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北宋哲學家、理學家、數學家、詩人,其所著《皇極經世》、《漁樵問對》被稱為史上兩大奇書。


    《皇極經世》提出了宇宙觀,被評為《易經》類書籍中最優秀的作品之一。


    而《漁樵問對》卻探討了天地萬物、陰陽化育和生命道德的奧妙和哲理。


    詩詞作的也好,“水流任急境常靜,花落雖頻意自閑。不似世人忙裏老,生平未始得開顏。”


    這樣一個神奇人物陳恪自然知道,聽到這個名字就請他登上馬車,坐在車裏聽他低聲問道:“你知道張潤?”


    陳恪輕輕點頭。


    邵雍再說:“我想找到師父。”


    陳恪低聲問道:“你肯定張潤不是你的師兄弟?”


    邵雍低聲回道:“師父應該告訴我,或者他來找我。”


    陳恪猜測,“也許令師不想讓他知道你?”


    邵雍點頭、低聲回道:“所以我要找到師父。”


    “怎麽找?”陳恪詢問。


    邵雍坦誠,“我已給大師伯火龍道人去信了,再請公子關注張夫人。”


    陳恪婉拒,“張夫人不會告訴我。”


    邵雍堅持,“公子有辦法。”


    他真是高看了陳恪,但這是陳恪自己惹的禍。


    邵雍是豐自武的遠房外甥,懷疑張潤的身份卻沒得到張出塵的認可。


    這時的邵雍隻有二十多歲,還沒有以後的名聲,張出塵自然不信他的話,張潤是她的青梅竹馬。


    但陳恪卻絕對相信邵雍,自從遇到包拯後他就知道有些人會在兩個世界重複,此邵雍應該就是那個彼邵雍。


    而他說話也隻能讓張出塵半信半疑,也許在張出塵的心裏就不想相信。


    這時就出現了一個矛盾,陳恪和豐自武都相信邵雍說的話,豐自武告訴了邵雍,找不著張潤的邵雍就來找他,還低聲說道:“我就住在王員外精舍。”


    陳恪輕輕點頭,這段時間,王員外精舍的入住率非常高,許多人都是長期住宿的旅客。


    陳恪提醒,“你要小心。”


    邵雍低聲回道:“放心、王員外精舍已是最安全的地方。”


    說完這話他就下車走了,車夫馬五低聲問道:“助講、去皇城嗎?”


    馬五這輛馬車被他包下,每月五兩銀子,專門負責接送他,其他時間繼續跑活,就像他去鶴翔書院講學,馬五就有一個時辰的跑活時間。


    他是王諒推薦的,可以信任,這時問起去向,陳恪淡淡地回道:“去皇城。”


    下午兩時至四時是他去觀文殿看書的時間,李禎過來看書,他就負責解釋書裏一些疑問,再進行一番討論,李禎不過來,他就一個人看書。


    他很喜歡這項工作,觀文殿裏的藏書極多,還有許多經典的孤本。


    大興王朝與那個世界的北宋王朝一樣文化昌盛,國家圖書館,即三館一閣,分別是史館、昭文館和集賢院,一閣就是秘閣。


    他們之間的區別是,三館對百姓開放,而秘閣隻對官員開放,從這點來看,直秘閣學士蘇林就是國家圖書館的最高館長。


    而皇家也有一個圖書館,其名就叫觀文殿,是皇上讀書的地方,也是陳恪工作的地方。


    他喜歡看書,來到這個地方就奔向目標,《太平禦覽》是那個世界北宋初期編著的一部巨著,全書以天、地、人、事、物為序,分為五十五部一千餘卷,囊括政治、軍事、科技、地理、人文、宗教等各類知識,包羅古今萬象。


