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妤斟酌了一下措辭,像是為了找一個好一點的切入口,不打擊他的自信心。


    可想了一會,又覺得怎麽說都會打擊到人。


    正當江隨想開口問,林妤把試卷挪到他麵前,看了他一眼,但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看了你前麵做的其餘幾道題,除了created是對的,貌似其他都是錯的。”


    總要開口的,假如自己沒有去看,或許她都不會這樣開口,可偏偏她看到了。


    江隨愣住,這才三分鍾都不到,包括剛才講題的兩分鍾,就把他絞盡腦汁二十分鍾才做完的題全看完了?


    他真有這麽差,江隨第一次對自己的智商產生了懷疑。


    臉頰上難得的飄過兩抹不自在,一向寵辱不驚的臉上多了幾分生動的表情。


    額......


    一種叫做尷尬的氣氛縈繞在兩人之間。


    “林老師怎麽檢查得這麽快?”江隨手抵在嘴唇邊,輕咳一聲,試圖以此打破此刻的尷尬。


    林妤抬起頭,糾結了兩分鍾,還是打算做一個誠實的老師,更主要的是,眼瞎不好找其他借口。


    “語感。”


    她的確沒有說錯,或許是多年養成的閱讀習慣,隻看了一眼,幾乎就知道哪個空是錯的。


    江隨:“......”


    這就是英語學霸和學渣之間的區別嗎?


    江隨承認,數學他閉著眼睛都可以考九十分,可英語,簡直就是他的噩夢,本來就不感興趣,上課更是直接擺爛。


    以往的幾次考試,四五十分都是家常便飯,在老師眼裏,英語這種東西,就是閉著眼睛亂選a b c d估計差不多也是這個分數。


    雖然這幾天是有在看林妤的筆記本,可架不住底子差啊。


    “沒關係,十個對了一個,也算很厲害了。”林妤又補充了一句。


    他能說那個是他瞎蒙的嗎?


    英語的填空題左不過是ing,ed ,還有就是名詞變形容詞,而他就對了那十分之一的概率。


    接下來的十分鍾,林妤認真講,江隨認真聽。


    下課之前,還給他分享了一篇衡水字體,說讓他下去練練。


    話裏的意思,江隨理解的是,醜沒關係,但至少能讓人看懂。


    上次做的兩次試卷都是選擇題,選擇題至少每個都有四分之一的概率,沒有寫單詞的那種,所以這也算是林妤第一次看到他的英語字體。


    江隨覺得她的膽子大了一點,至少不像剛開始的兩節課,看他一眼,就快速低下頭。


    今天照例,不等他說什麽,女孩已經提著包飛快地跑了,就這麽害怕聽到自己會送她。


    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


    ......


    到了高三幾乎就是數不盡的題海,每天幾套幾套的試卷發下去,眼睛都看綠了,接下來就是月考。


    第一個發現江隨努力的是賀勝,在看到隨哥竟然在練英語字單詞,他都驚呆了。


    兩人認識幾年,他知道英語可以算是江隨最討厭的學科,平時上課不是睡覺,就是打遊戲,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影響其他同學,管他課上幹什麽。


    當然,最主要的是老師根本不敢管。


    現在是第三節課,一大半的學生都趴在教室補眠,到了高三,壓力也越來越大。


    老師也擔心學生的心理壓力,幾乎十天半個月,就有一場心理講座。


    不過,壓力什麽的,對於江隨來說,是不存在的。


    “隨哥,你受刺激了?”


    江隨正趴在桌子上練單詞,突然一個腦袋湊到他麵前,嚇得他直接手一歪,幾個單詞都遭了殃。


    “有病就去治。”


    語氣很是不悅,本來還想把這張寫的不錯的拿給林妤看的,三個小時,就練了這還算能看的一張,現在全都廢了。


    “不是,隨哥,你以前不是最討厭英語課嗎,你現在竟然會主動練英語單詞。”


    隻見江隨的桌子麵前是一張打印類似於英語作文之類的紙張。


    而且,他也發現了,似乎隨哥的單詞比以前好看了不少,abc都有了該有的雛形,之前寫的英語單詞中,十個有九個是看不懂的。


    英語老王還特意把江隨的答題卡拎出來,說這種英語作文在高考中就是典型的反麵教材,還是不要再荼毒老師的眼睛。


    難道隨哥這次真的想通了,立誌要好好學習了?


    突然想到之前隨哥說他爸給他找了一個家教,看了一眼麵前他又翻出一張嶄新的紙張,從第一個dear開始,又看了一眼無比認真的他,覺得變了,又覺得什麽都沒變。


    小心翼翼問道:“隨哥,你家教老師還在嗎?”


    江隨頭都沒抬起,修長的手指握著筆,聲音透著被打擾的不悅:“你到底想問什麽?”


    這不耐煩的語氣,賀勝倒是有些搞不懂了,之前提起家教老師,隨哥都是漫不經心,又毫不在乎地笑著說:“哦,氣走了。”


    他前麵的男生不知道幹嘛去了,幹脆坐下來,“你家教老師沒被氣走?”


    江隨淡淡掀起眼皮,他的眼睛比常人略淺一點,接近於水棕色,“沒看到我這麽刻苦努力學習,為什麽會氣走?“


    賀勝啞然,隻有睜大的眼睛表示他聽到這句話有多震驚,這話說的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要不是兩隻眼睛看到,還有一天至少有十二個小時呆在一起,他還真的相信了。


    上課時間響起,他本來還想問什麽,可江隨一句快滾,他隻能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這節是物理課,老師已經提前一分鍾走到了教室,此刻正在講台上整理他的小蜜蜂。


    走之前,他扭頭看到隨哥還在和英語單詞做鬥爭,物理課本都沒掏出來,倒是有一種不練好就不罷休的決心,還真是不把物理老師放在眼裏。


    嘖,這家教老師究竟有什麽魔力,竟然讓昏睡幾年的隨哥練起了英語單詞。


    除了英語課,江隨還是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睡覺,似乎是覺得老師講的沒意思。


    那聲音就像催眠曲,都沒有林妤的好聽。


    在一眾老師的眼裏,江隨幾乎是被放棄的人,每個老師走到他旁邊,除了兩個白眼,無話可說。


    誰叫人家家裏有錢有背景呢。


    嘉寧私立是京市最好的私立學校,各種設備都是最好的,要麽就是某個家長捐的圖書館,要麽就是實驗樓。


    這裏的學生多多少少有點背景,除了一部分是真的認真學習,還有一部分是進來混日子的。


    顯然,在老師眼裏,江隨就是後一部分。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


    “下課。”數學老師抱著教材走出教室。


    “隨哥,走,吃飯了。”早上的五節課終於熬到結束,他剛剛扭頭過來看了幾次,不出所料,隨哥始終沒抬起頭,也是就四節課,除了英語課,都是在趴著的。


    江隨慢悠悠抬起頭,臉上似乎是被人吵到之後的不悅,深邃的瞳孔是一副看死人的目光。


    “不是,隨哥,下課了。”


    賀勝咽了咽口水,趕緊再說一次,隨哥這眼神也忒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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