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陵遊頓了頓,然後很不負責任的猜測道:“總不能是喻長青提前囑咐他們了吧?”


    “而且那個能實現很多願望又是怎麽回事啊……這裏壓根沒有這種法寶的記載。”


    “臨終前的臆想吧,大概可以這麽說,”繁寧掃了眼地上東倒西歪站起來的村民,隨口嚇唬陵遊:“說不定,這些天出現的就沒有一個是活人呢。”


    “那倒是有所預料,但是你這樣隨口就把同門說死的做法怎麽都能不可取吧……人沒殺,說法倒是先有了。”


    陵遊抱怨:“這種背黑鍋的事,你要做前就不能提前告訴我嗎?”


    “告訴你,然後呢?”


    “然後我一定提前跑得遠遠的。”


    “你原來是這麽想的啊,”繁寧嬉笑著勾了勾指尖,站在身側的陵遊雖然不明白她又是想搞什麽,身體卻誠實的靠了上去。


    彎下腰,兩縷分屬兩主的頭發短暫的糾纏到一起,繁寧幹脆勾上了他的脖子,手肘搭上他的肩,指了指前方,“你看,來了哦。”


    “這次我算不算提前通知你了?”


    “?”


    陵遊看著氣勢洶洶從場外闖進來的其他宗門修士,和繁寧對視一瞬間,忽然警覺,“你沒殺人吧?那些修士都還活著?”


    “活著呢,”繁寧收回手,翹著腿坐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心,冷淡俯視著趕來的修士,扯了下陵遊的袖子,故意挖苦道:“但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尊重救命恩人的。”


    “什麽救命恩人?”


    十幾個修士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繁寧眼下的位置。


    他們分頭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其他修士,卻被村民阻攔,一次兩次三次……繁寧都在上頭看的打哈欠了,才終於有人忍不住先開了口。


    “別搶了,我們都知道了,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年少氣盛的少年修士皺著眉,像是強壓著燥鬱,正對村民露出勉強的笑來,“這是修士引起的災難,我們會來回收法寶……收到你們的求救了,你們做得很好。”


    “嗯?”坐在所有人腦袋上的繁寧疑惑的發出一聲短呼。


    拚湊了一部分信息的陵遊也終於看向了開口的人,他和那些不怎麽友善的眼睛對視過後,忽然覺得——繁寧有時候也挺順眼的。


    “你們在說什麽?”陵遊彎腰蹲在高高的台麵上,語氣還保留著基本的禮貌。


    他自認為算是體貼,但這幅場景在其他人看起來就完全變了一副樣子。


    滿地被耍弄著倒地的村民,還有同樣神誌不清仰躺在地上的同道——但眼前站在台上的兩個人卻和這種場景格格不入,尤其是那雙七彩眩光的眼睛,雖然不知道依托於什麽樣的術法,但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產物。


    尤其這句高高在上的話——簡直像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就要殺掉他們一樣。


    站起身的幾個修士都精神緊繃。


    “……”剛剛開口的修士可疑的停頓了一下,才緩緩提起兩個名字,“你們是月離宗的繁寧和陵遊?”


    “看來我們名字傳的還挺廣,”繁寧彎彎眼睛笑了一下,表情舒緩幾秒,才繼續放緩了聲音發問:“你們從外麵帶來了什麽訊息呢?這樣篤定的覺得他們‘做得很好’?”


    繃緊神情的修士張張嘴,像是在照本宣科,“這個村子無意間撿到了一位修士遺失的法寶,受幻境侵蝕……不遠處的門派還收到過一封女子的求救傳信。”


    “但那是為時已晚,他們也沒找出法寶所在,隻能遺憾離開了。”


    陵遊下意識接話:“然後這個法寶帶著幻境又出現在了現在?……但那也不能代表村民就是無辜的啊。”


    在這種死寂又絕望的氛圍下還能被繁寧一句話勾著走——這已經很明顯不是受害者了吧?


    陵遊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大概不知道他們還發生了什麽……但是直到現在,這些村民還試圖用修士的命實現願望。”


    “那是幻境的回憶,隻是被蠱惑了而已,”被反駁的修士露出不高興的神情來,一把抓起身邊另一個人的手將其拉到前麵,憤恨的說,“他們隻是想驅趕外來的人而已,還默契的保護著身邊的弱小。”


    修士冷哼一聲,高談闊論,


    “我以前見過被幻境控製的人,他們會成為人群中的異類,不僅連累自身,還會拖著想拯救他們的人一起下水……就是這樣走投無路,才會隻剩下一個女子的求救聲!他們死於自己的無知無助,但不能被你們這樣戲弄!”


    陵遊認出了那個被拉出來的人。


    “你也這麽覺得?”他眯著眼睛,身上的氣勢一下便顯露出來,“要不是我把你拖回去,你現在和地上的修士也沒什麽兩樣。”


    他是真的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自己經曆了那樣可怕的事,卻還能理所應當的像是救世主一樣給那些人洗白。


    “我確實是被你救了,但是,但是……那些村民隻是受製於自己的愚昧而已,他們一開始隻是想把我們趕走的,”被陵遊指出的人臉上帶著痛苦,他蜷著袖子,上麵還沾著一時難以處理幹淨的草屑。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豁然抬起的眉間早已沾了泥點,於是表情再怎麽掙紮都狼狽不堪。


    “他們都已經死了,我又怎麽能對著幻象發泄自己的情緒呢?”


    他的聲音來得又急又重,與其說是反駁陵遊,倒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長老們說過的,修士受世間供養,不能刀刃指向手無寸鐵的弱者。”


    “是嗎?倒是很符合名門正派的作風,”繁寧修長的指節繞起散落的長發,那根用作發釵的樹枝露出一角來,隨風搖曳著,像是在笑。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的話,眼睛怎麽好像在哭呢?”


    幾聲沉默。


    繁寧“嘖”了一聲,又望向把人拽出來的那個修士,不輕不重的在空中虛點了一下。


    “這件法器終究隻是一件死物,它很誠實,麵對修士索要靈氣,麵對沒有靈氣的凡人,便索要他們自身的生氣。”


    “異類,保護,懷著善意的驅逐……那是你們所願意看見的,如果我說,他們一開始沉淪幻境的理由,便是以為撿到了能實現所有願望的寶物呢?”


    被盯著的修士背脊發寒,“那種能實現一切願望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你急什麽?”繁寧慢條斯理,半撐著下頜注視著仿佛被抽走靈魂的村民們,雲淡風輕的笑了一下,“的確不存在,所以……他們從一開始看見的就是不存在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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