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人表態,桑瑜猛地站起,雙眼泛紅:“不可以!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奶奶的葬禮,就算表兄妹們不回來,我們也該光明正大地告別。”


    桑正榮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嘲:“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如今桑家處境險惡,全是因為你爸。若非他,我們何至於東躲西藏,連開設公司都不得不借你二嬸娘家的名號,即便如此,依舊擺脫不了困境!”


    桑瑜緊握雙拳:“我爸是被冤枉的。”


    然而,麵對她的辯解,桑正榮的眼神中滿是鄙夷:“若是真的冤枉,他又為何不站出來澄清?像個膽小鬼一樣躲在外地,害得整個家都不得安寧。”


    這樣的質疑,桑瑜已無力再重複解釋,盡管她曾無數次嚐試說服他們,可換來的始終是懷疑的目光。


    她堅信父親的清白,也理解他的無奈,但在那些人眼裏,他卻是畏罪潛逃。


    外人的誤解尚可原諒,但家人的質疑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正當氣氛愈演愈烈之時,四叔桑正軒適時站了出來,試圖平息這場風波:“好了三哥,一家人之間何必如此?你怎麽能懷疑大哥呢?我們此刻應該集中討論的是母親的事情,扯大哥做什麽。”


    桑正榮怒目而視,語氣冷硬:“那就簡單安葬吧。”


    而桑瑜依然堅持著自己的意見:“奶奶說過,她希望實行海葬。”


    “海葬?你知道那需要多少費用嗎?”


    三嬸忍不住出聲,語氣顯得焦躁不安。


    麵對他們,桑瑜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語氣平淡地宣布:“費用我來承擔。”


    這正是他們想要聽到的答案,不是嗎?


    既然如此,她便坦然說出了口。


    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各異,二叔二嬸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肖花滿臉堆笑,款步上前,握住桑瑜的手,故作親昵:“瑜瑜,你別激動,我們知道你嫁得不錯,不缺這點錢。可你不知,公司最近財政緊張,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考慮簡化喪禮的。”


    桑瑜洞悉了她的弦外之音,直接挑明道:“二嬸,有話直說吧。”


    肖花見狀,也不再拐彎抹角:“你能不能和薄總商量一下,讓他給咱們投點資?”


    聞言,桑瑜驚訝地睜大眼睛,這群人居然打起了薄斯年的主意,“我和他……已經快離了。”


    “什麽?!”


    桑正新顯然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到現在才說?”


    肖花緊隨其後,添油加醋。


    “真是把我們當外人看了!”


    眾人紛紛將矛頭指向桑瑜,責備聲此起彼伏。


    桑正軒皺眉,不耐煩地打斷:“夠了,你們瞎操心什麽?就按照海葬辦,我來負擔一半費用,散了吧!”


    桑瑜轉身欲離,而肖花等人見桑瑜即將失去薄家的庇護,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從她身上榨取最後的價值。


    “沒有錢。”


    麵對他們的貪婪,桑瑜的回答斬釘截鐵。


    “你以為我們是傻子嗎!”


    肖花不耐煩地甩手,幹脆直接將桑瑜反鎖在屋內,除非她答應出資,否則絕不放人。


    “放我出去!”


    桑瑜在房內焦急萬分,為奶奶的身後事憂心忡忡。


    而本欲為桑瑜說話的桑正軒夫婦,卻被桑正新嚴厲製止,隻能無奈地沉默下來。


    整個房間再次陷入了沉寂。


    桑瑜用力拍打著那扇緊閉的門,汗水沿著額角滑落,直到手臂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


    她終於無力地癱坐在冰涼的地麵上,瘦弱的身軀蜷縮成一團,雙手環抱住膝蓋,肩膀因哭泣而微微顫抖。


    她嚐試了所有的辦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一切努力終究化為泡影。


    不知不覺,天空漸漸變黑了,饑餓感啃噬著桑瑜的胃,疼痛難忍,眼前的景象因體力透支而變得模糊不清。


    恍惚間,世界仿佛與她漸行漸遠。


    ……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薄斯年手中的文件隻翻閱了一半,就因一種莫名的不安而匆匆放下,驅車直奔桑家。


    肖花聞聲而出,當她看清來者時,驚喜之餘連忙轉身去召喚桑正新。


    “薄總,您怎麽親自來了,也不事先通知我們一聲?”


    桑正新滿臉堆笑。


    薄斯年步伐沉穩地踏入庭院,目光敏銳地掃視一圈,未加理會熱情迎接的桑正新:“桑瑜呢?”


    聞言,桑正新夫婦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與心虛,結結巴巴地回應:“她,她應該出門去了吧。”


    薄斯年怎能不知這夫妻二人的異常,臉色愈發陰沉:“出門了?”


    桑正新心中一緊,正猶豫該如何解釋,卻在此刻,屋內忽然傳出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響。


    薄斯年神色一凜,沒有片刻遲疑,快步衝向前方,一腳踹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倒在地上的桑瑜,眼神迷離,四周散落著花瓶碎片,她的雙手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血痕。


    薄斯年的眼瞳驟然緊縮。


    他毫不猶豫地彎腰將女孩輕輕抱起,大步流星穿過庭院,向著門外走去。


    桑正新夫婦慌忙跟隨其後,剛要開口解釋,卻被薄斯年淩厲的眼神震懾得動彈不得。


    肖花這才驚叫出聲,一屁股跌坐在地,臉色蒼白如紙:“哎呀!這下全完了!那個丫頭不是說他們會離婚嗎?為什麽薄總看起來那麽緊張她?”


    肖花憤怒地拍打著大腿,悔恨不已:“完了,被那個小丫頭片子給騙了!現在該怎麽辦?他一句話,我們的公司就可能毀於一旦啊!”


    桑正新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字一頓地說:“明天你去向她道歉。”


    肖花聞言幾乎跳了起來:“要我去向她低頭認錯?我是長輩啊!”


    但在桑正新冷酷目光的壓迫下,她最終還是屈服了:“好,我去就是了。”


    都是那個死丫頭的錯,淨會編謊話騙人!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


    薄斯年抱著桑瑜進入車內,司機黃聰見狀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幫忙,將後座調整至適宜休息的位置,確保桑瑜能舒適地躺著。


    車門關閉的瞬間,薄斯年道:“你知道該怎麽做。”


    車內氣氛頓時凝固,黃聰喉嚨一緊,勉強吞了口唾沫,恭敬答道:“是,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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