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提著衣服回到家,桌上已經做了五菜一湯,熱騰騰的香氣,在客廳散開。


    “回來了,我剛做好飯菜,正好洗手吃飯。”


    “奶奶,這是買給你的衣服。”江隨將手中的七八個袋子遞給奶奶,也沒有忘記給奶奶買一份。


    “呀,怎麽又給我買衣服,妤妤前兩天才給我買的,我一個老太婆在家,也穿不了多少。”


    林奶奶眼裏劃過驚喜和意外,脫下圍裙,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牌子,但也知道很貴。


    “奶奶,那是妤妤的心意,這是我的心意。”


    江隨看向慈祥的老人,心裏是說不出的感激,感激她沒有放棄妤妤,在妤妤的人生中留下為數不多的溫暖。


    “好好好,你們都是好孩子,真是有心了。”


    林奶奶眼眶渾濁,不想掃兩個孩子的興,接過衣服,心裏感慨不已,比起那些所謂的血緣關係上的親人,她們才是真正的親人。


    “妤妤腿怎麽了,怎麽走路不太對勁?”


    林妤倏地頓住腳步,臉色發紅發燙。


    江隨接收到她哀怨的目光,有些心虛,趕緊出聲解釋:“奶奶,估計是今天走多了,下午還在和我哼腿疼。”


    “哦,這樣啊。”老人家沒有懷疑,自然也想不到那方麵。


    吃好飯,林妤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把今天看見大伯母還有關彤的事告訴奶奶。


    “妤妤,怎麽了,在想什麽?”


    明天就過年了,似乎看出她心中裝著事,奶奶拍拍她的手,難道是今天發生了什麽事?


    林妤回過神,看向奶奶,也知道自己失神的模樣引起了奶奶的懷疑。


    “奶奶,我今天在商場裏遇到了大伯母和關彤。”


    聞言,林奶奶立刻變了臉色,一點都不想提起他們,她沒有這樣的兒子,兒媳,和孫女,這些年也當白養了,親生的又怎樣,一群白眼狼。


    回憶起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林奶奶隻恨沒有早一點帶著妤妤離開。


    當初丈夫不幸車禍離世,補償了幾十萬,兩個親生兒子一點都不顧及她這個老母親的死活,喪盡天良編出各種謊話,花言巧語,把錢全部騙走。


    兩個兒媳更加歹毒,暗戳戳慫恿,想把她身上最後一點積蓄騙光,要不是某一次在電話裏聽到,電話沒掛,不小心說漏了嘴,她還被蒙在鼓裏。


    那次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兩個親生兒子推三阻四,都不想付醫藥費,從住進醫院到出院,來看望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隻有妤妤小小年紀,貼心在床前照顧。


    可那些白眼狼並不知足,還想打那套老房子的主意,這怎麽能不讓她寒心,也徹底看清了那群所謂親人的真實嘴臉。


    她不後悔收養妤妤,也慶幸收養了她,這些年,與其說她有家人,倒不如說她隻有妤妤一個家人。


    所以,她決定把套老房子賣了,也不會留給她們一分一毫,帶著妤妤搬走,眼不見為淨。


    俗話說養兒防老,可那隻是一群吸血鬼,白眼狼,什麽兒子,孫子,通通不要了,從今往後,她隻有妤妤一個家人,也是她唯一的親孫女。


    *


    隔天早上,林妤手中拿著“歲歲平安”的春聯遞給江隨,在下方給他扶好梯子。


    “正了沒有?”


    “再過來一點。”


    江隨從樓梯上跳下來,拍拍手,看著這火紅的對聯,很有成就感,又拿起那顆福字,目光轉向一旁的女孩,眸色中多了幾分認真:“寶貝?”


    “怎麽了?”


