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童子的聲音猶然帶著些許稚嫩,但卻是充滿了無限驚慌與恐懼,似乎一時三刻之間就要喪身殞命一般。


    也不知道他後麵追的那人是什麽人物,一個金丹修士居然就讓他如此畏懼?


    呂驚塵這麽想著向著,不由啞然失笑。


    像自己這種兩世修行,幾乎都是戰鬥狂人,又屢有奇遇的變態相比,一般的凝丹期修士見了金丹修士,那心情估計跟狂信徒見到了上帝本人一般,除了敬仰,更多的隻怕還是恐懼!


    當然,對這一追一逃的兩個妖族修士,呂驚塵還是很好奇的。


    他覺得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種軟腳蝦了呢。


    其實從來到回,一共過去了也沒有三五天。隻是那過程過於奇幻驚險,外加刺激,時間便似乎慢了許多。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過呂驚塵更加好奇的是,這個高聲呼救的童聲,是不是蕊兒說的“老烏頭”?


    那一前一後兩道靈光在冰冷卻又燦爛的陽光下,帶著滾滾煙塵,如兩條沙塵之龍一般,向著他跟蕊兒所在樹林狂奔而來。


    那童聲接連喊了幾聲,蕊兒卻是默然不語,於是這童聲更加驚懼恐慌。


    蕊兒微微側首,若不經意的看了看呂驚塵,然後就看到了他有些捉摸不定的神色。


    有一絲惱火,還有一絲玩味,甚至還帶著幾分壞………


    這時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陰沉沉的喝道:“你這娃娃也是該死,才讓老夫撞到!今日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了,你還是乖乖認命,讓老夫吞吃了吧!”


    蕊兒心中一動,眉頭微微一皺,早就在她頭頂謔謔而鳴的子午吟風發出一聲清越如雛鳳的鳴叫,高亢入雲!


    接著,子午吟風刀就化成了兩道銀光,在陽光下一閃就飛了出去。


    看來小蘿莉還是決定接下這場是非了。


    而且準備自己解決問題。


    呂驚塵笑了笑,站到了她身邊不遠處,青色長劍懶洋洋的拖在地上,在地上劃出一條蜿蜒如蛇的痕跡。


    兩道銀光在三裏之外出現,化作兩道燦爛刀光,對著後麵那道彩色靈光交斬而下。


    這一下突如其來,那靈光頓時被蕊兒這出了九成真氣的一擊攔腰切斷。


    雖然旋即恢複如初,但卻是有些黯淡。


    “咦?!什麽人竟敢偷襲老夫?”


    那陰沉沉的聲音似乎吃了一驚,毫無新意的喝了一聲之後,便從下麵飛起一道烏光,與蕊兒的子午吟風刀糾纏起來。


    這道烏光黑漆漆的,雖然賣相不佳,但夭矯靈活,速度如電,蕊兒緊繃著小臉,雙手掐訣,想要輕易取勝顯然也是困難。


    “有毒?”呂驚塵忽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蕊兒冷冷的道:“他真氣中含有劇毒,想要汙染我的法器、真氣。”


    “哦……”


    呂驚塵似乎想起了什麽,居然沉默起來。


    不過蕊兒跟那彩色靈光的主人相持不下,前麵逃命的黑色靈光也是見機極快,立刻拚命鼓催真氣,加速往樹林這邊跑來。


    呂驚塵好奇的看著那道靈光快速接近,低聲嘀咕道:“怎麽看不到人捏?”


    蕊兒似乎想通了什麽,臉色忽然輕鬆下來,轉過頭很鄙夷的看了自己的未婚夫一眼。


    “你是小白麽?老烏頭乃是草木成精,修成金丹之前,越是接近地麵土氣,他速度越快。”


    “呃……”被人鄙視,還是被一個小美女鄙視,呂驚塵不由有些懊惱,卻又無話可說。


    他又不知道老烏頭是誰!


    這輩子落生不久就重新邁入修行界,他珍惜這個天大的機緣,更珍惜每一點時間。跟隨洗塵道人修煉的十二年裏,他除了拚命修煉,就是各種試煉。


    上一世的時候他當然也進行過試煉,因為無心子跟洗塵道人都是極注重實戰能力的怪胎。


    但那個時候地球上靈氣稀薄,修行之輩太少,他試煉的含金量自然成色不足。


    於是這一世,很多修士、妖怪什麽的都倒了大黴。


    洗塵道人自己還要療傷,因此除了安排任務給他,也沒時間給他講修行界的諸多人事。


    可以說,於修行上他是個頗有見地的天才,但在人脈上就是個天然白。


    不知道老烏頭這種沒有什麽威脅的人物再正常不過。


    就在呂驚塵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帶著漫天煙塵,貼著地麵疾馳而來。地麵上的枯草爛葉,碎石土渣都激蕩而起,看起來氣勢驚人之極。


    看著數百米之外那小小身影,感應著那種怪異卻又帶著活潑生命力的妖氣,呂驚塵雙眸一閃,八顆碧綠豎瞳一閃即逝。


    “咦?居然是這麽好味道的東西?怪不得被人追殺的這麽狠歹!”


