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窗簾被風輕輕晃動,林妤才從恍惚中回過神,把手機放回桌子上,右手的手背上還貼著輸液貼,怔了怔,她的手。


    林妤雙手攤開,沒有之前那麽腫了。


    餘光瞟到桌子上的藥膏,拿過來看了看,的確是治療凍瘡的,這是江隨買的藥膏,也是他給自己塗的?


    不過十分鍾,江隨推開門進來,手裏提著盒子。


    “是不是餓壞了?”嗓音異常溫柔。


    林妤睫毛輕顫,有些不適應他的溫柔,搖搖頭,“沒有。”


    看他把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在她麵前支起小桌子,把飯盒放到她麵前,打開蓋子,移到她麵前。


    “買了青菜瘦肉粥,你現在還不能吃太油膩的。”


    林妤點頭,沒有動。


    “怎麽,要我喂?”江隨開玩笑道。。


    林妤眼睛睜大,搖頭,拿起勺子,輕輕舀了一勺粥,用嘴唇試了試,溫度正好。


    江隨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目光落到她的手指上,那藥膏真有用,昨晚她雖然安靜地閉著眼,可還是會無意識地伸手去抓,怕她抓到破皮的地方,一晚上都握著她的手,每隔兩小時就給她塗一次。


    他不知道生凍瘡是什麽感受,隻是從賀勝口中聽到反正不好受,又腫又癢。


    “每年都會生凍瘡?”


    林妤握著勺子的手指一頓,搖頭,“不是,今年第一次。”


    “沒有塗藥,怎麽這麽腫?”


    “塗了,隻是不管用。”


    粥挺多,林妤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到後麵直接就放下勺子,抬頭看向江隨,隻見他就這樣盯著自己。


    “吃不下了?”


    林妤點頭。


    “那不吃了。”


    站起來,把她麵前的飯盒收走,又把桌子撤了,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林妤伸手接過,掌心中貼著溫熱的水杯,此刻除了一聲“謝謝”,她不知道該對江隨說什麽。


    “江隨。”


    “嗯?”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還有,醫藥費是多少?”獨處的空間,氣氛有些微妙。


    江隨隨便說了一個數字,摸清了林妤的性格,知道她無論如何都會把醫藥費給他。


    “我現在可以出院嗎?”她感覺身體已經沒問題了,而且單獨和江隨待在一起,會讓她心慌,可她又說不出那種怪異的感覺。


    “再躺一會,我待會去辦理出院,送你回去。”


    林妤不想除了上課以外和他有過多的接觸,下意識拒絕:“不麻煩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這副隨時和他撇清關係的樣子,讓江隨心生不快,臉色瞬間沉下來。


    “不麻煩,隻是順便,我也要回學校一趟。”聲音有些冷,說完,就出去給她辦理出院,再待在一起,他隻怕更生氣。


    林妤即便再遲鈍,也聽得出江隨好像生氣了,可又不知道他是為什麽生氣,一緊張,手指又絞在一起。


    一路上,車裏的氣氛更是詭異,林妤不喜歡說話,而江隨更因為剛才她著急撇清關係,臉色也是沉到可怕。


    “昨天和今天都沒上課,我回去會和江先生說,把薪資扣掉。”


    江隨目光直視前麵,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周末的車流比平時多,每個紅綠燈路口都擠滿了車。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京北大學南門前方五十米路口。


    林妤解開安全帶,這次抬起頭,“麻煩你了。”說完,右手去推車門,隻是沒有推動。


    她又回過頭,看向他,目光透著疑惑。


    江隨終於開口說話,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瞳孔很黑,倒映著她的身影,“周末晚上有課?”


