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月,天黑的很快,學校出來,江隨單手插兜,身上的球服已經換下來,額角微濕的短發在夜風中揚起,瞳孔一如既往的深邃。


    正準備給妤妤發消息,熟悉的人影終於出現在視野裏,收了手機,看著她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兩人視線對上,林妤也不記得是第幾次走向他,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江隨眼裏的冷漠慢慢融化,溫柔但又是熾熱的。


    最後幾步,江隨都會主動走過來牽她,這次也不例外,溫熱的大手,觸及到她有些冰涼的手心,暖呼呼的。


    “寶貝,剛才老公厲不厲害?”


    林妤毫不猶豫點頭,漂亮的杏眸在黑夜中閃耀:“嗯,厲害。”


    江隨勾起唇,看向女孩白皙粉嫩的臉龐,磁性的嗓音再度響起:“那帥不帥?”


    “很帥。”


    女孩毫不吝嗇地讚美愉悅了他,夜風有些涼,江隨緊緊握住她的掌心,枯黃的梧桐樹葉隨著微風,徐徐飄落,又是一年冬天,他有了她,而她也有了他。


    三百米的距離,兩人晃晃悠悠,牽著手一起走回家,昏黃的路燈下,隔一段距離,兩人的影子由短變長,又由長變短。


    *


    “林老師,吃點水果和點心。”


    盛霆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手中端著一些水果和點心走進來,最近幾次都是他送進來。


    “好的,謝謝。”林妤禮貌道謝,不到兩個月,盛歡的成績有了很大的提高,最近幾次的周考,幾科理科都進步了。


    “歡歡課上沒有惹你生氣吧?”盛霆瞟了一眼旁邊沒有吃相的丫頭,隨口問了一句,隻是眼神是看在女孩身上。


    “哥,你說什麽呢,沒看到我和林老師相處得越來越愉快了嗎?”盛歡咽下一塊曲奇,有些不高興地瞪向拆她台的哥哥。


    真是的,當著她的麵,一點都不客氣,她不要麵子的嘛。


    林妤抬手揉揉小姑娘的腦袋,笑的很溫柔,“沒有,歡歡很認真。”


    盛霆看著女孩,晃了一下神,一身淺綠色的針織衫,烏黑的頭發或是披著,或是編成麻花辮垂在一側,襯得整個人嬌俏可愛。


    眼睛很好看,盈盈秋水,似乎沒化妝,隻塗了唇釉,給人的感覺就是幹淨清純。


    他翻了朋友圈,沒有任何可疑的男性,再過一段時間吧,再熟一點,說出來,也不會覺得唐突。


    兩節課結束,盛霆再次站在窗戶目送她消失在門口,想了一會,還是拿著車鑰匙下樓。


    盛歡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自己的哥哥在換鞋,疑惑問了一句:“哥,你去哪?”


    “回學校一趟。”


    “哦。”


    盛歡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感覺最近哥哥好奇怪啊,不僅會主動給她們送水果點心就算了,偶爾還會發呆,讓自己問林老師問題。


    沒多想,又到了可以玩手機的時間,一小時,手機上有一個健康使用手機,會顯示玩了多長時間,嗚,真的一分鍾都不能多玩,她哥實在太精了。


    林妤走在路上,天氣有些冷,裹緊了脖子上的圍巾,路邊的不少樹葉也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天氣灰蒙蒙的,視線都不怎麽好。


    江隨重感冒,三十九點九度,想開車來送她來的,但被林妤拒絕了,讓他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今年第二次感冒,可能是著了涼,前天晚上精神就不太好,昨天各種感冒的症狀接踵而來,今天身體像是火燒一般滾燙。


    冬天是最容易感冒的季節,一不注意,就生病了,頭疼腦熱,沒個三五天都不會好。


    連著一個星期沒出太陽,灰撲撲的天空,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幾張黃葉打了個圈,落到地上。


    思緒紛飛,身後傳來車聲,也沒多想,直到車子在她旁邊停下,降下車窗,露出一張男生的臉。


    “盛先生,您這是要去哪?”林妤停下腳步,先出聲問他。


    “我正好要回學校,林老師也是回學校嗎,不介意可以送你一程。”盛霆說話很有分寸,彬彬有禮,也不會讓人反感。


    林妤捏著帆布包,一頭烏黑的秀發被風吹亂了幾分,下意識拒絕:“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不麻煩,順路而已。”盛霆目光還是停留在她身上,撞進那雙幹淨的眸子裏,心跳的速度在加快。


