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沒有急於去往龍玄書院,而是在城主府定居下來,這裏有幾十名修士,雖然修為不高,大多數剛築基,但是也有幾個金丹修士,讓老夔培養一下,也是可以用的好手。再加上有些事情到現在沒弄明白,書院有玄媽媽和小玄坐鎮,想必出不了問題,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在外邊,查清楚一些事情,也順便把無雙商行開辦起來。需要人,他就把九子帶了出來,有這些人,北嶽城哪怕隱藏再多的能人,也翻不起浪花。


    小雙進入乾坤圖,看見魏苒和他的那些手下居然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兒,再加上還有一些沒有送走的少女在那巨大的府邸裏操持家務,一時間,老屋子這地方居然有了人間煙火氣相,小雙有所觸動,如果,讓一些無家可歸的人來到這裏,將這個乾坤大世界變成有人間香火味兒的地方,想必也不錯。


    但是,現在,他拘來那個紅衣僧人,這個紅衣僧人自從進了乾坤圖,就沒得消停,紅孩子極為調皮,無論紅衣僧躲在哪裏,都總被他第一時間找到,笑嘻嘻的要和人家探討佛法,一套歪理邪說弄得紅衣僧理屈詞窮。紅孩子說,你這人做和尚都不合格,簡直該打,於是打一頓。若是和紅衣僧論道論輸了,還是將人家打一頓,說,你既然懂這麽多,為何還幹那麽多違背佛理的事情?不吭聲,挨打,說話挨打,若是紅孩子被那兩個小和尚小書生合夥揍了,他還是挨打,反正這個比仙境還仙境的地方就是他的地獄,比地獄還地獄!


    紅衣僧趴在小雙麵前,心中有無限的哀怨,你把我弄進來,啥也不問,就讓我挨打,你想問啥你倒是問啊,我肯定說,知道不知道的我都說還不行嗎?為啥不問?如今你來了,你問我說,然後放我出去,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還不行?


    就在紅衣僧充滿希冀的想讓自己交代他想知道的一切事情時,小雙卻突然站起身,將紅衣僧晾在那裏,然後走進那座宮殿,看到魏苒和拓跋先正在你一杯我一杯的飲酒,沉下臉,道:“誰把我的老屋子打開的?”


    魏苒訕訕,然後指了指拓跋先,“你看看,你想知道的事情他都告訴我了,喝你點酒不行?”


    小雙沒辦法,說道:“以後,那個屋子你們誰也不能進!”


    拓跋先喝了一口酒,道:“五當寺,乃是西聖天佛教傳道清明天下以後留存在北洲的唯一一處密教,不說佛法好壞,但是,其修行方式和入世方式都比較邪門,和邪教差不多。就算是我與他們交往這麽久,我也不知道他們的核心秘密,這一次阻止你進入北嶽城,還真是他們先找到的我,並把你的一切行動軌跡都隨時通報給了我,但是,你別問我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因為我也不知道。”


    小雙一伸手,把還在自怨自艾的紅衣僧拘了進來,紅衣僧一臉懵逼,魏苒和拓跋先也暈頭轉向,怎麽說著話就可以將一個大活人說弄來就弄來?小雙笑了笑:“這是我的世界,一念之間,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小雙終於問紅衣僧:“你是五當寺的?”


    紅衣僧差點痛哭流涕,終於輪到我了,急忙回答:“正是,貧僧乃是五當寺十方覺的遊僧,說起來僧籍在五當寺,卻是外放僧人,僅僅也就比掛單和尚地位強上那麽一點,所以,與公子為難並非我本意,乃是受指派而為!”


    小雙看著魏苒和拓跋先喝自己存在老屋的酒喝得十分歡暢,有些氣悶,明明關係不咋好甚至至今是敵是友還沒定下來,你們的臉咋就那麽大呢?真是來氣!小雙搶過魏苒手中的酒杯,一看酒也是自己保存的祁連玉杯,氣更是不打一處來,真想摔杯,但是舍不得,隻好悻悻的喝了一口,又將酒杯遞給魏苒,嘚咕道:“少喝點,我也沒多少存貨了!”,魏苒毫不在乎,憋嘴說道:“別那麽小氣,我的這座宮殿裏酒可不少,往後夠你喝的。”


    小雙又將紅衣僧晾在地上,與魏苒共用一個杯你一杯我一杯喝酒,紅衣僧心裏那個急,脫口而出:“你倒是接著問啊!”


