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裏放著一支白色的玫瑰,林妤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甜品陸續上來,連空氣都染上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抹茶慕斯微苦,藍莓派外表酥脆,裏麵的果醬味道濃鬱,舒芙蕾的口感輕柔細膩,入口即化。


    林妤吃的很慢,相比於她的吃相,江隨的吃相就豪放灑脫多了,倒是照應了剛才那句話“餓扁了”。


    “你慢慢吃,我去結賬。”


    林妤抬起頭,嘴邊沾了一點慕斯蛋糕,表情難得的多了一點懵,和她講題時那種認真睿智的表情不一樣。


    配上她的表情,讓他有種想上前捏一把的衝動。


    “沾到了,林老師。”


    在她的嘴巴上掃視了一圈,輕笑站起身,看了幾秒,然後朝收銀台走過去。


    林妤目光一直跟隨著他,頓了頓,幾秒後,才知道他說沾到了是什麽意思。


    拿了紙巾慢慢擦著,臉頰有些紅,也有些熱。


    半分鍾後,林妤把桌子上的東西吃完,肚子有點撐,感覺晚飯都不用吃了。


    “吃好了?”


    “走吧。”


    出了甜品店,林妤再次欲言又止,他們是不是應該分道揚鑣了,看著他的背影道:“甜品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林妤不想占他的便宜,盡管知道這幾份甜品不便宜,大不了就當今天是給他免費補課。


    江隨微微一頓,直接停住腳步,“和我分這麽清,學生請老師吃點東西應該不過分吧,再說,那天林老師不是請我吃曲奇了,就當還禮。”


    分的太清,讓他覺得他們就隻是學生和老師的關係。


    林妤垂下眼睛,可那兩份曲奇不過才三十塊錢,剛才的甜點好幾百,這不對等。


    “我又不是隻要一次禮物,還是說下次進步林老師不再給禮物了?”


    林妤徹底不說話了。


    江隨的心情很好,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彎了。


    “那我回去了。”林妤下意識捏緊手中的手機,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沒幾分鍾。”


    “走吧,吃撐了,就當消食。”


    ......


    周五下午。


    林妤站在鏡子前發呆,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答應了。


    “沒關係,反正我前幾次家長會也沒人來。”


    看到江隨眼中的落寞,讓她沒有說出拒絕的話,甚至那聲“好”隻不過是她兩秒鍾的考慮結果。


    兩點半,她從宿舍出發,江隨剛才發了消息,說家長會三點半開始,讓她不用慌,到時候會在學校門口接她。


    京北大學國慶收假,一路上都是返校的學生。


    林妤穿過一個路口,再轉個彎,三百米的距離,抬頭看到前麵學校的招牌,“嘉寧私立中學”。


    學校大門口右側的柵欄裏,樹立著一對雕刻的雄鷹,下麵是一句激勵人心的話。


    門口停車場已經停滿了車,有學生挽著家長的手往裏麵走。


    “隨哥,這次你爸有時間來給你開家長會了?”


    賀勝剛開始還不相信,畢竟這幾年的家長會,他一次都沒有看到隨哥的爸媽來,更不要說其他親戚,前幾次家長會,老師在講台上講學生的發展,家長如何和學生溝通,如何注意學生的身心健康,江隨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今天的家長會,他以為也會像前幾次一樣,反正對於隨哥來說,家長會這種東西,家長來不來都沒有關係,直到班主任說讓他們下去接各自的家長,而一直趴在桌子上的隨哥,睜開眼,跟著大部隊往外走,他才察覺出不對勁。


    “沒有。”


    江隨掀起眼皮,沒什麽精神,身體懶洋洋地靠在學校的牆上,後麵的牆上是上一屆嘉寧私立的優秀代表學生。


    “啊?”


    他還想問什麽,就看到他媽那輛顯眼的大紅色奔馳,抬起手,在江隨肩上拍了拍,“隨哥,看到我媽了,我先過去。”


    江隨原本是漫不經心地靠在牆壁上,換了一個姿勢,眸光一轉,明明那麽多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的她。


    幾個同班同學看到江隨從身邊走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直到看到他走到一個女孩麵前,驚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是江隨的家長?


