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恪的思路轉到銀票身上,可沒想一會就沉沉睡去,銀票對他的催眠作用好像很大。


    他沒事了,略施小計嚇跑林韻寧。


    而林韻寧卻遭到書劍的懷疑,“剛才為何驚叫一聲?”


    對書劍來說,林韻寧竟然發出一聲驚叫,這是聞所未聞的事。


    出現這種情況非常可疑,特別是從那個地方發出來的,還看見施展流雲身法飛出來的林韻寧,再見這張白玉般的鵝蛋臉一臉紅暈,書劍可以肯定出事了。


    但對這種事她還是懵懵懂懂,強烈的好奇心讓她不斷追問,可林韻寧就是不說。


    她不想說,還慶幸雲華道人和蔡氏這時沒在後院,她倆正在中院與林夫人和紅玉說話。


    得到這個消息的辦法挺簡單,岔開書劍的追問然後問一聲,她就知道雲華道人與蔡氏去哪了,立刻邁著貓步向中院走去。


    她的猜測不錯,蔡氏正在匯報近期觀察結果,“小婦人觀察這些天,覺得陳公子的為人坦坦蕩蕩,日常最喜讀書寫字,不在意身外之物,對我們這些下人也好,平日洗漱、洗衣這些事都是親自動手。”


    “小婦人覺得陳公子無不良嗜好,唯一一次去豐樂樓也是與小娘子和書劍去的,如說缺點...小婦人隻是覺得陳公子有點摳門。”


    她找不到陳恪的毛病就用這事說話,不就是兩千兩銀票嗎?小娘子既然要給她就是,至於爭來爭去還要摔跤嗎?


    那晚陳恪的表現不太好,蔡氏對他有意見,自動忽略一件事,兩千兩銀子是她十多年都掙不來的錢。


    而林夫人卻對此不以為意,淡然說道:“陳恪的父親隻是八品官,每月也就七八兩銀子的俸祿,而其母多病,生活並不富裕,陳恪摳點也是正常,算不上什麽事。”


    林夫人給蔡氏的調查報告做出結論,轉眼看向雲華道人。


    雲華道人緩緩說道:“陳恪以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見識和才華甚是古怪。”


    “他說在白雲山上遇見一個道人給他一顆桃子,聽其描述,這位道人的相貌好似留侯張良,此事也甚是古怪。”


    聽她說了兩個古怪,林夫人笑吟吟地說道:“毅之說過,古往今來的少年俊傑甚多,甘羅十三歲拜相、霍去病十八歲橫掃匈奴、諸葛武侯二十七歲三分天下,陳恪十九歲了,也不算小了。”


    “而毅之從未問過陳恪,聽姑母所言,陳恪竟是留侯傳人,甚好、甚好。”


    她回了兩個“甚好”來對應雲華道人的兩個“古怪”,雲華道人也不挑她,緩緩說道:“陳恪的性子外柔內剛,行事甚有主見,以寧兒的性子,恐兩人婚後未必和睦。”


    這是雲華道人最擔心的事,林夫人自然也擔心,輕歎一聲說道:“兩人自小定下婚約,又被皇上、太後知道,毅之下了決心不會動搖,縱他倆的性子都剛也是無奈。”


    “何況婚後這種事誰能說得清楚?隻能從其父母的表現來看,據林孝調查,陳唐夫妻甚是恩愛,陳恪之母長年有病,但陳唐從來不離不棄。”


    “觀其父看其子,陳恪也不應差到哪去。”


    “而寧兒的性子剛脾氣急,如找柳乘風那樣的繡花枕頭,將來不會幸福。”


    聽林夫人提到柳乘風,躲在門外偷聽的林韻寧嚇了一跳,原來母親不聲不響就調查了柳乘風。


    林夫人看不上柳乘風,還得到雲華道人的支持,“柳乘風躲在漱玉館與一個叫青玉的姑娘纏在一起,看他的樣子整天悲秋傷月,沒什麽出息。”


    柳乘風得到說媒失敗的消息,連夜跑到漱玉苑找青玉安慰,這兩天就待在漱玉館裏,卻被雲華道人發現了。


    從雲華道人的口吻中就知道她去調查過柳乘風,語氣盡顯不屑之意。


    而林夫人則淡淡地說道:“在江寧府時柳乘風就對寧兒有意,因其相貌俊美有些才華,加上是官宦之家,侄媳倒也有些想法,專門安排林孝調查一番。”


