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成事一瞪眼:“麵子?麵子能治瘟疫嗎?”


    “現在是關鍵時刻,一切都要以工作為重!就在這談!”


    楊千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怒火。


    他明白馬成事這是故意給他難堪,故意報複他當初撤了馬成才的職。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馬主任說得對,工作要緊。”


    “那我們就長話短說,省裏派您來,有什麽指示?”


    馬成事清了清嗓子,從隨從手裏接過一個文件夾,慢條斯理地翻開,指著其中一頁說道。


    “根據省裏的最新指示,為了控製瘟疫的蔓延,我們需要對林城進行全麵封鎖,任何人不得出入。”


    楊千樹三人麵麵相覷,臉上都寫著“就這?”


    他們被打不就是因為封鎖了林城嗎?


    現在馬成事又來強調一遍,是嫌他們臉上不夠精彩?


    餘天幹僵硬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馬成事見他們沒反應,似乎有些不滿意,眼珠子一轉,又找到了新的刁難點。


    “我說楊市長啊,你這市容市貌搞得不行啊,這大街上怎麽這麽多垃圾?”


    “還有,這空氣質量也太差了,我一下車就感覺嗓子不舒服,你們環保局是幹什麽吃的?”


    楊千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這都什麽時候了誰還有空關注這些。


    他壓根不接茬,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馬主任辛苦了,一路舟車勞頓,要不先去休息一下?”


    馬成事被噎了一下,這老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冷笑一聲,決定放大招:“楊市長啊,我看你這狀態也不太適合繼續工作了。”


    “省裏考慮到林城目前的特殊情況,決定由我全權接管林城的一切事務,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吧。”


    王局長一聽,急了:“馬主任,你這意思是……要撤楊市長的職?”


    馬成事斜睨了他一眼,語氣輕蔑:“撤職?發生這麽大的事,撤職都是輕的!”


    “要不是看在他為人民服務多年的份上……”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


    餘天幹也忍不住了:“馬主任,你這話說得也太過了!”


    “楊市長為了控製疫情,幾天幾夜沒合眼,這才……”


    “閉嘴!”


    馬成事粗暴地打斷了他,“縣裏的決定,你們有意見?文件在這兒,自己看!”


    他一把將文件夾甩在旁邊的服務台上,文件夾在桌麵上旋轉了幾圈才停下來。


    楊千樹按住餘天幹和王局長,臉上露出疲憊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正好,我也確實受傷了,需要休息。”


    “接下來的工作,就辛苦馬主任了。”


    馬成事見楊千樹服軟,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他得意地哼了一聲,轉頭看向王局長,語氣傲慢。


    “你,警局局長是吧?”


    “把楊市長送回家吧,別再讓他出來招人打了,省得再添新傷。”


    這話說得實在難聽,就連馬成事帶來的幾個工作人員都覺得有些過分,紛紛低下頭,不敢和楊千樹對視。


    王局長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但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一言不發地扶著楊千樹離開了。


    餘天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般難受,憋出一句“我還有工作要處理”,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馬成事壓根沒看他,趾高氣昂地衝著身後兩個工作人員一揮手:“帶我去市長辦公室!”


    兩個工作人員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其中一個稍微落後幾步,壓低聲音對另一個說道。


    “這馬成事也太囂張了吧?哪有這樣對待市長的?程序都不走一個?”


    另一個立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聲。


    並用眼神指了指前麵挺胸凸肚,仿佛已經將林城市長辦公室據為己有的馬成事。


    那工作人員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心裏卻暗罵:馬屁精!


    另一邊,王局長扶著楊千樹,臉色鐵青。


    出了市政府大樓,王局長終於忍不住了,低聲問道。


    “老楊,你就這麽算了?這口氣你也咽得下去?”


    楊千樹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不然呢?跟他硬碰硬?”


    “現在這節骨眼上,鬧起來對誰都沒好處。”


    王局長急了,“可是剛剛宋老不是說了……”


    楊千樹搖搖頭,“先看看吧,如果這馬成事真能把疫情控製住,我就算不當這個市長也行。”


    王局長跟楊千樹共事十幾年,對他再了解不過。


    此刻,他隻覺得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老楊,就是太實誠!


    “你呀你,就是傻!”


    王局長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楊千樹的胸口。


    楊千樹突然想起什麽,說道:“對了,老王,我答應宋老要一份詳細的疫情統計數據,你回頭幫我整理一下。”


    王局長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行,沒問題,回頭我拍個照給你發過去,這會兒我先送你回去。”


    眼看著王局長真要把他送回家,楊千樹連忙擺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趕緊去忙吧,現在事情這麽多。”


    王局長也不跟他客氣,點點頭,叫來一個大隊長,“小李,你送楊市長回去。”


    說完,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大隊長小李一路沉默地開車,將楊千樹送到家門口。


    楊千樹下車後,小李敬了個禮,正準備開車離開,卻見楊千樹站在原地沒動,眉頭緊鎖,像是在思考什麽。


    “楊市長,還有什麽吩咐嗎?”


    小李問道。


    楊千樹回過神來,擺擺手,“沒事了,你回去吧。”


    小李再次敬禮,開車離開。楊千樹站在家門口,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屋內,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婦女正坐在沙發上,神情焦急地等待著。


    看到楊千樹回來,她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千樹,你回來了!”


    “怎麽樣?我剛剛聽說有人去政府鬧事,你臉上這傷怎麽回事。”


    這婦女正是楊千樹的妻子,李秀芳。


    楊千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人多不小心傷到的。”


    他不想讓妻子擔心,便將馬成事的事情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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