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葉的耳朵被手機裏的聲音炸得嗡嗡響。


    他拿開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一長串數字,是來自美麗國的號碼。


    “駱澤野?”他囔了一聲。


    “還聽得出我的聲音?!”駱澤野冷笑一聲。


    “你身邊有誰?”


    楚葉撐著抬頭看了周圍,普通酒店的客房,不見其他人,也沒聽見其他動靜。


    “沒有人。”


    駱澤野重重呼了一口氣:“你為什麽會在艾美酒店?”


    “我在艾美酒店嗎?”楚葉迷迷糊糊的,說話都有氣無力。


    駱澤野又一聲大喘氣:“鎖好門!在房間裏等著,我讓簡特助去接你!”


    “駱澤野。”楚葉感覺到他要掛斷,忙叫住他。


    “怎麽了?”


    楚葉:“你昨天為什麽沒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駱澤野才回答:“有事在忙。”


    “公司的事嗎?”


    “嗯。”


    “什麽時候回來?”


    “過幾天。”


    楚葉捏了捏額心,那裏一陣一陣鈍鈍的痛:


    “你怎麽知道我在酒店?”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這兒的,更別說知道這哪一家酒店。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楚葉想到了,有可能是唐楊告訴的簡特助,簡特助向駱澤野匯報的。


    他正要開口,卻聽見電話那頭,一道溫柔的男聲。


    “澤野,你在跟誰打電話?”


    隨後,是電話掛斷的忙音。


    嘀-嘀-嘀-嘀-嘀......


    楚葉仍握著手機,貼在耳邊。


    手機裏的忙音像倒計時的機械音,不知道在倒數著什麽的來臨。


    澤野,你在跟誰打電話?


    楚葉不停地回想這句話,不停回想說話的聲音,試圖拚湊出那個人的模樣。


    試圖猜測,他跟駱澤野是什麽關係。


    朋友?親人?同事?


    如果是這三種關係,為什麽要掛斷電話?


    要馬上掛斷電話,不讓雙方知道對方,這又是屬於哪一種關係?


    楚葉的腦子很亂,一大堆念頭塞滿腦袋。


    第一次覺得自己智商不夠,想不通明明不難猜的局麵。


    “叮咚—”


    門鈴響了。


    楚葉放下手機,緩緩起身,扶著牆壁和櫃子,走到玄關去開門。


    他看也沒看貓眼,直接摁下門把手。


    “楚葉。”


    簡特助走進來扶住他。


    楚葉的臉色白得嚇人,跟一身的酒氣有些不相稱。


    “沒事吧?喝了多少?”


    簡特助把他扶進房間坐下。


    楚葉眼睛怔怔的,沒有聚焦,也沒有回答簡特助的問題。


    簡特助看了看房間裏,幫楚葉的背包背在肩上,從床邊找到他的皮鞋,然後幫他拿過來。


    “把鞋子穿上,我送你回去。”


    楚葉還是一動不動,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很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院!”


    簡特助說完,就拿著鞋子,要幫楚葉的腳套進去。


    “我自己來。”楚葉終於有反應,自己抬腳穿好鞋子。


    “需要去醫院嗎?”簡特助越看他的臉色,越覺得不正常。


    楚葉搖頭,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


    “簡特助,麻煩送我回去吧。”


    簡特助稍稍鬆口氣,笑:“不麻煩。”


    出了酒店,楚葉才發現此時夜有多深。


    平日熱鬧的馬路上,連車都看不見幾輛。隻有跑夜班的出租車,在暢通無阻的車道上跟他們競速。


    楚葉坐在後座,從車前檔中間的後視鏡,能看見簡特助上半邊臉。


    他挪了挪腦袋,把自己的臉藏在車內的陰影裏。


    “簡特助,駱澤野這次出國,不僅僅是為了公事,是吧?”他盯著後視鏡裏,簡特助的表情。


    果然,簡特助眼睛快速眨了幾下,車速明顯一慢。


    “駱總主要是去處理公事。”他避重就輕,不正麵回答楚葉的問題。


    “順便去見人了吧。”楚葉故作輕鬆,“我在電話裏都聽見了。”


    簡特助眼神開始忙起來,明明沒什麽車,還左一下右一下地觀察路況。


    “前男友?”


    楚葉忍著鼻頭酸澀,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哭腔。


    “駱,駱總,主要是去處理公事。”簡特助手中的方向盤,都掌握不穩了。


    他清楚駱澤野的行程,清楚他之前三年的生活,和生活裏形形色色的人。


    楚葉沒再說話。


    事實再清楚不過。


    美麗國留學圈裏的名人,男男女女葷素不忌。


    這些話不隻章揚說過,就連駱澤野的親表哥梁少傑也說過。


    隻是當時的他沒有在意,現在的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資格在意。


    回到住處,那套屬於駱澤野的頂層大房子,楚葉一點都沒有回家的歸屬感。


    這本來就不是他的家。


    楚葉洗了澡,故意不睡在臥室,走到客廳把自己摔在沙發裏,拿來一個抱枕抱著。


    回想著那個聲音,回想著自己和駱澤野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好在醉意沒有退散,大腦沒讓他難受太久,就睡過去。


    第二日,楚葉醒遲了,匆匆打了車趕到項目部。


    到了辦公室,不見藍銀翹,也不見林曦。


    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待到中午,才看見姍姍來遲的林曦和唐楊。


    唐楊跟他打聲招呼,就關起辦公室的門休息去了。


    林曦幹脆張開午休床,穿著鞋躺在上麵。


    “楚葉,你不會準時來上班吧?”林曦聲音倦倦的,身上早沒了酒氣,卻還是一副醉癱的樣子。


    “嗯。”


    林曦伸了個懶腰:“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宿醉還能準時上班。”


    “我和唐總到現在,頭都還在痛。藍經理也請了一天假。”


    “藍經理請假了?”楚葉沒想到,藍銀翹酒量差成這樣,一杯紅酒第二天連班都上不了。


    看來以後,自己得多替她擋擋。


    “對了。”楚葉突然想起來,“昨天是你和唐總送的我們?”


    林曦閉著眼睛:“唐總送的你,我送藍經理回家。”


    “不過......”林曦眼睛微張,“昨天我送藍經理回家,見到她老公了。”


    楚葉一聽,莫名緊張起來。


    “然後呢?”


    “她老公脾氣超大!一見麵就誤會我們的關係,拳頭都差點砸在我臉上!”


    “然後呢?!”楚葉身體整個轉向林曦,聯想到藍經理臉上的紅印,心裏生出很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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