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往湖底的深處走去。


    意料之內的,“鏡湖”並非是真正壓抑的湖水,在如潮湧動的水麵之下,潛藏著的,是一道道不知是否應該推開的門。


    “那是……”陵遊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光景。


    “那是魂魄的記憶,”繁寧接話,眉頭舒展開來,“本來還因為要找很久,結果……也還是能遇上一點好事的嘛。”


    說完這句話,她主動走向了看上去最明亮的那一縷魂魄,雙手虛虛靠在它隱隱成型的門上,扭頭看向還在觀察其他位置的陵遊。


    陵遊環抱著手臂,眼睛落在繁寧身上的光暈上,有些無奈:“你就準備這樣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當然不會懷疑繁寧的判斷,但是……隨身攜帶著光芒,怎麽看怎麽不對吧?


    感覺上已經完全脫離了法寶的範疇啊?


    “你一定要關心那個做什麽,”繁寧思考了一會兒,幹脆將一隻手深入了魂魄之門裏麵,“都修仙了,能不能有點想象力?”


    “我覺得這沒什麽關係,”陵遊歎氣,手倒是誠實的牽住了已經邁入過半的繁寧,想到對方那雙在光暈下更為狡黠輕佻的眼睛,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很少能看到你這麽積極的救人啊……”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繁寧白了他一眼,縱身一躍,牽著人就順利穿過了魂魄之門。


    又是一陣眩暈。


    兩個人生地不熟但手牽的很緊的人掉落在樹幹上,剛抬頭看了眼煙霧蒙蒙的天,就被下麵驟然起調的吵鬧聲打了個正著。


    “……要走你們自己走!這可是我們清雲宗的師姐,還保護了那麽多人,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她連最後一絲殘魂都被用來做這種事!”


    站在樹幹下的弟子像是被氣狠了,他嚷嚷著怒視對麵小小的一波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慨:“你們走得了嗎?要不是師姐最後一絲飄蕩的意識將我們拉入此處,你們早就該死在湖底了,怎麽敢提出要將她最後一絲魂魄都燃燒殆盡的無理要求!……”


    “魂飛魄散,這可是修士最忌諱的!你們就不怕生出心魔嗎?!”


    他身後的弟子表情出奇一致,也恨得咬牙切齒,“想搶奪師姐的殘魂,就先從我們的屍骨上踏過去!”


    “……可是,不這樣做,我們該怎麽出去?”被針對的少數者開口了,眼圈赤紅,像是經曆了無數的掙紮,“這裏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誰知道魂魄的執念是什麽……與其如此消耗下去,還不如直接一起用靈力將沾染了惡欲的魂魄強行消散,讓這密不透風的地方露出一個口子來。”


    他身後的人也小聲附和:“是啊是啊,都到現在這種地步了……”


    “我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我們有什麽錯——!”


    沒有等到對方的下一波譴責,早已不安到了極致的修士拿出了自己的本命刀,毫不猶豫的就橫在了對麵所有人的麵前。


    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麽。


    但當他們一睜眼就看見黑紅翻湧著永無止境的天色之後,便連最後一絲存在心底的僥幸都被無情泯滅了。


    “說到底,要不是你們清雲宗的人先行差就錯掉入湖底,我們本不該被扣在此處做選擇的——”


    長久的煎熬磨滅了他們心底最後一絲善意,嘴一張,該說的不該說的就都像洪水一樣冒了出來。


    霎時間,兩撥人同時祭出自己的武器,徹底撕破了和善的假麵。


    “哢噠”,一根小小的樹枝掉在了兩撥人的中間。


    “咳,諸位,聽我說一句怎麽樣?”


    所有人同時往樹幹上看去。


    繁寧雙手壓在樹幹上,兩條修長的腿晃呀晃,聽見了一半前因後果也毫無擔憂之意……她甚至還饒有興致的眨了眨眼睛。


    不知這些人是沒注意到還是根本就一無所知,但在繁寧和陵遊的眼裏,隨著爭執的愈演愈烈,底下人身上難以窺視剝離的暗麵氣息便一個比一個明顯。


    像是下一秒就要朝著自己身軀的主人露出深淵巨口。


    “我其實很不喜歡給人主持大局的,那就這樣好了,”她懶散打了個響指,一手提著匕首,一手散漫的從陵遊腰間挑了幾根細小的銀針。


    那銀針,在場眾人實在說不上陌生。


    “都安靜一點吧,既然你們吵不出結果,又這麽想見見血,就都聽我的好了,一二三四五……嗯,數量剛好比你們少一個。”


    繁寧笑著,身上的光暈被染成血紅色,眼裏閃過意味不明的凶光。


    “我隻想聽一個聲音,所以,互相撕殺吧。”


    “活到最後的那個能得到向我獻出答案的權力,生存還是毀滅……都可以哦。”


    她挑了挑眉,語氣平淡無波,隻居高臨下的掃了所有人一眼。


    那雙幽深的眸子像是粹了血,明明被注視的每一個人都寒毛直豎,在裏麵卻又找不到任何一個仰望的影子。


    隻有不屑和冷漠。


    像是穩坐高台的棋手,指節翻動之後,所有人都將陷入身不由己的廝殺,隻為了給她獻上一場低劣的表演。


    “你在說什麽……”最沉不住氣的弟子紅了眼睛,質問的聲音色厲內荏,越往後就越沒了聲調。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明白嗎?”繁寧疑惑的看了眼身邊警惕的陵遊,抹了把笑得猩紅的眼,“原來還需要做個示範……怎麽樣,要從你開始下手嗎?”


    陵遊扯了扯嘴角,翻身就從樹上跳下去了。


    對麵的修士們又自發站成了一隊,看上去將陵遊也當成了和繁寧一夥的假想敵。


    ……風評完全沒有了。


    陵遊歎了口氣,一抬眼就看見繁寧在自己身後的樹上笑得“鬼魅”又危險。


    ——真是欠了她了。


    他搖了搖頭,心裏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麽,勉強耐心的解釋道:“她被暗麵附身了。”


    “暗麵從一開始就寄宿在你們的身體裏,你們應該有所察覺才對。”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陵遊一把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那雙手,按住便開始強逼靈力。


    在所有人驟然變白的臉色中,一股魔氣從那弟子經脈中緩緩升起。


    直麵所有人空白的神情,陵遊有些想笑,他也確實笑了,揚了揚眉,唇瓣緩緩勾起。


    “來吧,還有誰想要懷疑我的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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