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一個向來公私分明的人,居然主動提出讓她去他的公司。


    她本想拒絕,但就在即將開口的瞬間,想起了一些不得不處理的事務,語氣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幾分:“我現在沒空,我得準備喪葬的事宜。”


    薄斯年的聲音不容商量:“那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會派人處理,你隻需讓我能吃上一口熱乎的飯就行。”


    這話中的霸道讓桑瑜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她本以為兩人之間僅是偶然的交集,如今看來,一切似乎遠比想象中複雜。


    桑瑜麵對著手機,聲音中夾雜著不易察覺的疲憊與不滿:“你幹嘛不讓宋晚棠給你送飯呢,明明知曉我這兒正是事務繁多,片刻不得閑的時候。”


    她的話語裏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


    薄斯年的回答簡潔而直接:“晚棠需要安胎,不便勞累。”


    這句話仿佛一根細針,不偏不倚地紮進了桑瑜的心間。


    “她需要安胎,你就能理所當然地讓我拋開手頭的一切,隨傳隨到?”


    語氣中多了幾分難以掩飾的慍怒。


    薄斯年似乎對此並不以為然,反問得輕描淡寫:“難道不是應該如此嗎?”


    他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桑瑜沒有再與他爭論,隻是默默地掛斷了電話,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一氣之下,幹脆將薄斯年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沈安安在一旁聽得分明,怒火中燒:“薄斯年居然讓你給他送飯?他這是把你當作什麽了,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仆人嗎!”


    桑瑜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言語,隻是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眼神裏閃過一抹複雜。


    “我不會去的,但畢竟這件事薄斯年也有幫忙,我至少可以為他叫個外賣,不至於真的讓他餓肚子。”


    她的決定裏帶著幾分無奈。


    沈安安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理解與無奈:“唉,這樣也好。”


    說著,她輕輕拍了拍桑瑜的肩膀,試圖給予安慰。


    “瑜瑜,別太難過了。奶奶去了更好的地方,不再受人間疾苦,若真留在這裏,可能還要受多少委屈呢。”


    桑瑜將手機輕輕放在桌麵上,端起一杯牛奶,抿了一口,眼眶不自覺地泛起了紅暈。


    “我隻是遺憾,遺憾奶奶沒能親眼看到爸爸冤屈得雪的那一天。”


    沈安安低頭,聲音柔和中帶著關切:“你爸爸那邊,有新的消息嗎?”


    顯然,她知道這一家人的不易。


    桑瑜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那份信的秘密,她選擇了獨自承擔。


    她心裏清楚,爸爸既然選擇暫時保密,必有他的考量,她願意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沈安安心疼地擁抱著她:“別再傷心了,奶奶的葬禮結束後,我陪你去馬爾代夫度假,換個環境,也許能讓你的心情好一些。”


    天空陰沉,厚重的烏雲低垂。


    桑瑜整夜未眠,眼睛因哭泣而微腫。


    早餐時,麵對沈安安準備的食物,她並沒有什麽胃口,但在沈安安的堅持下,還是勉強吃了一些。


    奶奶的葬禮安排在午後,除了桑家的親人們,還有一些未被特別邀請的客人。


    桑瑜站在靈堂之下,望著那些陌生而冰冷的麵孔穿梭其間,心中卻意外地平靜。


    人群中,一些低聲的議論開始蔓延:“這不就是老太太最疼愛的孫女嗎?怎麽她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連一滴眼淚都不掉?”


    “現在的人心,誰能說得清呢?真正的情感又有多少?尤其這種大戶人家,還不都是為了錢?不然誰會來?”


    另一個聲音接茬道,帶著幾分鄙夷。


    “說的也是,這種場合,看熱鬧的人總比真正傷心的人多。”


    第三個聲音附和著,似乎認同這樣的看法。


    一旁的沈安安氣得臉色通紅,幾次想要衝上去理論,都被桑瑜用眼神製止了。


    桑瑜身著一襲黑衣,頭戴白花,麵上帶著說不出的清冷。


    就連沈安安看了,也不禁心疼。


    “瑜瑜,你為何要攔著我?他們太過分了,來這裏根本不是真心吊唁,純粹是看熱鬧的。”


    沈安安憤憤不平地說。


    桑瑜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卻顯得格外虛弱。


    “他們若真想看一場戲,我們更不能如了他們的願。今天是奶奶的葬禮,我不想弄得太難堪。他們愛怎麽說就隨他們去吧,反正也傷不了我什麽了。”


    她的心已痛得麻木。


    正當此時,沉重的大門被推開:“如果各位沒有自知之明,控製不住嘴上的門栓,我不介意替你們關上。”


    話音未落,薄斯年一身黑衣,胸前別著一朵白花,緩緩步入靈堂。


    他今日的裝束異常鄭重,平日裏略顯隨意的發絲也被一絲不苟地梳理在腦後,這是他隻有在最重要的時刻才會有的裝扮。


    隨著他的出現,空氣似乎都變得凝重起來。


    江風眠緊跟其後,步入室內,他的麵容同樣嚴峻。


    而薄祁陽此刻的臉上也罕見地布滿了陰霾。


    薄斯年的目光深邃而冷酷,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種無形的壓力讓人群瞬間安靜,隻餘下偶爾的呼吸聲。


    他走到桑瑜身旁,開口問道:“別人說你,你怎麽不反駁,怎麽就隻跟我較勁?”


    他的語氣中既有責備,也夾雜著關懷。


    桑瑜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望向了身後的眾人,淡淡地說:“勞煩各位了,都能抽空前來。”


    薄斯年臉上顯露出不悅:“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桑瑜抬頭,目光中帶著無奈:“薄斯年,我現在沒心情跟你爭吵。你非要在這種時候來找不愉快嗎?”


    她的話語裏透著疲倦。


    突然,後門被輕輕推開,張梁手持一束黃菊緩步走入,見到桑瑜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龐,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最終隻是簡短地吐出兩個字:“節哀。”


    桑瑜對於張梁的到來頗感意外,因為她並未通知他。


    “多張師兄。”


    她輕聲道謝,聲音細微卻充滿感激。


    張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裏滿是關切:“別太難過,生活還得繼續向前。”


    他的舉動自然而又溫暖。


    這一切,落在薄斯年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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