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葉吃痛,上身承受著駱澤野的重量,悶得喘不過氣來。


    “駱總。”他叫了他一聲,自己本來就是駱澤野的助理,哪裏有錯?


    “不許叫我駱總!”駱澤野噴著濃鬱的酒氣,嘴唇差幾厘米就要貼到楚葉的。


    “是你,讓我這麽叫的。”


    楚葉記得清楚,是駱澤野讓自己不論在公司還是在家,都得這麽叫,提醒他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讓你怎麽叫,你就怎麽叫?”


    “我讓叫床,怎麽沒聽你叫過?!”


    駱澤野厲聲低吼,聲音在車廂內回震。


    楚葉趕忙斜瞄了眼在前麵開車的司機,恨不得鑽到車底下去。


    “你在看誰?!”


    駱澤野被他的分心再度激怒,虎口收緊,掐住小巧的下頜重重搖了兩下。


    “沒......唔......”


    楚葉的話被重重堵住。


    剛對駱澤野產生了感激,感激他還算及時,把自己從秦老那裏救走。


    把他當做那場噩夢的拯救者,想著他的模樣,喊著他的名字,把自己從地獄般的記憶中拉出來。


    可是此刻,那個拯救自己的人,卻用同樣的方式,在傷害他。


    好痛......


    痛的不止是皮肉,還有心髒。


    終於,駱澤野累了,鬆開手倒向另一邊,閉著眼睛喘息。


    楚葉抹掉臉上的淚,將堆在鎖骨下的襯衫扯下來拉平整,然後扶著車門上的扶手坐起來。


    剛坐起身,就忍不住去瞄前窗中央的後視鏡,後視鏡左下角,是目不斜視專心開車的司機。


    真是難為司機了,載了一個瘋子和一個沒用的人,忍受著身後的狗血場麵,還要盡職盡責。


    楚葉默默歎氣,氣流穿過胸腹,勾起一片酸澀,難受得叫人想哭。


    他趕忙扭過臉去對著窗外,卻不知沿路的燈光,將臉上的濕漉映得更清晰。


    “駱總,到了。”司機將車停穩,稍稍扭頭向後提醒了一聲。


    “嗯。”駱澤野正了正身,並沒有動手打開車門。


    這是司機和助理的工作。


    楚葉打開自己那側車門,準備下車去伺候老板。


    司機卻快他一步,從駕駛位下來,躬著身,一手開車門,一手護著車頂。


    駱澤野長腿跨出,踏在酒店前廊的地毯上,而後頎長的身體從車上下來。


    楚葉跟在他身後,看清了酒店大門,突然住了腳。


    等在酒店外的簡特助迎上來:“駱總,行李已經搬好了。”


    “嗯。”


    駱澤野應了一聲,就往金光閃閃的酒店大廳走去。


    簡特助將房卡遞給楚葉,見到他的臉,明顯愣了一下才恢複正常。


    “房間在頂層。”他向楚葉交代。


    “怎麽換酒店了?”楚葉壓低聲音問。


    簡特助也壓低聲音回複他:


    “駱總考慮到你在會展酒店有不愉快的經曆,特地交代換了酒店。”


    竟然是這樣......楚葉向簡特助道了謝,小跑過去跟上駱澤野。


    不用再經過秦老的房間門,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想不到駱澤野考慮到了這點。


    兩人站在電梯裏,靜默地看著電梯上升樓層數字。


    楚葉站在駱澤野身後,抬頭盯著他頭發濃密的後腦發呆。


    這個人叫他越來越不懂了,有時候像魔鬼,殘暴狠戾,隨時能將他的一切毀滅殆盡。


    有時候又心細溫暖,叫人忍不住pua自己,那些拜他所賜的痛苦,是不是有自己的錯?


    一麵魔鬼,一麵天使,將人拖入最危險的境地。


    “看什麽?”駱澤野突然發聲。


    楚葉慌忙低頭下來。這人是長了後眼藏在頭發裏嗎?怎麽知道自己在看他?!


    “別期待,今晚沒功夫動你。”


    駱澤野說完,電梯正好到達頂層,頭也不回自顧走了出去。


    楚葉繼續做好他的跟班,給老板開門,幫老板歸置東西。


    駱澤野果然如他說的一樣,衝完澡就睡了,沒功夫動他。


    老板睡覺,楚葉才終於下班。他拿了換洗衣服走進浴室,經過浴室鏡時,嚇了一跳。


    鏡子裏的那張臉,兩隻眼睛腫得跟金魚似的。嘴唇厚厚腫了一層,上下兩片唇加起來有五處破口,凝著駭人的血痂。


    難怪前麵簡特助見到他,愣了一下。


    楚葉回想車上駱澤野的暴虐,雖然嘴唇很痛,但他自己沒有嚐到一絲血腥。


    可是唇上的破口卻這麽嚴重,所以......楚葉渾身血液陡然一冷。


    所以是駱澤野吸著他的唇,把傷口裏的血,全部吮吸吞吃幹淨。


    像吸血鬼,嗜血、殘忍,披著華麗的畫皮,隱藏邪惡的獠牙。


    楚葉打著寒顫走進淋浴房,把水溫調到皮膚能承受的最高溫度。


    冒著熱氣的水柱打在身上,燙紅白皙的皮肉,也燙著發冷的血管。


    楚葉洗完澡,輕手輕腳地上床,剛鑽進被窩,就被駱澤野從後麵抱住。


    他一動不動睜著眼睛怔愣了很久,直到困倦襲來,才沉沉睡去。


    駱澤野前一晚喝了不少酒,第二天還是早早就醒來。


    勞碌習慣的生物鍾就是這麽可怕,以前是早早起來工作,現在是早早醒來,賞著睡在懷裏的人。


    駱澤野伸手撥開楚葉額上的碎發,靠過去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這個人,隻有在睡著的時候,才能卸下平日的緊張和防備,睡得一臉安適恬靜。


    他伸手去碰楚葉唇上的血痂。


    血痂顏色發暗,從痂麵的大小來看,傷口不小。他有些後悔,自己酒後衝動了。


    楚葉不過就是否認了梁少傑不正經的稱呼,他就對他發狠成這樣。


    駱澤野再次湊過去,輕輕吻了一下傷痕累累的唇。剛移開臉,就看見睜開眼睛的楚葉。


    駱澤野怔了一下,心虛地收拾掉臉上的柔情,然後板著一張冷臉起身。


    “老板都醒了,助理還在睡?花薪水雇你,不是來賴床的!”


    “動作快點,一小時後出發去看地!”


    說完,雙手插在睡褲口袋,給楚葉留下半邊清冷的側臉,走進浴室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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