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調皮。姐陪你耍耍。”


    說著,遲笑大步走到角落裏,在黃色的布包翻找著,找到一張黃色符紙。


    是通靈符。


    蘸取童子血、雞血或者狗血貼在額頭上,就能看到鬼魂。


    遲笑哪裏舍得讓自己疼,跑到童玲身邊,找到一處鮮血比較多的地方,摳了一點,然後就著血貼到自己額頭上。


    再睜眼時,眼前出現一張奇醜無比且麵目猙獰的臉。


    渾身上下極其慘白,瘦得像根骨頭,感覺風一吹就飄走了。


    她的頭發很長,幾乎要拖到地上,眼睛鼻子嘴巴似乎被壓成一團讓人不忍直視。


    眼眶是黑的,唇色也是黑的,就連牙齒也是黑黝黝的。


    “謔!好大的口氣!”


    女鬼愣了下,繼續逼近,“是你要強迫我兒!?”


    遲笑蜜汁微笑,虛空朝對方扔了個飛吻,扭捏道:“他帥嘛~~人家控製不住~~~”


    女鬼驀地瞪大雙眼,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我兒子……帥嗎?”


    ……醜。


    醜飛了。


    醜得像隨機生成但合成失敗的作品。


    淩晨兩點生的。


    媲美東奧開幕。


    她完全是睜眼說瞎話。


    老天保佑如果撒謊罪無可恕那麽她現在已經無敵之身。


    欸……認識陌生鬼其實很麻煩,很多謊話又得重新說起。


    人際交往嘛,總不能隨時隨地的真誠。


    “長在我審美點上蹦躂。”


    就是沒蹦躂到美點上,一直在審核。


    女鬼狐疑的抓了抓頭發,“這……我兒子不帥啊……”


    “包帥的。”


    鬼就不一定了。


    小鬼長得挺高,長相也確實醜,但不胖,乍一看還行。


    就乍一看就行了,別細細端詳。


    他站在童玲身邊,用手摳著台球桌上的綠布,臉已經紅透了。


    像烙鐵。


    女鬼聽見她這麽稱讚,怒氣頓時下了一半。


    “欸……遺憾啊。”


    女鬼反問,“遺憾什麽?”


    “遺憾太晚見到你了,不然……”


    遲笑微微抬起手,指尖觸碰在女鬼手背上,慢慢的…慢慢的往上,直到觸碰到對方的下巴,調戲般挑起來。


    “我肯定不會對他出手。”


    女鬼一副被侵犯到的樣子,猛的收回手,慘叫一聲,往後連退好幾步,差點沒摔倒。


    “你……你想幹什麽!?”


    遲笑擅長用那雙漂亮的眼睛說話,眼神所要表達的東西遠比言語更動人。


    此刻,她明晃晃的眼神放肆的在女鬼身上掃射,猶如機關槍一樣連續發射魅力。


    那眼神仿佛帶了鉤子,一瞥之間,魂兒都被她勾去。


    “我看你風韻猶存啊。”


    女鬼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感覺自己莫名其妙被人用眼神強奸了。


    “你們城裏人進化得好快。”


    遲笑:“還好吧,餓了什麽都吃得下。”


    女鬼驚呼,“我嘞個騷缸,我沒那麽老吧!?”


    遲笑:“……”


    這該怎麽解釋。


    她又看不出來。


    “在我眼裏不分男女,隻分感覺。”遲笑一步步逼近,摩挲著摸過女鬼手的指尖,慢慢放在鼻下輕嗅。


    ……是泥土的味道。


    不怎麽新鮮,看樣子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不像經常圍在身邊那股驅散不掉的淡淡的火藥味。


    不是她……


    那會是誰?


    女鬼麵色潮紅,咬唇跺腳大喊道:“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正經人!”


    遲笑立馬停住腳步,收起那股子狐媚勁,一臉正色道:“喜歡正經姑娘是吧?那我隻好本色出演咯。”


    女鬼:“……”


    嘴角上揚不一定是笑,也可能是不知所措。


    “你、你……你這樣我……”女鬼縮著肩膀扣著手指,支支吾吾,“你再這樣我就叫我媽過來了!”


    “行啊,一節更比三節強,三輩更比一輩爽。”遲笑湊過去,“咱媽是男是女?”


