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似乎下了小雨,天氣有些涼,微有小風,卷動窗簾輕輕飄揚。


    空氣帶著濕潤的味道,林妤從他的懷裏醒來,腰酸背疼,被江隨當抱枕抱了一晚上,期間熱醒了幾次,挪開他的手,但不一會,又纏上來。


    長手長腳的,翻身都困難,這手跟裝了定位儀一樣,懷裏空了,然後又湊上來,將她往懷裏拉,然後腦袋也習慣似的磕在她的頭頂上。


    睡著了,比平時更粘人。


    頭發自然地垂落在眼睛上方,睫毛很長,麵部輪廓柔和了許多,白色t恤上方是突出的鎖骨,閉著眼,但林妤知道那雙眼睛有多好看,像是黑夜中的星辰,灼亮而暖人。


    看的有些呆愣,下一秒,那雙眼睛睜開,林妤呼吸微滯,心髒漏了半拍,趕緊低下頭。


    “寶貝,醒這麽早?”江隨的嗓音帶著晨起時的沙啞,潤潤的,很好聽。


    “剛才一直在盯著老公看,是不是覺得很帥?”腦袋習慣似地蹭了蹭,感受她的體溫,聞著她身上的馨香,這樣的感覺真好。


    “才不是。”林妤在他的懷裏悶悶出聲,知道要是自己承認,江隨一定會一個勁地纏著問些讓她羞恥的問題。


    “不是什麽,不是盯著我看,還是覺得我不帥?”


    輕佻的嗓音繼續在她的頭頂響起,林妤忘了,江隨很會自己找問題問,麵對她時,從來不缺問題。


    林妤轉個了身,麵色羞紅,臉龐也忽然熱起來,但江隨不依不饒,心情很好,勢必要聽到一個滿意的回答,聲音帶著蠱惑,又輕又柔,俯首在她的耳畔:“寶貝,老公帥不帥?”


    手一會摸摸她的手,一會又碰碰她的臉,對她嬌羞的模樣很是滿意。


    林妤受不了他帶著溫度的指尖,抓住他的手,不再亂動,眸子也跟著變得灼熱:“也就一般般。”


    江隨也不惱,眉眼中的笑意點點,張嘴,輕舔著她的耳垂,似迷戀,似瘋狂,清雋驚豔的臉龐眸色漆黑幽深,嘴角上揚,“真的一般般?”


    貼在她的耳畔耳鬢廝磨,林妤被他纏了好久,這方麵的本領,江隨無師自通,很有一手。


    “要是每天早上醒來,你都在我的懷裏,多好?”更緊地將她摟在懷裏,感歎。


    身體相貼,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在這樣寂靜的早晨,無疑是最幸福的事。


    小時候,他覺得最幸福的事,就是媽媽一直陪在他身邊,而現在,最幸福的,就是她主動依偎在他的懷裏。


    在床上磨蹭,不知道時間幾點,但應該不早了。


    “江隨,你留下來,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事嗎?”江隨神色如常,但林妤敏銳的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怎麽說呢,能察覺到其中的落寞。


    從去年九月認識到現在,滿滿十個月,江隨給人的一貫感覺都是漫不經心,隨意又灑脫,可心裏裝著事,林妤心裏的感覺錯不了。


    江隨閉上眼,半磕在她頸窩處,過了半晌,久到林妤以為他不會回答,“嗯,很重要,今天帶你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下午兩點,兩人換了一身衣服出門。


    京市差不多快一個月沒下雨了,天氣也是一天比一天熱,難得今早起床,外麵下了小雨,空氣也跟著濕潤了不少,路邊的花花草草也是掛著雨珠,這樣幹燥的天,也算是得到了滋潤。


    “寶貝,你在車裏等我就好,我下去買束花。”江隨湊過來親親她的臉頰,嗓音帶著慣有的溫潤。


    “嗯。”林妤點頭,看著他走進花店,攥緊了身前的安全帶,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和江隨的母親有關。


    窗外的一家三口從一家甜品店出來,父母手中牽著差不多一個七歲左右的小男孩,麵上掛著慈愛的笑。


    “要是你每次都這麽乖,爸爸媽媽就每次帶你來吃一次。”


    “歐耶,那我以後都乖乖地。”


    人走遠了,但還能從後視鏡看到那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是啊,哪個孩子不希望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裏呢。


    再轉過頭,江隨出來了,手中是一束白玫瑰,打開後座的車門,將花輕輕放下。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處墓園。


    林妤抬起頭看向窗外,果然,今天應該是江隨媽媽的忌日。


    “寶貝,下車。”


    江隨繞道她這邊,給她開車門,接著又打開後座的門,從裏麵拿出那束白玫瑰。


    站在她麵前,空著的那隻手過來牽她,語氣認真:“今天帶你來見我媽媽。”


    跟著江隨一路走,差不多走了十分鍾,最後停在一座墓碑麵前。


    墓碑前麵已經擺著一束花,一束白色的玫瑰花,花瓣上還殘留著水珠,很新鮮。


    江隨彎腰,將手中的玫瑰靠在另一邊,站起來,又牽住林妤的手,轉頭過來,嗓音有些啞,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妤妤,我沒和你說過我母親的事吧……”


    照片上的女人生的很美,五官精致,麵容姣好,氣質溫婉,然而,生命最終定格在三十歲那年,惋惜,遺憾,悲痛……


    林妤一字一句聽他說著,每說一句,對他就多了一份心疼,像巨石砸落在心房,即便已經從江先生口中知道事情的大致經過,感同身受,江隨又何嚐不是孤單而錯弱的呢。


    看著自己的母親身上蓋著白布,推向太平間,陰陽相隔,從此,一顰一笑,都隻能成為生命中的回憶。


    不再有輕聲細語的叮囑,不再有無微不至的陪伴。


    在生命的彌留之際,最放不下的就是年幼的兒子。


    “江隨,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林妤知道再多的話都抵不過這一句,江隨的童年孤獨而淒涼,她的童年悲慘而灰暗,冥冥之中的遇見,是讓他們成為彼此的救贖。


    江隨無言勾了勾唇,知道她並不是從頭上安慰他,而是一輩子的承諾,或許是因為同情,或許是因為可憐,但都不重要,隻要她一生一世都陪在他身邊就足矣。


    林妤看向麵前的墓碑,眼神中閃著堅定的光芒,緊緊握住了江隨的手。


    “阿姨,您放心,這輩子我都會陪在江隨身邊。”


    江隨笑了,心裏一暖,遇到她,他也何嚐不覺得幸運的呢,“寶貝,叫錯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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