    魏苒和拓跋先麵麵相覷,看了看紅衣僧,又看了看還沒說話意思的小雙,強忍笑噴,但是終於還是沒忍住,趴在桌上大笑起來。


    小雙喝了一杯酒,然後看也沒看紅衣僧,就消失了,紅衣僧越發懵圈,自己準備好的那麽多說辭,你怎麽就不問了?就這麽走了?


    拓跋先忍住笑,對紅衣僧說道:“你知道他為什麽不問了嗎?”


    紅衣僧木然的搖搖頭:“為啥?”


    “因為,他一聽說你是個遊僧,在五當寺地位太低,再問你你也說不出什麽有價值的事情,他不感興趣,當然就不費口舌了!”,拓跋先道。


    “我還有說的,我是被一道傳信命令的,從入城開始我就盯住他了,到酒樓外向他出手也是那個傳音命令的!”,紅衣僧急忙辯解:“這些事我都想說,他不給我機會啊!”


    “那麽又是誰給你傳的音?你執行的是誰的命令?”,拓跋先問道。


    “我不知道啊,反正他命令我我就執行了,至於是誰,我不知道!”


    “所以,人家都不想問你,你地位太低,說不出有價值的東西!”,拓跋先笑了笑:“連我他都不稀罕問,真是沒瞧到眼裏啊!”


    “可是,我在這裏天天挨打,我過夠了,我隻想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然後讓他放我出去!”。紅衣僧紅頭脹臉,“憑什麽老打我,你問我就說,說完就放我走不行嗎?為什麽老是折磨我?”


    魏苒笑道:“我問你,你出去後去哪兒?還當遊僧?或者進入五當寺避難?你出去就是個死,無論你把你知道的秘密是否說出來,五當寺都不會容你,你沒說,那就滅口,你已經說了,那就消滅叛徒,你說你不死誰死?”


    紅衣僧腦袋如同受了一記悶棍,嗡嗡的,人家說的好有道理,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的走向死胡同了?這該怎麽辦?


    紅衣僧覺得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在這裏挨打,出去要死,挨打和死比較起來,還是挨打吧,要不,給那紅孩子叫爺爺,哄他高興,自己不挨打了,其實這地方挺好,比出去提心吊膽的強。


    小雙對九位兄弟說了自己來到北嶽城被監視襲擊的事情,小瑞想了想,道:“那就分頭行動,你去五當寺,我去白家,為了減小目標,這一次我們主要是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和來龍去脈,不宜大張旗鼓,所以,兩路隻有你我二人!其餘人留在府邸,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小雙點頭同意,二人隱匿身形,一個去了五當寺,一個去了白家府邸。


    小雙出城,五當寺在城西北百裏開外,那座截斷南北橫跨東西的山脈到了五當寺所在才叫北嶽山,五當寺在北嶽山的一處懸崖峭壁上,這座長在峭壁上的寺院也被稱為大懸空寺,好像懸在空中,巨大山體開鑿出的巨大地盤,那些寺院建築就鑲嵌在那裏,有的建築延伸出懸崖,懸在深淵之上,而且,建築蜿蜒曲折,兩座山峰間懸掛著一道鐵索橋,兩座山峰的兩處寺院所在建築都叫五當寺,但是,分東院和西院。


    從山腳下開始,有登山的階梯,但是,階梯狹窄而陡峭,還沒有護欄,凡夫俗子哪怕是沒有恐高症的人沿著這樣的階梯登山,小心髒都有要飛出來的感覺。所以,五當寺香火不旺,很少有人登山燒香,顯得有些落寞。


    小雙見基本沒有行人旅人,便不能混雜其中,隻好化風而行,先去了西院,直接進入寺院之內。


    到了寺院裏邊看,紅衣僧人不少,有的打掃院落,有的擦拭香鼎,還有的忙忙碌碌的來回走動,也不知在忙些什麽。


    按照拓跋先的說法,他之所以能用北嶽城滿城的百姓作為要挾,是因為他在這裏供奉了一盞燈,一盞屬於他的魂燈,也就是長明燈,燈滅,拓跋先死,拓跋先死,那座隱藏在北嶽城的陣法就會啟動,陣法啟動,隻需一瞬間城被摧毀,城內所有人將無一存活。


    這是拓跋先的依仗,也是他有信心威脅小雙,接出魏苒然後複國的底氣所在。


    但是,他見到了小雙,沒擋住人家一步,還被抓了起來,而且,還被魏苒策反。


    為他供奉長明燈的和尚是寺院裏的一個大和尚,名叫昄覺,屬於西院住持,佛修,深不可測。


    至於為何拓跋先能與昄覺一拍即合,一個是兩人有幾十年的交情,拓跋先要複國,找到了昄覺,昄覺答應了,辦法就是以拓跋先的魂燈為引,在北嶽城布置了大陣,隻要拓跋先死,大陣就會自動啟動。拓跋先將自己置之於死地,可見複國決心之大。


    這些事情,拓跋先毫無隱瞞,但是,小雙覺得事情還沒有那麽簡單,他不認為五當寺僅僅為了拓跋先的一個人情就可以下這麽大的功夫布置大陣,以一城生命為要挾,真正的佛教不會這麽做,有傷天和。而且,能布置一個自己都沒有頭緒的陣法,布置陣法的人豈能簡單?


