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鬧的熱鬧,但是,酒樓內外如同兩個世界,對於外邊的唇槍舌戰和充滿火藥味的對峙酒樓內似乎根本看不見一樣,隨著酒席氣氛的逐漸高漲,巴音圖倒是放鬆下來,畢竟是這些同窗第一次到自己家裏來做客,不好冷場,於是,忘了剛才那不堪的一幕,頻頻舉杯,做好東道主的樣子。


    東方晶有些心事,這一趟大家都是因為小雙來的,若是沒有小雙,相信就是再好奇也不會拋棄與家人團聚的機會來到這個寒冷之地。隻是,她明明看見剛才巴音圖大有虛脫之勢,如今雖然好轉,看起來無論是精神狀態還是身體狀況,都是處於硬撐,便於心不忍,突然對小胖子有種心疼,看來,就算是鍾鳴鼎食之家,也有萬般的不如意。


    她頻頻的看向小雙,幾次試圖通過眼色想讓小雙早點收場,也好讓巴音圖早日回家好好休息,不過,這些眼色隻是媚眼給瞎子看,小雙似乎毫無感受,相反與巴音圖頻頻舉杯,喝的很熱鬧。


    樓外,巴格那和巴格山話語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甚至到了手按腰間寶劍的程度,但是,哥倆還是默契的守著最後一絲理智,沒有當街動武,似乎忘了因何進不去酒樓,再一次不分先後的往酒樓門口走,不過,明明那門口就在眼前,哥倆卻雙雙莫名錯過,似乎是永遠走不到那門口,幾次都是如此,後來二人消了火氣,都覺得邪門兒,同時也都懷疑對方使了手段,於是,讓雙方人衝進酒樓,隻是還是不能如願,無論多少人,近在咫尺的大門就是擦肩而過。


    有些詭異,二人冷靜下來後流出了冷汗,他們對這家酒樓並不陌生,但是,如此陌生的大門讓他們感覺得詭異,相互對視,都冒出了虛汗,如果,是對方的手段,那可是太可怕了!


    巴格山臉色冰冷的問巴格那,“是你搞的鬼?為什麽?你要做什麽?”


    巴格那看見巴格山如此懼怕,靈機一動,借坡下驢,道:“你怕了?小小的手段而已,有能耐你能進去抓住我的兒子我就認了!”


    巴格那甚至吹起了口哨,用故作輕鬆掩飾自己的驚訝和擔心。


    一切盡在眼裏,小雙無語,巴格那看似威嚴大氣,長得風流倜儻,但是,骨子裏都有那種賤嗖嗖的氣質,和小胖子巴音圖異曲同工。


    小雙比較失望,如果隻是如此,他看不清事情的全部。


    到此,他想撤了防禦結界,散了酒席直接去巴音圖的家裏,住上一段時間,總能看出一些端倪。


    還沒等他動手撤了結界,事情又有變化,這令他有些驚喜。


    隔壁的巴音路,終於知道了堂弟巴音圖回來了,就在隔壁的雙月軒,有些驚喜,不拜會一番,白瞎了長生天這一番有意的安排。


    五個人,手中拎著酒壇子,出現在門口,巴音路看著那個胖乎乎的人,笑的嘴裏的殘留肉絲都清晰可見,聲氣壯闊,“巴音圖老弟,你可回來了,想死哥哥了!”


    巴音圖這才抬頭看向那個旁若無人,一把將坐在座位上的李樂童拽起來的粗壯漢子,眼神明顯有些忌憚,“大,大哥,你怎麽來了?”


    李樂童剛要發火,卻被小雙用眼神製止。那人將酒壇敦在桌上,引得滿桌菜盤巔起,有嘩啦聲,那人一腳踩著椅子,一腳站在地上,又敦了敦酒壇,這才舉起,對巴音圖說道:“小弟你不夠意思,你可知你這一走,拉夫特那邊麵子上不好看,現在已經大軍南下,已經連克數關?同時,達爾罕那邊,因為你姐姐也莫名失蹤,也正在對我康巴部落施加壓力,除非我們送出你姐姐或者割讓幾處草原牧場,否則他們就會兩麵夾攻對我康巴部落實施打擊?好啊,也不知道你們這一門是倒黴還是被人家眷顧,一男一女都被人家看中,既然如此,你們就應該服從命運的安排應了親事,保我康巴部落平安,可你們卻一意孤行違抗祖命,使我部落陷入如此險境,聽我一句話,馬上去麵見老祖,負荊請罪,你們這一門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巴音圖嘎吧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怒目而視,一邊坐著的李樂天始終觀察著小雙的臉色,見小雙一點反應沒有也不敢擅自做主,隻好擔心的看著巴音圖,四女更是沒見過這種場麵,紛紛的看著小雙。馮玉環卻忍不住,站起身,來到巴音圖身邊,問道:“這個家夥是誰?你是我書院的學生,我是你的導師,告訴我,我抽他十個嘴巴沒問題吧?”


