來啊,就你這身高,我也不能指望你吧。」


    林歸夢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壓住心裏的火,嘴角掛上職業假笑:「你沒看見她旁邊有人?瞎湊熱鬧!」


    吳檣皺皺眉,再看過去,才瞧出應照離身邊的梁言。


    「確、確實,不該打擾哈。」


    「走了走了,咱去另一個麵塑攤。」


    林歸夢拉著他往對立方向走去。


    攤主是個小夥子,捏的麵塑風格也比較受年輕人喜歡。


    這年頭,能耐住寂寞,傳承中國民間傳統藝術的人太少了。


    「捏一對兒麵塑小人多少錢啊?」林歸夢對著攤主問道。


    小夥子笑著說道:「一對兒我賣260的,情侶價的話給你們235吧,取個愛上我諧音,也吉利。」


    「行,你記得把他捏的貴族一點。」林歸夢指了指滿臉寫著無語的吳檣。


    「舊梗重提?你這是多無聊?」吳檣無奈中帶著些許寵溺。


    林歸夢嘖了兩聲,聲線有些奶,陰陽怪氣道:「貴族哥哥這就嫌棄我們小平民無聊了,唉,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


    仔細回想一下。


    貴族哥哥這個稱呼還是林歸夢上大一時給吳檣起的。


    因為吳雲斐步了她哥的老路,上了仁濟初中,等到她初三下半學期,吳檣已經把駕駛證學到手了。


    接妹妹的重任自然而然的委託給了哥哥。


    每次吳檣去接妹妹,林歸夢永遠能收到他的消息。


    一張校園照片、一張男人躺在車裏的照片,加一句「我來你們學校了」,是標配。


    有一次他去送吳雲斐返校。


    林歸夢收到了一條微信。


    吳檣:【我又來你們貴族學校了。】


    她看到後沒好意思回他弱智,畢竟當時兩人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林歸夢:【你也是貴族學校畢業的,需不需要我翻畢業照給你看看?】


    吳檣:【貴族小哥哥嗎我是?/ 滑稽表情】


    林歸夢:【貴族哥哥倒裝句用的很溜啊。】


    這件事以吳檣並沒有回覆而結束,林歸夢自信的認為他被自己尬住了。


    現在想想,如果不是高中不在一個學校,他們也不會大學才在一起。


    —


    天空是一麵牆刷上了一層白石灰,雲彩醉酒般跌跌撞撞,留下凹凸不平的印痕,像應照離小時候走過的疙疙瘩瘩的水泥路。


    零零星星的雪花節奏緩慢地轉個彎兒墜落。


    梁言微彎腰,伸出凍得有些透白的手指,輕輕蹭了一下桌麵,在指尖覆上薄薄一層雪花。


    他側過身子,將食指湊到應照離麵前,抬起眼皮,嘴角微抿:「下雪了。」


    應照離仰頭,把縮在羽絨服裏的半張臉露出來,跟他那雙長而直的眼睛對視上。


    她在這一瞬間,什麽也聽不見了,隻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髒,那顆隻為他激烈跳動的心髒。


    「怎麽不吭聲?」梁言眼睛微眯,問到。


    應照離回過神來,眨眨眼,笑著說道:「就是想到了奶奶跟我說過的一句話。」


    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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