    另一邊,蕊兒不知怎的就放鬆了攻勢,居然有些落在下風的樣子。


    那駕馭彩色靈光的人似乎對呂驚塵眼裏那個“好味道的東西”誌在必得,眼看攔路的人勢弱,頓時奮起真氣,一股腦的推著蕊兒的子午吟風刀不斷後退。


    偏偏蕊兒還做出一副竭力抵抗的模樣,逗引著那人。


    看來近墨者黑這話當真有些道理,這才跟呂驚塵廝混了多久,純潔的妖族小蘿莉就被汙染了稚嫩的心靈……


    那帶著煙塵而來的小小黑影漸漸近了,兀自在呼救不已。


    “小公主救我啊!”


    蕊兒故意示弱,當下也就有餘力,作出一個很無奈的表情來。


    明明已經得救了,這個白癡,還是那麽白癡!


    她足下踏了一朵三品蓮台,身外九朵金蓮繞身環飛,白衣飄飄,宛若觀世音顯靈,賣相之佳鬼泣神驚。


    此刻距離不足百米,煙塵前麵那小小黑影漸漸顯出身形來,居然果真是一個黑衣童子。


    這童子身高大概一米出頭,穿了一身古裏古怪的黑袍,一頭長長的黑發在腦後隨風飛舞,看起來倒也有幾分飄逸。


    隻是他一張黢黑的小臉上神色惶急,卻是失了幾分氣度。


    倒也是,一個小孩子,談什麽氣度風采……


    這童子遠遠的看到了蕊兒,頓時一聲歡呼,直奔過來。


    完全無視了大活人呂驚塵,這黑袍童子跑到蕊兒身前三丈處站住身形,狠狠喘息了一會兒,這才萬分激動的道:“真的是公主殿下?!多謝殿下相救之恩!隻是後麵那人乃是五毒山的雞冠法王,公主還要小心才是!”


    說著,他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急速追近的彩色光芒,眼中懼色難以掩飾。


    蕊兒用下頜指了指呂驚塵,淡淡的道:“你站到那人身邊去就是了,我包你無事。”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光卻是看著那道彩光,嘴角掛著微微冷笑。


    聽了她的話,那黑衣童子才看了呂驚塵一眼,眼中有些不屑。


    但是再看了一眼之後,這童子神色大變。


    呂驚塵倒是有些訝異,這童子果然是天生神物,居然能感應到自己的特異之處!


    他倒也不想嚇了人家小孩子,因此微笑道:“雖然黑了些,但是不得不說,你這小孩兒長得還算不賴。”


    他一開口,那童子頓時嚇了一跳,立刻往蕊兒身邊挪了三步。


    蕊兒狠狠瞪了一眼呂驚塵,對那童子道:“老烏頭,他是自己人,你莫要害怕。”


    語氣中既有好笑,也有些無奈。


    那童子得了蕊兒支持,膽氣頓時壯了許多,卻也終究不敢站到呂驚塵身邊,隻是不再往蕊兒身邊湊。


    呂驚塵笑了笑,也不在意。


    這時,後麵那道彩光忽然一閃不見。


    接著一個身穿錦袍,麵目清瘦的老人在百米外出現,淡淡的掃視著呂驚塵跟蕊兒兩人。


    金丹級數修士之間,百米已經算是安全距離的底線了。


    這人長相還算跟“慈祥”沾點邊,六十多歲的樣子。不過隻看他那身錦袍,就知道不是正常人了。


    而且他也沒有掩飾自己氣息的意思,神情也篤定的很。


    似乎蕊兒那麽冷豔高貴的賣相,也沒有讓他擔心什麽。


    沉默片刻,他眼光還是落在了呂驚塵手中長劍上,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神色變化了幾次,隨即恢複如常。


    “敢問是何方道友到此?不曾請教高姓大名?”


    呂驚塵本來還一本正經的樣子,聽了這老者的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家夥是從萬年陳醋裏爬出來的吧,好大酸氣!”


    他雖然心急回家,但既然有樂子來釋放前兩天的憋屈,他也很開心。


    倒是那黑衣童子,聞言挺了挺小胸脯,有些驕傲的大聲道:“你這老怪今日死期到了!我身邊這位,便是聖母宮的何蕊兒公主殿下!”


    黑衣童子一指那老者,恨恨的道:“這老怪便是五毒山上,五毒教的三長老雞冠法王楚飛針!”


    “這人本相乃是一條雞冠大蛇,他有一件法器,能在一個時辰內提升一個境界,公主千萬小心!”


    這童子幾句話之間就把雞冠法王的底細給賣了。


    而且這童子看著樸實,卻也不乏心機。他擔心隻是救自己的話蕊兒不肯出力,但是有了一件稀罕法器做噱頭,就不怕蕊兒不動心。


    呂驚塵淡淡的掃了這童子一眼。


    叫做老烏頭的童子被他這麽淡然一掃,頓時心中一跳,沒來由的一陣害怕。


    呂驚塵卻不再理他,施了個平禮,淡然道:“我是聖母宮女婿,有個問題想要請教這位法王。”


    雞冠法王驗證了心中猜測,頓時心中有些打鼓起來,聽了呂驚塵的話,眼珠轉了幾下,淡淡的道:“什麽?”


    他雖然麵相不錯,但聲音嘶啞沉鬱,實在難聽。


    呂驚塵笑笑,很真誠的問道:“什麽時候,蛇也吃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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