    不解他為什麽問這個問題,林妤收回手,搭在膝蓋上,回答:“沒有。”


    “那下個星期周末補吧,反正林老師生病了還這麽負責,病好了,正好補回來,正好我也馬上要月考。”


    林妤垂眸,睫毛輕輕顫動,點頭:“好。”


    江隨鬱悶了一路的心情好點,手指按在左側的車門,嘀的一聲,門鎖打開。


    林妤嚐試著去開,這次開動了,回過頭,又說了一次“謝謝。”


    車子絕塵而去,林妤在原地站了一會,抿了抿唇,剛才在車上沒感覺,下了車,隻感覺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冷了。


    回到宿舍時,三人都在。


    “妤妤,你終於回來了。”


    三人聽到開門聲,齊刷刷圍過來,看到她的臉色沒有昨天嚇人,放心許多,現在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身體好點了沒?”舍友都很關心,林妤很感謝遇到了她們。


    “好多了。”


    幾人對視了一眼,又問出了一個問題,“妤妤,你做家教的學生是男的?”


    林妤沒覺得奇怪,倒是覺得她們的神色有些奇怪,“是,怎麽了?”


    “哈哈,沒事,我們就是有點震驚,之前一直以為是女的,昨晚聽到聲音,是個男的,他拿了你的手機接聽電話,我們嚇了一跳。”


    妤妤太單純,看來應該沒往那方麵想,昨晚三人分析了一番,聯想到上次妤妤說的,那學生氣走了五個家教老師,卻偏偏她留下來,後來還給她買這麽貴的甜品,那就隻有那個可能了。


    “現在回到宿舍,有空調,也不冷了,妤妤,你還圍著圍巾,把圍巾脫下來吧。”


    “對對對,正好,把外套也脫了。”


    舒然直接上手,給她摘了圍巾,林妤被她們的舉動搞得有些懵。


    三人使勁盯著她的脖子看,恨不得直接找來放大鏡,白皙如玉,沒留下什麽可疑的痕跡,奇怪,難道是她們想錯了,還是那男生其實是一個正人君子。


    天氣太冷,她們都決定就在學校食堂吃飯,林妤三點才在醫院喝過粥,其實不餓,可架不住幾個室友拉著一起去。


    “妤妤,我記得你昨天的手還腫得不成樣子啊,今天好像消了許多。”舒然看到她拿筷子,眼睛定在她的手指上。


    另外兩人沒想到舒然觀察這麽仔細,不愧是戀愛大師。


    “而且這幾天,你擦了好幾款藥膏都不管用,這一晚上就消了許多。”


    林妤點了兩個素菜,太油膩地吃不下,“換了一種藥膏,挺管用的。”


    其實她挺意外的,之前她擦了幾種都不管用,而江隨就隨便買了一隻,怎麽就管用了。


    三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都不用猜,這是誰買的。


    這幾天,林妤還是每天晚上都會收到江隨發來的字帖還有英語練字照片,時間不多不少,幾乎都是九點半,接著就是一兩道英語問題。


    有幾次,舒然從林妤旁邊“偶然”經過,她本來就對妤妤那個做家教的學生好奇,看了幾次,確定每天晚上那男生都會給妤妤發來消息,隻能說這男生的手段很高明,用問問題的方式,家教老師和學生,名正言順,不會讓妤妤懷疑。


    搞得她愈發好奇對方長什麽樣子了。


    自從三人知道那男生對妤妤有那種心思,再次看到妤妤又要收拾東西去家教,一個兩個臉上的表情都很興奮。


    簡直比自己談戀愛還要興奮,家教老師和自己的學生,媽呀,想想就刺激。


    “妤妤,如果有什麽突發意外,一定要記得給我們打電話,我們會第一時間接聽你電話的。”


    林妤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突發意外,她隻是做家教,會發生什麽突發意外?


    一點鍾,從宿舍裏出發,走到學校南門的公交車站,幾對情侶相互依偎著。


    頭頂的梧桐樹葉子變了顏色,一部分葉子直接掉落在地上,枝丫上的黃葉在一天天變少,風一吹,更少了。


    包裏的手機傳出震動。


    手機頁麵顯示“江隨”,他為什麽會現在給自己打電話。


    “江隨?”


    “你還沒坐上公交車?”


    身旁的幾人腳步在移動,林妤看到公交車駛來,但不是她要坐的三路,又收回視線,側身讓了一下要上車的人。


    “還沒有,怎麽了?”


    “不用上車,在那裏等我,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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