    所以,小雙之所以沒著急回到府邸,他想看看,這背後還有什麽!


    既然陣眼是那盞燈,那就找到那盞燈,雖然拓跋先已經被隔離在乾坤圖,生命安全得到了保證,但是,小雙還是擔心有別的鬼,以魂燈做引,還真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做得到的。


    西院的四十多棟建築,像是畫一樣貼在懸崖峭壁上,也因為地勢的關係,就沒有了正常寺院大殿所該有的樣子,殿閣交叉,棧道勾連,起起伏伏,兩座殿閣之間被砸出的逼塞棧道有的僅能一人通過,立足其上,頭頂懸崖,腳下臨淵,膽大的有危乎高哉衣袖帶風的瀟灑感,膽小的則不可避免的戰戰兢兢。小雙繞棧道進出了所有殿閣小院,果然幾乎沒有香客,這麽一個獨處世外的寺院,不靠香火供奉,那麽靠什麽活著呢?


    在所有貼在崖壁上的建築中,有一處像是隻鑿出一扇窗戶的建築讓小雙眼前一亮,那扇窗戶毫無道理的鑿在崖壁上,看似與左右互不相通,就那麽突兀的出現了。小雙隨風而入,飄入那道窗內,是一間石室,方丈左右,裏邊有一尊佛像一張供台和一個小香爐,還有一座蒲團。


    小雙不相信這個石室內的香火是從窗戶飛進來的,不說沒有那樣的修士,如果僅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石室,三麵不通,鑿個窗戶幹啥?供奉一尊佛誰來燒香?所以,小雙斷定,這個石室內,定有通道,隻是隱蔽起來而已。


    小雙神識掃視一周,輕而易舉的發現了這座石室的機關所在,一道暗門通西,一道向東,佛像背部則是第三處暗門。小雙並沒有急於打開那些暗門,而是等在這裏,他知道,既然這是四通八達的一個節點,那麽,能出入這個地方的,必然不是一般人。


    沒有讓小雙等太久,西邊的暗門被打開,閃進來一個紅衣僧,手裏提著一盞銅燈,燈火鮮紅。那人回頭又將暗門關閉,繞到佛像後邊,打開北向暗門,小雙隨之進入,那道暗門也被關閉。


    山洞幽深,但是,兩側牆壁鑲嵌著無數螢石,將山洞照的很明亮,而且有氣流流淌,全然沒有那種暗黑和窒息的感覺。


    那紅衣僧走了一會兒,七拐八拐有經過幾道暗門,當他站在一處極為寬闊的地方,小雙感覺如同進入了一座巨大的墓穴,一口巨大的棺材就在空地處,棺材四周有無數盞油燈,發出幽暗的燈光,八個紅衣僧盤坐在燈火外,手掐各式法印,指向那道巨大的棺材。


    剛進來的人將一盞銅燈放在棺材前,此時,所有幽暗的燈光驟然大放光明,這處寬闊的墓穴因此亮如白晝,八位僧人更是急速轉換手印,口中的誦經聲更是粗壯而鏗鏘,不多時,那巨大的棺材放射出金光燦爛,巨大的棺蓋緩慢升起,那棺材內,更耀眼的金光噴薄而出,然後一道身影從棺內飄起,被滂沱的金光托舉緩慢而升,就是一具龐大的屍體,上有流光環繞。


    棺材周圍,無數油燈竭盡所能的燃燒,火苗如一條條直線射到那具屍體上,屍體逐漸凝為實質,身體上的紅色法衣被金光渲染,發射出七彩之光。那屍體緩緩坐起,淩空虛坐,那張本來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逐漸變得生動起來,僵硬的四肢開始緩緩移動,雙腿盤坐,雙手慢慢合十,雙唇微啟:“嗡 嘛 智 牟 耶 薩 列 德”。


    棺材周圍,所有油燈如同曇花一現,放射出最後的璀璨之後驟然熄滅,八位紅衣僧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變得急速幹癟,然後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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