    巴音圖還是有些懦弱,小聲道:“這是我堂哥巴音路,老師不用擔心,大哥擔心的是家族。”


    巴音路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陪同在巴音圖身邊的人身上,初時沒太過在意,但是隨後便有驚豔之感,五個女人個頂個的漂亮,與草原上那些身材粗壯的女人相比更有一種出塵氣質,文弱得惹人愛憐,就拿眼前這個挺身而出的女子來說,那纖秀的身材發出的冰冷氣韻更是驚心動魄。巴音路突然轉臉,轉頭摟住巴音圖的肩膀:“老弟啊,讓哥哥高看一眼啊,這女人不錯,哥哥看中了,今晚送到我床上,哥哥就站在你這一邊!”


    然後,臉上被“啪”了一下,兩眼冒金星,暈頭漲腦,還沒反應過來,隨後又被連續重擊,滿座牙齒甚至沒剩幾顆,癱軟在地,不疼,但是已經失去痛感。


    隨同巴音路來的四個人一時懵住,反應過來後有些張牙舞爪,然後幹脆利落的癱倒在地!


    雙月軒門口,店家麵無血色,雙腿打顫,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想跑出去,怎奈身體動不了,因為他已經看見,那個麵無任何反應的小青年已經站起身,來到門口,將他扶起來,掏出十兩銀子,塞進他手裏,還為他撣了撣衣衫,隨後走出了雙月軒。


    他的身後,跟隨著巴音圖等人。


    小雙走出了酒樓的大門,施施然站在巴格那麵前,身後,巴音圖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來到巴格那眼前,盡量做出嬉皮笑臉的樣子,被巴格那一把揪住耳朵,“我不是說過嗎?叫你不再回來?”


    巴格山走過來,對自己身邊的人喊道:“來人,抓起來,送到祖祠!”


    巴格那擋在兒子身邊,巴音圖從後邊露出腦袋,笑道:“大伯,你還是先去雙月軒,看看你兒子醒過來沒有?”


    巴格山一愣,隨即手一揮,衝進順意樓。


    巴音圖這才站在巴格那身邊,“介紹一下,天下書院,我的同窗好友,楊無雙,李樂天李樂童,導師馮玉環,同窗東方晶、柴碧瑩、蘇小雨、夏雪,你就說漂亮不漂亮好看不看看吧,你兒子才去短短幾個月,就結交了這麽多天驕人才,我是不是很厲害?”


    小雙等人紛紛對巴格那抱拳,巴格那抱拳還禮,最後盯住馮玉環,“馮導師,幾月不見,越發風采迷人了!”


    馮玉環笑道:“剛一來,就給你惹了點事,不怕吧?”


    巴格那“切”了一聲,大手一擺,“能有什麽事?大不了,我也去天下書院,曾老夫子不會不管我!”


    巴格那領著眾人往自己家走,汗王府,偌大的康巴城,可以說都是汗王府,康巴城所有的人可以說都是汗王府的人,不過,改姓巴的白氏家族人居住在城中心,一座城中城。


    進入城中城,巴格那帶領眾人進入了屬於自己的獨門大院,園中園院中院,大門上有很秀氣的名字:瀟湘院。


    院中院其實很大的,巴格那這一門隻有他們四口人,但是家丁護衛也不少,所有院落不少,而四口人居住的院子是一座仿造中洲南方水鄉的園林式格局,穿門過堂,蜿蜒曲折,一座座宅子,各自為落,比鄰的五座小院,除了兩側為下人居住的院子,剩下的三座小院是一家四口居住。


    很講究的說。


    五座蜿蜒連接的小院的南邊正對著一座大湖,不小,大概有五畝地的樣子,現在是冬天,積雪被打掃幹淨,湖麵結冰,冰麵如鏡,陽光一照,有目眩之感。小雙小的時候當然也玩過冰,但是如這般平滑如鏡的大冰麵卻也不多見,蘇小雨性格內向,卻也忍不住這種冰上奇景,不知不覺喊道:“好大一塊冰!”


