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楊的性格有些獨,更習慣於獨來獨往,幾個人在巫蒙山短暫碰頭後,龍楊就向東神域進發,以前來過一次,石叮當猿坤已經在東神域鬧得熱火朝天,龍楊不太喜歡他們的高調,這一次,他要自己單獨行動,暫時撇開那兩個人。


    從南神域到東神域,南神域最南端和東神域最南端是大海相連,海路不知幾萬裏許,從巫蒙山橫穿南神域到東神域,中間隔著一座山和一條大河,上一次,因為事情急迫,龍楊以跨虛破界的形式,眨眼之間就從南神域直接到了東神域,這一次,他不急,飛行到那座兩界山,也就是橫亙在兩域之間的那座大山“橫山”,就開始落腳,腳踏實地的走在大山之上。


    這座在兩域之間凸起的南北走向的大山,就像一條巨龍,頭部入海,尾部搖擺於兩界之間,造就無數東西走向的小山脈,東神域數萬裏疆域,廣袤無際,卻是神界最為富饒的地方,三山四水三分田,不過,這麽富饒的地方,卻也是戰亂頻仍的地方,兩大國,北齊和百韓,一北一南,常年對峙,互相進攻,都有一統神域的野心,不過互不相讓,無數歲月的爭端,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兩大國境內,當然也有無數宗門,不過以其他神域不同,這裏的世俗皇朝比較厲害,政教分離,或者說,最起碼表麵上各種宗教都要仰仗朝廷的鼻息,這一點與人間界比較像。


    所以,周楊對東神域的態度就是扶持神教走向正軌,不辜負神聖至尊大帝的一番囑托就可以了,若是這裏聖教猖獗,那就滅了聖教也就是了,至於朝廷,他們愛咋咋地。


    當然,前提是別惹我。


    下了橫山不遠,就是那條著名的南北走向的河流,當地人叫“兩界河”,古籍上稱為瀾滄,或者橫河,現在多以“橫水河”或者“橫河”為記載,登錄入官方造冊中。


    上一次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號稱八百裏寬的汪洋大河,馬小平站在河邊,打量一番,八百裏太過誇張,不過就眼前這個地方的寬度,百裏寬也是有的,大河濤濤,頗有氣象,龍楊自認為走過了萬水千水,像這種規模的河流也不多見,人間界的天智星龍洲大陸中域那條祖河,也不見得有眼前的規模,可謂難得一見。


    龍楊不喜歡熱鬧,麵色一直是那種冷漠平淡的表情,甚至於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質,這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就是這麽個脾氣,自從從楊無雙本體分離出來,周楊對人春風化雨,而他則是數九寒冬,截然不同的性格,天生的。


    當初在東勝天下,他最信任最親近的無非就一個呂尚,其餘人都是那種有話就講沒話滾蛋,不願意扯閑篇,不願意交往,甚至沒有必要不出門,這都是他的特點,弄得呂尚也沒辦法,凡事親力親為,能不麻煩這位少爺就不麻煩。


    不過,若說因此耽誤正事,那可說錯了,龍楊平時看似懶惰,但是,動若脫兔,雷厲風行,看準時間,堅決出擊,絕對不是那種瞻前顧後的人,在東勝天下,他也是有名的殺伐果斷的家夥,一把“公孫劍”,劍出鬼神驚,一夜滅六門,一劍斬太阿山,都是他的壯舉,天下龍公子,一劍掃天下。


    龍楊腰間是一個很大的酒葫蘆,公孫劍就在其中,他不學呂尚,有時候故意放浪形骸,一劍一酒成了招牌,也不學石叮當,時刻捋自己的一絲劉海,做公子如玉的美態,也不學猿坤故意擺出一副俾睨天下牛逼轟轟的麵孔,他的冷漠不是裝出來的,是自然而然就出來的,渾然天成的那一種。


    龍楊看向左右,西麵河床靜悄悄,百裏之內空無一人,對岸也是如此,偌大的河流,沒有渡船,或許來的不是地方,渡口不在這裏。


    左右無人,龍楊踏足河中,一雙布鞋如舟,橫渡橫河,隨意而瀟灑。


    至河流中間,龍楊停住腳步,站在河麵上,河麵突然隆起一座山一樣的凸起,龍楊就在那凸起上,龍楊看了看腳下,又看了看前方一個碩大的頭顱,烏龜的頭顱,道:“老黿,可是有事相求在下?”


    那老黿平穩的東渡,說道:“的確如此,我的家不在這裏,我是被人投放在這裏的,為那些自詡為神人仙人的人擺渡,已經千年,我受夠了,還請公子救我出水火。”


    “哦?”,龍楊奇怪,道:“看你已經可以化形為人,修的是長生氣,該是那條仙河的仙種,怎麽會淪落至此啊?”