    想著既然是順路,盛先生也是一片好心,林妤抿了抿唇,也不好再推辭,隻有兩個座位,彎腰坐進了副駕駛座,係上安全帶。


    女孩坐進來,盛霆在她的臉上停了幾秒,放下手刹,開車。


    不是在上課,也沒有歡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在,相處的並不多,氣氛有些拘謹,盛霆主動問了幾句關於盛歡學習的問題。


    林妤垂頭,抓著帆布包,也隻是一句一句回應。


    盛霆能感受到女孩有些拘謹和不安,也能理解,兩人加起來的話幾乎都不超過十句,目光偶爾通過後視鏡看她。


    車子駛過幾個紅綠燈,氣氛又開始有些尷尬,林妤緊張地絞著手指,心想下次還是不要搭順風車了,她寧願多花一點時間等車。


    “嗯,前麵那裏停車就可以了。”


    盛霆按照她的指示在路邊停車,林妤解開安全帶道謝,注視著他的車子離開。


    江隨是被開門的聲音驚醒的,臥室裏拉了窗簾,加上沒出太陽,腦袋昏昏沉沉,坐起來,剛要掀被子下床。


    門從外麵推開,女孩走進來。


    “別下床,好好躺著。”林妤坐到床邊,開了燈,瞧見他蒼白帶著病氣的臉,又伸手觸摸他的額頭,還是一片滾燙。


    “頭疼不疼,嗓子疼不疼,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江隨沒有像以往一樣見麵就索吻,怕自己的感冒傳給她,心裏暖暖的,女孩的關心比什麽靈丹妙藥都管用,抓著她的手:“就是呼吸有些不順,全身沒力,別擔心,明天就好了。”


    嘴唇蒼白,有些幹裂,生了病的江隨沒有平時那麽強勢,林妤拉開抽屜,拿出自己的唇膏。


    江隨挑了一下眉,乖乖地任由老婆給自己塗唇膏,橙子味,甜甜的,和老婆身上的味道一樣,也算是親到了老婆。


    “江隨,喝薑湯。”


    林妤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薑湯走過來,手中一邊攪拌,紮著丸子頭,臉蛋在燈光下。


    江隨一滯,後退一步,表情有些苦哈哈,即便加了不少的紅糖,但實在抵擋不住喉嚨處辣乎乎的感覺。


    “寶貝,我覺得我的感冒好了,不用喝都可以了。”


    一連喝了兩次,那感覺不是一般的要命。


    “不行,你好沒好我不知道,昨晚一直在咳嗽,早上也在打噴嚏,再喝一天,我都已經熬了,不能浪費。”


    聽到最後一句,江隨表情鬆動,行吧,老婆辛苦為他熬的,他怎麽能浪費。


    接過她手中的碗,盯著那黑乎乎冒著熱氣的薑湯,還沒喝下去,他已經知道是什麽味了。


    林妤在一旁看著,這表情有些難以形容,第一次看到還有讓江隨怕的東西,扯著眉,有些想笑。


    江隨端著碗,還是有些難以下口,又看了她一眼,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一口氣喝完。


    喉嚨吞咽,似乎快一點,就不會那麽辣嗓子。


    “喝完了。”隻是表情更不好了。


    林妤接過他手中的碗,踮起腳尖,獎勵似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眸子裏是明媚的笑:“我家老公今天真乖。”


    然後某人沒出息地呆愣在原地,臉上罕見地飄過兩抹紅暈,他家寶貝一般不會這樣主動叫他,心裏樂開了花,以後天天這麽叫他,讓他喝毒藥都行。


    眼珠一轉,有些傲嬌開口:“剛才你叫我什麽,沒聽見。”


    最好再多說幾遍,嗯,他生病了,生病的人有糖吃,可以多給一些福利。


    林妤抿唇,將他傲嬌的模樣看在眼裏,沒順著他的心意,“沒聽見就算了。”


    拿著碗轉身回廚房,隻是臉上的笑容憋不住了,身後貼來一具滾燙的肉牆,腰間摟上一雙手。


    “寶貝,你不能這樣?”耳畔傳來江隨有些灼熱的氣息,聲音有些弱,帶著幾分可憐,像是控訴自己虐待他一般。


    “哪樣?”林妤故意反問,裝作不知。


    “我是病人,你不能對我這麽狠心,乖,再叫幾聲,老公想聽。”


    撒嬌的人有糖吃,軟綿綿的嗓音從女孩嘴裏說出來,某人嘴角都快翹到天上了。


    晚上睡覺,江隨也不敢再抱她,倒是女孩睡著了,會主動鑽進他的懷裏,生病的這幾天,林妤晚上都會住在這裏,方便照顧他。


    *


    “妤妤,你在想什麽呢?”


    “奇怪,我總感覺最近有人一直在盯著我。”林妤擰眉,讓她想起了當初的劉湛明 ,渾身毛骨悚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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