    這部書的影響力很大,稱《太平禦覽》的原因是宋太宗每天堅持看三卷書,用一年多的時間方才全部看完,足以證明達到千卷以上,但到陳恪生活的那個時期已經十去七八了。


    陳恪沒看過這部書,走進觀文殿就極想閱讀一番,找來找去才發現,《太平禦覽》在這裏已改名《皇道禦覽》了。


    但他不會在意它叫什麽名,抽出一本“天部”卷翻開仔細看起來。


    天部卷涵蓋了星象的描述、宇宙的構成、星座的意義等。


    這是他的短板,他對天文學不是很了解,就需要多番了解一些。


    做為皇上的侍讀必須有這個覺悟,說不定哪天李禎就會指著天上的星星誠懇地問他,“陳卿、那是什麽星?”當時答不上來可就糟了。


    他是一個敬業青年,為保住飯碗就必須下功夫,正在努力記憶天文知識,卻聽一陣腳步聲傳來,抬眼看去,隻見值殿太監鄧恩領著一個瘦小中年人走進來。


    看見這個人,陳恪放下手裏的這本天部卷拱手施禮。


    而瘦小中年人一路走來還眯著眼睛看他,直到身前兩米外方才訝然說道:“可是陳侍讀?”


    他在這個距離還問了一句疑問真不能怪他,歐陽修高度近視。


    這位在那個世界史上有名的唐宋八大散文家,因為沒有韓愈可能湊不成這個數了。


    但他確實有才,發表的文章詩詞也是一流,要不是這個原因,以他齙牙、近視眼、還身材瘦小的相貌,不會被登在金榜上。


    歐陽修是北宋王朝的文學家、史學家、著名詩人,但若說他是政治家就有些誇大了。


    熟知曆史的陳恪知道,北宋王朝名臣輩出,那些名臣個個都是政治家、文學家、詩人,還個個都寬厚待民,為地方的經濟發展、民生富裕做出了名垂千古的貢獻。


    可如此多的名臣政治家也沒能改變北宋王朝積貧積弱的現狀,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覺得北宋王朝的政治家就像那個世界的專家一樣比較泛濫。


    他懷疑歐陽修作為政治家的水平,但絕對肯定文學家、史學家和著名詩人的頭銜。


    他對歐陽修表達了足夠的敬意,他是七品宣德郎、觀文殿侍讀,而歐陽修卻是五品翰林學士,麵對領導陳恪一定要表達敬意。


    而歐陽修卻要輕視陳恪,他是進士出身,陳恪卻是一個舉人,兩人之間差了一個鴻溝。


    帶著這個心理優勢,歐陽修隻是“嗯”了一聲表示接受他的敬意,然後安排鄧恩給他尋找《皇道廣記》。


    待鄧恩離開,方才轉對陳恪說道:“陳侍讀才華橫溢,但天下才子頗多,陳侍讀能否在明年的會試中金榜題名也是一個疑問。”


    聽這話陳恪就不再懷疑了,歐陽修肯定不是一位政治家。


    於是淡然回道:“學士所言極是,陳某隻是穀倉裏的一粒米而已。”


    他這麽說,讓歐陽修再次眯起雙眼看看他,然後說道:“陳侍讀對江郎才盡的評價不滿,以一首‘春江明月夜’來駁斥本學士,九月初九即將來到,不知陳侍讀還有佳作嗎?”


    他憋著一股勁,他說陳恪“用力過猛、恐江郎才盡”,陳恪就用一首《春江明月夜》打他的臉。


    他說柳乘風的那首《秋夜月.當初聚散》會得到紅男綠女的傳唱,陳恪就說這是癡男怨女之詞。


    他倆的梁子結下了,今天遇到,歐陽修就準備親自出馬將他斬於馬下。


    他的提議很應景,還有五天就是九月初九重陽節,符合每逢佳節就作詩詞的氛圍,他要作首詩詞讓陳恪仰慕,可陳恪拒絕,“我已答應三院師生了,那天不作詩詞。”


    聽他拒絕,歐陽修笑道:“九月初九多以菊花為題,你既答應不作重陽詩,我倆可做一首詠梅詩詞。”


    歐陽修這是公然挑戰了,一定要打陳恪的臉。


    陳恪沉吟一下低聲問道:“學士的意思是重陽節那天你我各作一首詠梅詩?”


    歐陽修斷然回道:“陳侍讀擅長即興作詩,擇日不如今日,你我在此各做一首詠梅詞可好?”


    他以詢問的口氣來肯定這件事,陳恪作不出來就是江郎才盡。


    歐陽修很自信,他是大興王朝文壇的領軍人物,不僅可以慧眼識人才,也能一眼看出陳恪馬上就要不行了,他的評價就這麽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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