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完全相反的兩個念頭。原來這種感覺,就是「患得患失」啊。他恍然大悟地想。


    現在,他捧著他的一半的神格,像是捧著自己的一顆赤誠的心,放到了傅熠煬的胸口。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傅熠煬腦子裏還在震盪地迴響著葉琢在說「隻有你能擁有我」,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葉琢的神格。


    他曾經見過這個六稜體的,如今,它出現在了葉琢的手上,仍然散發著濃濃的暖意和光亮,聖潔而美好,讓他想起午後的陽光、海邊的微風、溫柔的擁抱、甜蜜的吻,那些所有的美好的東西,看到的時候,心都柔軟了下來。


    神格本該是奶油色的,現在,它其中沾染上了很多黑色,如絮、如墨一般暈染開來。傅熠煬感受得出,那是他在葉琢神格裏留下的印記。


    那屬於他。


    這個場景太過美好,美好到甚至讓他覺得慌亂、緊張乃至眩暈,生怕自己一腳踏空。


    下一刻,他親眼看著葉琢將神格掰碎了。


    就在他麵前,碎成了兩半。


    他心中一窒。


    他知道葉琢要做什麽了。


    葉琢要分一半神格給他。


    這就是一個慘烈又浪漫的承諾:葉琢在給他看他的心。


    那會……很疼吧。他想。


    因為葉琢看起來都要哭了,卻強忍著,用一副好像沒什麽的表情,把那一半的神格放進他的心口。


    他在葉琢麵前裝可憐,無非是想贏得那人的一絲垂憐。


    他以為自己很了解葉琢了,葉琢的喜好、葉琢的弱點、葉琢的念頭、葉琢的身體、葉琢的所有,他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了,原來也是不夠的——他從不曾想過,葉琢會願意為他做到這種程度。


    或許也是不敢想。


    傅熠煬難以形容這一刻的感覺。從來沒有人在意他的,他在黑暗的地獄裏出生成長,澆灌他的隻有恨和惡意,沒有人愛他,沒有人期待他,他活的甚至還不如ai收走的一塊垃圾。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清晰地知道,在這個宇宙裏,他也有人珍視,有人在意,有人陪伴,他不是自己一個人。


    神格在他的心口,就在葉琢曾經留下的指紋那裏,散發著暖意融融的溫度。


    就好像鏽跡斑斑的胸口裏,終於有了一顆人類的心。


    那一半神格融入了他的骨血神魂,「死亡」權柄的力量被激發,世界在他麵前,徹底變得不同。


    他正式踏入了神明的領域。


    他發現自己能感受到每一點空氣的流動,每一點風,能感受到周圍的那些生命,旺盛的,枯萎的,綻放的,零落的。


    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賜予死亡。


    他就是死亡。


    分成兩半的神格,讓他和葉琢擁有了一種神魂上的感應,他能不受距離限製地感知到葉琢的所在,甚至能微妙地體味到葉琢的情緒。


    這是他和葉琢之間的聯結,神力亦無法斬斷。


    「我把神格分給你一半,以後不管我在哪裏,你都可以找到我了。我不會丟下你,你也不用擔心哪天我就消失不見,你總會找到我。傅熠煬,我陪著你的。」葉琢說。


    傅熠煬看著他,低低地說:「疼嗎?」


    葉琢的眼圈瞬間紅了。


    原本沒有什麽,疼他也會忍著,可是傅熠煬這樣問他,就會讓他覺得委屈。


    「疼的。」他說,聲音都軟軟的,整個人都變得委屈巴巴。


    「疼為什麽還要給。你太好騙了。萬一我是騙你的,我隻想戲耍你,隻想把你騙到手,再拿走你的神格,你怎麽辦?」傅熠煬道,輕輕捧起了他的臉。


    「傅熠煬,你腦子快點去治一下吧,不要再拖了!」葉琢叫道,「你真以為,我對誰都這樣的嗎?」


    ……


    「隻是對我。」傅熠煬說,「你不是對誰都這樣的,隻是對我。」


    他的眼神已經變了,心跳更是極快。


    砰,砰,砰。


    葉琢好像被燙了一下,突然就紅了臉。有神格的聯結在,他可以隱隱地感受到傅熠煬的一些情緒,現在他就感受到了,傅熠煬的心底充斥著無盡的對他的渴望,愛意和欲.求。


    那情緒太過洶湧,像是拚命抬頭也望不到頂的山峰,或是無邊無際、怎麽遊也沒有盡頭的大海,太多了,甚至葉琢自己都被驚了一下。


    「葉琢。」傅熠煬就叫他的名字,目光已經死死把他釘在了原地,「原來你這麽喜歡我的啊。」


    「什……什麽啊!」葉琢說。


    那人就抱著他跨.坐到了自己身上。


    傅熠煬的手扣在他的後腦上:「我也是你的,隻屬於你。」


    「你來動好不好。」他蠱惑著、哄騙著說,「你喜歡的。」


    .


    神格分出去一半,神明的力量會受到極大削弱。葉琢怎麽也沒想到,擁有了半個神格之後,傅熠煬沒有去想想看神力怎麽獲得、力量怎麽升級、術法都有哪些,居然先抓著他試了一下「情侶之間擁有了神格鏈結之後會怎樣」。


    葉琢:謝邀,人在床上,已經虛脫,別問,問就是已經沒有了世俗的欲望。


    他也不知道傅熠煬到底是怎麽感知的,但是很明顯,對方已經認準了四個字:「你喜歡的」。


    傅熠煬仍然很興奮。葉琢已經在心如止水地思索著宇宙的終極、時間的盡頭、生命的循環這種哲學問題的時候,他仍然有一搭沒一搭地去親吻著葉琢的手指,肩膀,耳朵,或者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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