    “林老師,不對,現在應該叫姐姐。“


    林妤被這聲“姐姐”叫的耳朵微微發燙,尤其是對上江隨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不好意思。


    而江隨也知道她臉皮薄,沒有再逗她,在她前麵帶路,隻是會時不時的回頭看那張通紅的小臉。


    林妤跟著他穿過幾棟教學樓,兩邊的樹木鬱鬱蔥蔥,她之前也讓奶奶來給自己開過幾次家長會,沒想到有一天,會是給自己做家教的學生開。


    因為教室裏的椅子不夠,班主任又讓他們把隔壁班那間空教室的椅子搬來,江隨把她領到自己的位置上,主動拉開椅子。


    “姐姐,坐。”


    班裏的同學都瞪大了眼睛,都發出了同樣的疑問,這是江隨的姐姐,尤其是賀勝,在聽到江隨口中的那句“姐姐”,直接一口水噴出來。


    尼瑪,現在隻有“嗬嗬”兩個字能表達他的心情。


    這妹子,看著好單純,知不知道自己已經一步一步落入隨哥的手掌心。


    就衝上次看到她和一個男生喝奶茶,隨哥那氣到想殺人的眼神,估計這輩子都逃不了了。


    他現在比較好奇,隨哥是用了什麽辦法忽悠人家小姑娘來給他開家長會,還姐姐,妹妹還差不多。


    本想過去問兩句,班主任正好走進來,站到講台上,掃視了一圈,幾乎每位學生的家長都到了,目光落在靠窗最後一排坐著的女孩,頓了頓。


    “各位家長朋友們,非常感謝各位百忙之中能抽出時間來參加這次家長會,同時也感謝大家長期以來對我工作的大力支持,我是高三七班的班主任王霞......”


    非常官方的一套開場白,然後開始進入正題。


    無非就是家長要注意觀察學生的心理健康,其次就聊到學生和家長最關心的成績問題。


    “這次的月考成績已經發在了家長群裏,想必各位家長已經看了,我也不繞圈子,班裏有三分之一的學生是無緣本科的,這點分數究竟能幹什麽,還請各位家長重視起來。”


    “現在剛開學不過一個月,還有時間,也請各位家長配合學校的工作,監督學生的學習狀況。”


    下麵的學生家長坐姿慵懶,甚至有人直接翹起二郎腿,途中電話響起,更是一聲“抱歉”,就直接走出教室。


    林妤脊背挺直,坐的很端正,雙手乖乖地放在桌子上,比起江隨,她看起來更像一個學生。


    賀勝全程都在盯著他們,看到隨哥這毫不掩飾的目光,這眼神也太特麽赤裸了,哎,這麽乖一個女生,怎麽偏偏就落進狼窩了。


    坐在第一排倒數第二桌的沈夢然也在觀察著他們,她是為了江隨才來這個班的,剛才下去接她爸,正好錯過了江隨口中的那句“姐姐”,問了同學才知道,那女孩是江隨的姐姐。


    可兩人的相處模式怪怪的,不像是姐弟,就好比現在,江隨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笑意,那是她從未在他臉上看到的。


    家長會持續一個小時。


    林妤盯著老師看了多久,江隨就用餘光盯了她多久,隻是林妤太專注,沒有注意到。


    正好到了下課時間,班主任也宣布這次家長會結束,家長們陸陸續續往外走,學生也跟著收拾東西,剩下幾個值日生把椅子搬回去。


    林妤去了一趟廁所,江隨留在教室裏等她。


    “哎,你們班這次進步不少啊,班級排名上升了兩名。”


    “也就那一兩個拿了高分,拉了一下班級平均分,那幾個墊底的我都沒好意思說。”


    “我看了你們班的成績,那個江隨進步了不少,貌似進步了五十多名,擠進前五百。”


    “誰知道是不是作弊,每天上課除了睡覺,也就花錢進來混日子的,英語一下子提高二十多分,他英語什麽水平,我能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能考的分數,估計隻有他心裏清楚。”


    七班的班主任走進來,正好遇到八班的班主任顧老師,兩人就這次的成績討論了一番。


    林妤在聽到“江隨”兩個字,皺了皺眉,說實話,她挺意外的,剛才在台上,她覺得這個老師挺負責的,雖然說話比較直,可也是為了學生好,沒想到私下竟然對一個學生的惡意這麽大。


    走出來時,那兩個老師還站在洗手台前討論,林妤正好聽到那句“也就家裏有點背景。”


    “要我說,他這樣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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