    女鬼閉眼,推了遲笑一把。


    遲笑順勢連轉好幾圈,直到倒在小鬼身上。


    “哎呀~~~好疼……”她微微側頭,露出潔白的脖子,一副嬌弱又可憐的模樣。


    眼神期期艾艾的,破碎感十足。


    小鬼僵著身體,動都不敢動。


    女鬼咬牙欲走,轉身走了兩步,回頭看見她還靠在自己兒子身上,氣不打一處來,“別靠近我兒子!”


    遲笑扁著嘴,欲抱住小鬼。


    女鬼:“你給我過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遲笑:“四密麻塞,哦捏桑麻~~”


    女鬼閉上眼,心裏猶如巨浪在翻滾。


    最後,像是終於肯接受什麽,睜眼朝她招手,妥協道:“過來。”


    遲笑露出一個綠茶笑,喜滋滋的走過去,兩步一扭肩,“哦捏桑~~~”


    女鬼攬過遲笑的肩膀,“告訴我,你為什麽不怕我?”


    為什麽不怕?


    有什麽可好怕的?


    人心比鬼神更難測,人的惡意比鬼魅更加恐怖。


    她向來信奉人性本惡,後天的教育和修養隻是抑製了心中的欲望。


    一旦麵前有絕對的利益,人就會像野狗一樣前赴後繼的往上撲咬。


    人是貪婪的,複雜的,你退他則進,你強他便懼。


    但是……任何事物發展具有兩麵性,是非善惡又不是人能說得清的。


    每個人都有評判是非的一套標準,她也是。


    “你把孩子教得很好,我想……你應該是個好母親。”


    童玲身體虛弱時極其容易招鬼魂上身。


    小時候是遲笑守在童玲身邊,往那一站,強者的氣勢都能把周圍實力差勁的鬼嚇走。


    再擺幾炷香,貼上幾道符,便能安安穩穩摟著童玲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走之後,就是熊博士守著。


    但熊博士畢竟是成年異性,難免有不方便的時候,就安排了李依陪著。


    李依不可靠,腦子抽瘋的時候就追著喊著要砍童玲。


    童玲身體瘦小,哪跑得過李依,被砍了一刀後養了大半年傷口才養好。


    熊博士心裏愧疚,花重金雇傭兩個有實力的正常人過來看這幫孩子。


    一個人一個月五萬。


    沒辦法,要命的買賣,找了很久才招到合適的。


    不倒翁窮,但再窮也不能窮孩子們的嘴,不然他也別想在這裏混了。


    直接被群毆,然後升天。


    上頭什麽都不管,熊博士隻能聯係已經離開七八年的遲笑,希望能獲得幫助。


    那時,遲笑已經開始接任務,手上有三瓜兩棗,全給了熊博士。


    她說:“院長,錢的事我想辦法,你別跟我爸媽說。他們雖然有錢,但那並不是我的。”


    熊博士當然知道,但也是沒辦法,背著遲笑偷偷聯係了遲家,希望能獲得幫助。


    遲家大方,也是真的喜歡遲笑,直接把五百萬打到熊博士賬號裏讓他度過難關。


    有了錢,有了人,童玲每次例假都過得很安穩。


    唯獨有一次,七月半時,養老院午夜死了個年輕人。


    剛入住的女人,才不過四十多歲。


    聽說是看見初中剛畢業考上重點高中的孩子被油罐車當場撞死,瘋了,被家裏人送來養老院。


    在孩子頭七的時候,吊死在養老院的房間裏。


    橫死的人,總要做一場法事。


    龔院長找來了師兄弟給女人做法事,本來事情一切都很順利。


    但次日一早,童玲突然發了瘋一樣跑出去,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她的身邊跟著一個沒有腦漿的小鬼。


    這些事也是後來熊博士跟她說的。


    他一個小孩子每次能夠搶先一步上童玲的身,想必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那可不是,跟那幫老東西打得不可開交,幾乎把周圍的鬼長輩全都給得罪了。


    晚上附身,白天消失。


    直到童玲安全度過例假,一次意外也沒有出現過。


    唯獨這次,遇見遲笑,被拉出來又不讓他再次進去。


    女鬼一股子驕傲自豪,“我兒子那品行當然是沒得說!用過的都說好!!”


    “嗯……啊???”這都把遲笑弄得手足無措了。


    是誰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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