    “公子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小老兒的嫡底細,實不相瞞,我乃是仙界仙河仙品,在仙界星河通天河中也算是稍有名氣,名曰‘龜甲將軍’,掌管萬人水軍...唉,說來話長,公子不知道,那通天河水軍大都督於暢千年前便來到了東神域,本以為帶上我是想著他念及舊情,隨侍在他左右,一朝得勢鯉躍龍門,脫胎換骨,誰想到,他一到這裏便把我扔在這裏,當做他和那些人的擺渡船,氣死我了,我恨不得殺了他!”


    哦?原來千年前,仙界就來人了?而且隻窩在東神域,未見其他域有仙界的人,可能是不敢冒頭,否則,依照自己的脾氣,冒頭就打死,而且,有父親在神界溜達,這些家夥也確實不敢明目張膽的出現...仙界有人在東神域露麵,那就好玩了,完全不會無聊。


    “可能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叫龍楊,說不定你我還是仇家,你這貿然的求到我,不怕我殺了你?”


    “公子是誰我真不知,我被投放在這已經千年,仙界那邊有什麽事我也不知道,若是你在仙界有仇家,恐怕也不會是我,畢竟我離家已久,還有,小老兒本事不大,但是有一種神通,卻是可以感知你這個人的好壞,公子雖然麵冷,但是心思純淨,正義感十足,不輕易許諾,一旦許諾,必然言出必行,另外,小老兒天生會一些占卜之術,可以趨吉避凶...算了,這一點就不說了,要不然也不能上了於暢那個王八...混蛋的當,我相信你可以救我於水火,這一點我非常確信,而且,隻要我跟在你身邊,我一定會是你的助力,而不是麻煩!”


    “說的挺好,我都動心了,繼續說下去,沒準我就許諾了!”,龍楊調侃道。


    老黿有些語塞,看著這個公子挺一本正經的人,怎麽還會點冷幽默呢,都給自己整不會了。


    不過,老黿還是講述了一下自己的用處,滔滔不絕,講了很多,當然還有花街柳巷,勾欄聽音,十賭九詐,美食美酒等等,龍楊聽著,感到這個老黿倒是挺有意思的,特別是他對靈魂查探,占卜天機這一強項,讓龍楊頗為動心,道:“行了,你的本事不小,我信了,到了對岸,我就給你去掉封印,你化形,就跟我吧!”


    老黿一聽,極為高興,四肢一劃,數十裏的水路眨眼而至。


    一人一黿上岸,龍楊看著眼前如山丘的一樣的家夥,道:“封印是不是在你的府內?好辦,聽我的,一二三吐氣!”


    龍楊其實早已經將自己的神魂之氣渡入到老黿的府內,以紫氣化解了刻印在老黿體內的仙符,這個仙符封堵了老黿的很多氣穴,至少封印了它七成修為,若不然,這個老黿已經跨過仙品九門,跨過真仙,達到了金仙的程度。


    老黿很聽話,一口氣吐出,一陣狂飆一樣的大風噴出,風中有仙符化作的金色星點,老黿像是終於緩過氣來起來一樣,人立而起,拍著自己的胸膛:“於暢,我要弄死你!”


    “別激動,化形!”,龍楊冷聲道。


    老黿立即化形,一個魁梧的老嫗出現在龍楊麵前,龍楊嫌棄的咒罵:“這德行,給我滾粗!”,老黿變成的老嫗羞澀一笑,龍楊忍不住惡心,老黿一轉身,又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龍楊抬腳就走,老黿又化成一個魁梧矮胖子的漢子,喊道:“公子,等等,等等,一千年啊,很多神通都忘了,不是有意的,公子切莫見怪!”


    過了橫河,二人一路向東,龍楊不是個愛說話的人,路上一直是老黿不停地嘀嘀咕咕絮絮叨叨:“公子,您說您叫龍楊,這名字陌生,但是看您的本事又不像是無名之輩,老黿我善於測算天機,知道今日有貴人前來,可救我出苦海,果然就等到了公子,果然公子就輕易破解了我體內的封印,果然公子就收留了我,這說明公子絕不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但是老黿我遍觀諸天典藏,確實在沒有發現公子這號人物,不是吹牛啊,老黿我雖然是仙界天上一隻小小的將官,但是,若論及學識,老黿不是誇海口,在仙界找不出一二三四五六個人,對了,公子,別叫我老黿,別人一聽就知道我的來曆,這樣不好,我容易被人盯上,若是再被於暢那貨抓回來,扔進那條河裏,我可是夠夠的了,公子,行不行,賜個名吧!”