    “來,福字我們一起貼。”


    想著奶奶和妤妤準備年夜飯也辛苦,他在一旁也幫不上什麽忙,江隨幹脆訂了雲市有名的飯店,一家人出去吃,也省的再收拾。


    林奶奶也隻會做一些家常菜,畢竟南北方差異挺大,飯菜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生怕怠慢了,招待不周,這樣的安排挺好。


    下午三點,接到了來自江父的電話,江隨驅車前往機場。


    這也算是兩家人第一次正式見麵,江隨就沒讓林妤跟隨,有一些話還是要單獨交代老父親,這可是關乎他親兒子一生的幸福,可不能失了分寸,給奶奶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城越坐進兒子的車裏,頭一次看到平時沉默寡言的兒子變成了話癆,羅裏吧嗦地強調了一遍,又一遍,真是的,他一個四十多,活了半輩子的人,竟然還要被兒子耳提麵命。


    “行了行了,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還需要你教。”這說得像他要拆散他們,棒打鴛鴦似的,該說什麽,他還能不知道。


    江隨餘光淡淡看了一眼,七分像的樣貌,尤其是那雙眼睛,曾經劍拔弩張的關係,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瓦解。


    妤妤的出現,才讓父子倆之間的關係有了進一步,江隨也從未想過,兩人會有冰釋前嫌,如此和睦的一天。


    在這段父子關係中,可以說是江城越這個做父親的先妥協和示好,這二十多年對妻子,兒子的虧欠,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過去,曾經的遺憾已無法彌補和挽回。


    林妤和奶奶直接坐車前往飯館,祖孫倆直直盯著門口,一個比一個緊張。


    “奶奶,別緊張。”林妤手心冒汗,可還是不忘安撫奶奶。


    “嗯,不緊張,不緊張。”


    不多時,服務員推開門,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來,父子倆相似的容貌,幾乎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


    隻是經過歲月的沉澱,中年男人更加沉穩,一身黑色西裝,氣質卓絕。


    走在後麵的江隨,步子慵懶散漫,嘴角勾著漫不經心的笑,隨意插著兜,散發著肆意張揚的氣息。


    “小江父親。”


    林妤也禮貌問好:“江叔叔好。”


    “親家奶奶,妤妤,往後都是一家人,不用拘謹,快坐。”江城越完全放下了商人的高傲姿態,態度隨和,身上沒有半分疏離。


    江隨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挺滿意。


    “妤妤這小姑娘,第一麵我就喜歡,乖巧懂事,刻苦懂事,江隨能找到這樣一個女朋友……”


    “您謙虛了,小江一表人才,是聰明孝順的乖孩子……”


    寒暄過後,開始陸續上菜,畢竟是年夜飯,相較以往,自然更加豐盛些,味道一流,沒得話說。


    兩個長輩逮著對方就開始誇,聽得兩個小輩坐在一旁,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尷尬,腳趾都摳出了一套城堡。


    “爸,奶奶,這家飯館菜做的不錯,再不吃就涼了。”


    最後還是江隨聽不下去了,及時製止了兩人這雞皮疙瘩掉一地的話。


    年夜飯差不多吃了兩個小時,江城越作為江氏集團的董事長,即便是在新年這樣的日子,也有一堆的工作要處理,找了酒店住下。


    在分開前,塞給了林妤一個巨厚的紅包,一看就知道分量不小。


    江隨還挺意外,看得出是早就準備好的。


    晚上天黑下來,外麵的煙花爆竹陸續響起,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水果,零食,堅果。


    三人一起看著春節聯歡晚會,熱鬧的新年氣息從屏幕裏溢出來,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江隨看著一旁陪著奶奶一起笑的女孩,也不由地勾起唇,這一幕,幸福而溫馨。


    十一點,老人家坐不住了,早早進了房間休息。


    客廳裏,江隨正大光明地牽她的手,摟在懷裏,一起等著新年的鍾聲敲響。


    “寶貝,新年快樂。”


    往後餘生,每一個新年,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一輩相知相守。


    “新年快樂,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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