    “知道其父共有五個小妾,還在外麵喝花酒流連紅樓楚館,養著數名外室。”


    “得到這個消息侄媳就不願意了,但姑母卻不甚在意。”


    她這是埋怨雲華道人了。


    而雲華道人倒也不在意,淡淡地回道:“那時知道你對毅之所定的婚事不滿,柳乘風就算風流也會被寧兒管住。”


    “現在知道寧兒的婚事已無法改變,陳恪的相貌不如柳乘風,但才華卻勝他十倍,還是一個神箭手,文武雙全十分難得。”


    “現在考慮的是如何讓他兩人和和美美,我看韻寧較勁、陳恪也不是心甘情願,所以甚是擔心。”


    說起這事紅玉不滿地說道:“我家寧兒千嬌百媚,陳恪有何挑剔的?”


    林夫人歎道:“還不是那個張出塵,據說此女長得花容月貌,又是個極有心機的,寧兒直率,未必能鬥得過她。”


    聽她感歎,雲華道人立刻警覺起來,冷冷問道:“張出塵是誰?”


    “是豐樂樓和藏寶閣的東主......”林夫人將張出塵的情況說了一遍。


    聽她敘述,雲華道人皺起柳眉,等她說完,冷冷地問道:“寧兒想怎麽做?”


    紅玉笑道:“陳恪畫了幾張箱包的草圖,姐姐照樣畫出了二十餘張各式箱包,人們一定喜歡。”


    “寧兒想開一家箱包店,店鋪已經找到,後麵的小院可以作為製包工坊,這幾日就可開工。”


    紅玉所言讓雲華道人輕輕歎口氣,緩緩說道:“寧兒要與張出塵爭個高下,這是吃醋了!”


    她做出這個結論,一屋子的女人全都怔住了,林韻寧竟然會吃醋?


    而站在門外偷聽的林韻寧卻聽不下去了,邁著貓步悄悄離開,心裏還在想著,“我吃醋了?”


    隨即否定,“絕不可能。”


    她怎麽可能吃醋?全天下人都吃醋她也不會吃醋。


    肯定這一點心裏踏實下來,轉眼看見一名仆婦帶著嬋兒匆匆往裏走來,眼光落在嬋兒手裏的食盒上,立刻知道嬋兒又來給陳恪送好吃的了。


    這是張出塵的安排,但她不會在意,她也不會吃醋,淡然地看著書劍攔住嬋兒的去路,兩人立刻進入鬥嘴狀態。


    “拿回去,我家公子不吃。”


    “吃不吃你說了不算,我家公子說了算。”


    “陳恪是我家公子,就住在我家的觀雨堂內。”


    “好吧,是你家公子,可他是我哥哥,你得叫我一聲小娘子。”


    “你要不要臉?”


    “誰不要臉了?你問問陳公子,嬋兒是不是他妹妹?還是他主動認了,還說就想有我這樣一個可愛的妹妹。”


    嬋兒伶牙俐齒,論鬥嘴書劍真不是她的對手。


    林韻寧隻好現身給書劍解圍,“嬋兒、送的什麽?”


    嬋兒笑道:“新來一批活海蟹,夫人特意讓人挑鮮活的、大個的煮了二十餘隻讓我送來給大人、夫人嚐個鮮。”


    “那些海蟹我已交給林管家,這個食盒裏是給恪哥哥的兩隻海蟹,還有冬瓜湯、芙蓉餅、菊花餅、梅花餅。”


    張出塵會做事,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特意送來了新鮮海蟹和各色小餅。


    嬋兒是來送禮的,自然說得仗義,一口一個“恪哥哥”,然後就可以自稱我了。


    林韻寧無奈,隻好帶著嬋兒走進觀雨堂,卻見陳恪側身而臥,臉上露出一道溫馨的笑容。


    陳恪夢到了父母,他倆漫步於金色的麥浪中,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


    而大將軍站在田邊的土坡上昂頭看著前麵。


    看見這一幕,陳恪的心裏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氣息,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正要跑過去,卻聽一道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恪哥哥。”


    這道清脆的聲音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引起大將軍的注意,在它扭頭看來的時候,身體迅速變得透明起來。


    而在同時,金色的田野連著父母的身影一起消失了,身體透明的大將軍衝他張張嘴,好似發出一聲明亮的雞鳴,隨即也消失了。


    看見這一幕的他愕然地站住雙腳,突然一股悲意湧上心頭,兩行熱淚緩緩地流下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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