    龍楊感覺這個家夥太碎嘴子,不過關於名字的問題,他也覺得有道理,道:“你的氣息還保留著仙界的氣息,我為你改造一下,與神界氣息相融,這樣也不至於行走在神界太過顯眼,至於名字,姓元吧,名字就叫元方,這個名字如何?”


    龍楊一手捂在老黿的頭頂,用澎湃的神氣對老黿進行洗禮,遮蓋老黿的仙氣,同時,將一些神界神功運行的心法灌輸給老黿。老黿一邊老老實實接受洗禮,一邊道:“我猜的的沒錯,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這一手渡人洗禮術用的巧妙,氣息用的四平八穩,雄渾的神氣如涓涓細雨潤人心田,給人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元方?這名字好啊,內圓外方...等等,還有個黿,我不要做黿,我要做人,公子,再重新起個名字,不帶黿的,叫長也行,反正不要黿,這輩子當黿當夠了...公子,這時候內息不宜強化,還要像先前一樣,涓涓細雨...啊,公子,公子,我受不了了!”


    龍楊有點後悔,一不小心救了一個話癆,整日在自己身邊嗡嗡叫,還不得煩死,不過,這家夥沒什麽心機,有點心眼也不會老老實實當千年擺渡船,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


    龍楊給老黿灌體完成,老黿幾乎在撕心裂肺中疼了一炷香的時間,此刻汗水淋淋,運行了一下功法,不禁喜出望外,道:“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我感覺自己脫胎換骨了,這氣息,這功法,哪怕於暢那老小子當麵,也認不出本黿...元方,元方,這個名字好,公子,我接受了,往後我就叫元方,公子,你怎麽看?”


    路過一片竹林,龍楊背著手往前走,元方在後邊跟隨,一邊走一邊嘚嘚咕咕的說話,時不時斬斷一個拇指粗的綠竹,擼掉枝杈,不多時便弄了一懷抱,龍楊轉頭看了看這個家夥,問道:“你弄這些竹竿做什麽?”


    老黿神秘笑道:“公子,且到前邊石堆上暫時休息,元方會一門手藝,想在公子麵前顯擺一下,還請公子成全。”


    龍楊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老黿,背著手走向那堆石頭,果然坐下,嘴裏叼著一根細細的竹枝,沉思不語。老黿則七手八手的忙活起來,大手靈巧的擺弄竹竿,彎曲成型,細枝 為線,不多時,一個四四方方的翠綠竹箱便已經成型。老黿端著竹箱來到龍楊麵前,顯擺道:“公子,元方的手藝可還過得去?”


    龍楊接過竹箱,仔細看了看,也不禁驚歎老黿的手藝,真不是蓋的,整個竹箱渾然一體,看不出接頭漏線,鎖邊、楦棍、纏邊等收口技術更是無懈可擊,忍不住對老黿伸出大拇指,道:“不過,缺兩個背帶,總不能抱著走吧?”


    老黿神秘兮兮的一笑,在自己褲子的褲腿上撕下兩個布條,纏繞在竹箱上,用手一抻,那普普通通的兩個布條變得神光異彩,像是兩根鱷魚皮一樣的皮帶,道:“公子可不要小瞧這兩個帶子,那是元方我的裙邊剪裁而成,萬年不朽水火不侵,關鍵的時候,這兩條帶子就是兩條軟鞭,有靈性著呢,即便不如那個所謂的打神鞭,但是也足以讓人靈魂戰栗,痛不欲生,而且,還可以幻化成盾牌,公子知道,我老黿一族最特長的非戰鬥力,而是防守,水潑不進針紮不動,公子,若有危險,元方第一個上,哪怕是神界神王仙界金仙,有我元方,誰也別想動公子一個手指頭...一個頭發絲也不行!”


    龍楊拍了拍老黿的肩膀,以示讚賞,老黿得到讚賞,頓時心花怒放,取出一個水晶一樣的葫蘆,裏邊是一葫蘆水,水裏邊是一條像小泥鰍一樣的東西,趴在葫蘆底一動不動,就跟死去了一樣,龍楊有點駭然,老黿道:“公子,我在橫水河當擺渡船千年,橫水河一些精靈都成了我的好夥伴,被小瞧了這隻小泥鰍,我來的時候他就那麽大,一丈左右的樣子,一千年過去了,還是這麽大,別看在我的法器裏像一條小泥鰍,但是怎麽家夥本體了不得,乃是龍王之屬,就跟龍王一樣,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一條小小的河流,斷不會有這麽個龍屬,不過這家夥很懶,不說話,也不鬧騰,一千年就在橫水的一個水窩裏趴著,元方我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我,我見他可憐,就在咱們走的時候把它帶上了,很可憐的小家夥,公子你不會嫌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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