    巴音圖躍躍欲試,要帶著同窗們在冰麵上滑動一番,被巴格那一個眼神製止,沒心沒肺,這都什麽時候了,懂不?


    蘇小雨不好意思的捂了一下臉,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小雙,見小雙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慶幸之餘也頗感失落,那目光,似乎根本沒停留在自己身上一刻半刻。


    小雙等人跟在巴格那身後來到了正中的院子,小院不大,但是曲徑通幽,進門便是一道影壁,然後兩側小路,中間天井,還有一座巨大的日晷,房子為三間,正中客廳,兩側火牆暖屋,有火炕,炕上放炕桌,桌兩邊蒲團,屋子極為暖和,甚至能聽見燒火的熊熊聲。


    炕桌上放著馬奶酒,幾隻杯子,一位身披羊皮大氅的頭戴白狐帽的中年女子搓著手進屋,見到眾人,麵露由衷歡喜,胖子巴音圖一把抱住女人,被女人推到一邊,看著小雙等人,說道:“快上炕!”


    小雙知道這位好看的中年婦人便是八音圖的母親,拱手行禮,“晚輩是巴音圖的同窗,同樣就讀於天下書院,因感情深厚,便與巴兄來到貴地,多有叨擾,還請海涵!”


    那夫人微笑,“客氣了,我那傻兒子能結交你們這些俊傑,我們求之不得,何來叨擾,你們快快請坐,我這就讓廚房做些好吃的,給你們接風洗塵!”


    馮玉環等人紛紛與婦人見禮,婦人發自心底的高興,忙不迭的出屋,安排夥食去了。巴格那令人在地上放了一張大桌子,又搬來幾把椅子,皆是羊皮坐墊靠椅,坐下來就感到暖和。巴格那令人給眾人倒上奶茶,熱乎乎的那種,一些人由相互陌生到熱烈,不過一盞茶的工夫。


    院外,有吵吵鬧鬧的聲音,小雙早就知道,巴格那皺眉,站起身,安撫著幾個客人,說自己去去就來,就走出了屋子。


    巴格那來到院子外,站在曲廊上麵向那片巨大冰麵,身邊有一些人,其中就包括巴格山。巴格山對巴格那故作高深莫測從來都很反感,裝出來的鎮定給誰看的?今天兒子被揍了,滿口牙被打掉一半,又不能長出來,年紀輕輕嘴型跟七老八十似的,而罪魁禍首卻在這裏成了上賓,麵子丟盡了,這要是不找補回來,自己在這個家族也就沒了臉麵,還不是人見人欺?屋裏,似乎根本沒把院外的事情當回事,語聲萱萱,笑聲爽朗,這也太不把人當回事了!


    巴格山也想做出一副深晦如海的樣子,可是性格不允許,裝了一會兒,便再也忍不住,瞪著巴格那吼道:“我兒子被你家來的客人打掉了滿嘴牙,據說是個女子,你把她交出來,我可以放過你!”


    “切!”,巴格那看了一眼巴格山,“說得好像你能打過我似的,求求你,別放過我!”


    巴格山麵紅耳赤,一揮手,“衝進去,把那些外來人都給抓起來!”


    “慣你毛病!”,巴格那終於發飆,那些躍躍欲試的家丁護衛被一個個拍進冰麵,像是滑車一樣滑出十幾丈,然後麵對巴格山揉手腕,似笑非笑。


    “對這個家族,我他娘的失望透頂,我一不爭二不搶,但是,你們那幾房,卻以為我軟弱可欺,生意給我的是最差的,分紅是最少的,連到祖祠祭祖都他娘和一些晚輩湊一塊。看我女兒長得好看,就拿我的女兒到處討好,用我的兒子去巴結拉夫特,可是所有這一切,你們什麽時候問過我的意見?不但沒有,我說話當放屁,提點意見就把我趕出議事殿。了不起啊,不過一個家族而已,管轄著一個小小的部落,還真就把自己當皇上了,而你們還真把自己當王爺了,位高權重的,動輒言出法隨,一句頂一萬句。今兒你可以回去告訴老爺子,老子從今日起不伺候了,自動從族譜中除名,有種你們就殺了我!”


    “好好,這可是你說的!”,巴格山到底還是不敢跟巴格那動武,看著那些狼狽的家丁護衛,揮了揮手,“丟人現眼,都給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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