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喊了一聲。


    江辰看到陳飛,也顧不上回應,隻是加快了腳步。


    好不容易到達安全地帶,陳飛才把小女孩放下。


    孩子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顯然是受到了驚嚇。


    “小芳,沒事了,沒事了……”


    周二嬸終於擠到女兒身邊,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


    剛才還對陳飛喊打喊殺的她,此刻卻像是換了個人,對著陳飛千恩萬謝。


    “醫生,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女兒……”


    陳飛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他環顧四周,發現還有不少村民被困在危險區域,心裏不禁有些焦急。


    “宋戰,還有多少人沒出來?”


    “具體數字不清楚,但估計還有幾十個。”


    宋戰臉色凝重。


    “這雨一直下個不停,恐怕還會有山體滑坡。”


    陳飛點點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泥水混雜著雨水,糊了他一臉,讓他看起來頗為狼狽。


    “是啊,咱們杵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反倒添亂。”


    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孩子,小女孩還在抽泣,小臉煞白,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先把人送到村委會再說。”


    “得嘞!”


    宋戰應了一聲,也顧不上自己渾身濕透,立刻招呼著周圍的村民往村委會的方向轉移。


    暴雨傾盆而下,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


    通往村委會的路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得費好大的勁。


    陳飛抱著孩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心裏祈禱著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好不容易到了村委會,裏麵已經擠滿了人,空氣中彌漫著焦慮的味道。


    陳飛找到一個角落,把小女孩輕輕放下,這才有機會喘口氣。


    周二嬸一路上對陳飛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此刻正滿臉堆笑地湊過來。


    “醫生,要不是你,我家小芳……”


    說著說著,又要哭起來。


    陳飛擺擺手,“孩子沒事就好。”


    他心裏卻忍不住吐槽,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剛才還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現在又感激涕零,真是世態炎涼啊。


    宋戰也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陳飛旁邊,長舒一口氣。


    “娘的,這雨下得沒完沒了了,不會真要發大水吧?”


    陳飛抬頭看了看窗外,雨幕依舊濃密,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不好說,看這架勢,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就在這時,村委會的大門被推開,江辰背著剛剛那位老人走了進來。


    老人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看起來情況不太好。


    “江辰,這老人怎麽了?”


    陳飛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江辰把老人放在地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氣喘籲籲地說。


    “說是被山上滾下來的石頭砸傷了腿,我把他背過來了。”


    陳飛趕緊上前查看老人的傷勢,發現老人的左腿被一塊石頭壓的,已經變形。


    他淡定下來,尋找可以利用的工具。


    暴雨下的村委會物資貧乏,條件簡陋,使他意識到需要盡快采取行動。


    “大家有啥能用的材料嗎?木板、布條之類的。”


    陳飛快速地問周圍的村民。


    “這兒,這兒有幾塊木板!”


    一位老鄉趕緊從牆角拽出了幾塊舊木板。


    “還有這個,醫生,你看行不?”


    另一個村民拿出了一些破布。


    “謝謝!”


    陳飛拿過這些東西,迅速用木板和布條對老人的斷腿進行固定,手法雖然簡陋但熟練。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想著這老頭真不該遭這種罪。


    此時,他想起了村裏的牛醫生。


    或許他能提供一些藥品或者幫助。


    但當他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牛醫生的蹤影,這讓他有些焦急。


    “有人看見牛醫生嗎?”陳飛放大嗓門喊道。


    “剛剛還瞧見他在後麵治病呢。”


    一個村民回答道,“這會兒恐怕沒趕回來。”


    “該死。”


    陳飛低聲咕噥。山路已經被暴雨衝得泥濘不堪,任何一步差到就是萬劫不複。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替老人做傷口包紮,把布條綁緊又不至於過於緊繃,以便減輕疼痛。


    村委會裏的人們此刻都有些寂靜,僅有的幾縷微弱的燈光照在老人的臉上,他的慘白顯得更加明顯。


    暴雨仿佛成為了屋外的哀鳴,一波又一波地拍打著心靈。


    陳飛挪到老人身邊,俯身低語道。


    “您現在別亂動,先忍忍,我們盡快想辦法。”


    老人微微頷首,雖然麵露痛苦,但也盡力保持鎮定。


    外頭,雨勢未減。


    江辰已顯然體力不支,站在一旁大口喘著粗氣。


    宋戰和宋臨則顧不上歇息,不停地將傷員送入村委會,一趟接一趟地往返於風雨中。


    每次回來的時候,臉上都染上了更多的泥水。


    忽然,一陣刺耳的哭喊聲傳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不見了!”


    陳飛正俯身纏著繃帶的手一抖,抬起頭來看了那聲嘶力竭的母親一眼,心中揪了一股酸痛。


    他很想衝出去,親自去搜尋那些失蹤的人——尤其是那位母親的兒子。


    也許正因為一時疏忽而被困在了某個危險的地方。


    “我得出去看看。”


    陳飛低聲對自己說道,打算起身。


    然而,江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搖了搖頭。


    “陳醫生,別衝動。”


    江辰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叮囑道,他的眼神嚴肅,“外麵太危險了。”


    陳飛心中一怔,順著江辰的目光回頭看去,人群中。


    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他,期盼中夾雜著些微恐慌。


    可能因為牛醫生不在的原因,大家覺的他是現場唯一一個能治病的大夫。


    “我明白了。”


    陳飛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回到了那些需要急救的人群中心。


    他輕聲對江辰說道:“看來宋家小院也難以幸免了。”


    江辰微微頷首:“是啊,第一次塌陷時我們就感覺情形不對,直接趕了過來。小院也許更糟。”


    盡管陳飛對事情已有心理準備,但聽到宋家小院的名字還是忍不住心裏一揪。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從門口急急而入,擋住了門外的風雨。


    陳飛抬頭,卻見來了個眼神如炬的人,渾身透著一股堅定——正是久違的牛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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