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來到了大街上,神識掃蕩了一圈,果然發現沈超海正在走進一處風塵居所,一個叫做“醉花陰”的酒樓,身後跟著的那個人果然如東方晶所說,雲裏霧裏,以靈息遮掩自己的容貌,但是,在小雙神識中卻沒有一點作用,那是一個中年人,麵白無須,薄薄的嘴唇,顴骨凸出,天生一副刻薄相,但是,竟然是仙修,並且臻至大乘境,遠比一般的凡俗修士的渡劫境還要高深得多。


    沈超海和那人進了酒樓,小雙早已經化為一粒塵埃粘貼在沈超海的肩膀上。


    一樓,酒山肉海,散發著酒氣和體香之氣,穿著暴露的女子在高台上做出各種誘人的姿勢,引得台下人有些瘋狂。沈超海沒有停留,直接去了三樓,一個巨大的房間,裏邊早已經有六個人在等待。


    其中一人對沈超海虛引,笑道:“海老弟,這些日子沒嚇壞吧?”


    沈超海抱拳,笑道:“天下城,咱們四大公子還不是橫著走,怕什麽?”


    沈超海坐在一側,中間的位置讓給一位十七八歲大小的小青年,沈超海說道:“孫宏齊,我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喝酒?”


    那位叫做孫宏齊的青年拍了拍沈超海的肩膀,“別急啊,先喝酒,之後,老弟盡可在酒樓住下去,都隨意!”


    “那我就不客氣了,畢竟,醉花陰是孫家的,還不是齊哥你說了算?”


    四大公子落座,身後都站著一個人,皆是登峰造極的大修士,小雙不禁感慨,一個紈絝公子後邊跟著一個修士,難道還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但是也不盡然,從那四個站在紈絝身後的四個大修士的表情來看,他們對四大紈絝連正眼都不看一下,即使是看一眼,也如同看蟲子,根本不當回事。


    四大紈絝,沈家沈超海,孫家孫宏齊,李家李道中,楊家楊鬆,皆是同齡人,都是書院的學生,是捆綁在一起的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也是家族中最得寵卻最紈絝的四個人。


    四人開始喝酒,一杯酒下肚便開始雲山霧罩,說的話沒邊,仿佛整個天下都是他家的,小雙聽得有些肉麻,你若聽他們的話,以為他們是天下主宰,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然後接下來的話題就比較敏感了,但是,既然喝興奮了,嘴就沒把門的,說起那七個失蹤的那女孩子,沈超海把酒杯一頓,說道:“曾鏵李孟東又能如何?還不是乖乖放我回家?王爺那邊巴不得大事化小,他們說不知道我們是為誰辦事?”


    孫宏齊虛掩嘴唇,“噓”了一聲,說了句小心隔牆有耳,便也不在意跟著吹噓起來:“那些從低賤門戶出來的女孩子,其實我們等於送她們一步登天了,還鬧什麽鬧?天劍宗啊,那可是!”


    醉眼朦朧,李道中小聲道:“你們換了幾顆築基丹?我換了四顆了!”


    楊鬆比劃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掌。


    沈超海氣哄哄,“我他媽媽的倒黴啊,第一次出手就出師不利啊,再說,他們也沒說清楚,那些女孩子都是被我那啥之後才貢獻給宗門的,都不合格,我是啥也沒得到!”


    孫宏齊笑了笑,轉移了了話題,“最近那個叫周楊的小子很囂張啊,先是被李孟東看重,直接入住三十六號,然後登塔,打了通關,被天劍宗和親王府都盯上了,要收入門下,四大院長也趨之若鶩,這小子什麽來頭?你們聽說過嗎?”


    楊鬆不屑的笑了笑:“太高調了,你以為是好事?登塔通關必定得了不少好處,你以為四大院長親王府和天劍宗看中了他的天資?還不是看中了他在塔內所得的造化?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他難受的時候,再說,他在天下城沒有任何根基,他敢得罪誰?我想看看熱鬧,看看有哪一家勢力能得到這小子。”


    孫宏齊擺擺手,“先不說他,今天將幾位叫過來,有件事商量,我在郊外那處老黑山據點,已經聚齊了一百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這一次,我不獨占,給哥幾個分一分,十枚築基丹足夠築基,我還差六個,我留下六十個,剩下四十個女孩子,你們誰需要去老黑山領人,一個女孩子要價一千兩,優惠價了,你們看看,怎麽分?”


    沈超海搖搖頭,“我就不要了,反正我一個都沒有,即便有了四顆築基丹對我來說也於事無補,倒是楊鬆,你是最接近的。”


    楊鬆點點頭:“我收下,後天,我就去老黑山領人!”


    孫宏齊舉杯與眾人示意,喝了一口酒,笑道:“今晚我安排,玩個痛快!”


    沈超海搖頭,“你們玩吧,我還在禁足,這一次是偷偷流出來的,夜不歸宿,老爺子得打死我!”


    “沒勁!”,孫宏齊搖頭,“你就隨意吧,我們哥仨可去了,別羨慕啊!”


    沈超海回到沈府,天已經擦黑,沈府燈火闌珊,下人早就等在門口,見沈超海回來,悄悄耳語:“老爺找你,從中午到現在,看起來火氣不小,少爺還是要小心些!”


    沈超海點點頭,回頭看了看刻薄臉護衛,說道:“你回去到你的住處去吧,我去老爺子那兒!”


    刻薄臉護衛麵無表情的走開,沈超海頓了頓,轉了很久,才走到沈府“萬年樓”,那是父親的住處。


    沈超海進屋,一樓大堂已經掌燈,照的大堂有些斑駁。沈超海看不清楚父親的臉,覺得父親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中撚動著一串珠子。沈超海來到父親身邊,抓起桌子上的茶壺對著嘴猛灌了兩口,將茶壺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沈遂停止撚動念珠,目光悠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不爭氣的紈絝兒子,聲音冰冷:“你若願意死,就滾蛋,別連累整個沈家!”


    沈超海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笑道:“你兒子多,不差我一個。狠話誰都會說,但是,你還不是為我花錢消災?你若真的狠心,也不會逼迫書院把我交出來。”


    沈遂拿起茶壺,沈超海趕緊搶過來,給沈遂倒了杯茶,說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沈家就是商賈之家,攤子鋪得太大,又為富不仁,可不就是招人嫉恨。四大家族都被天劍宗護佑,每年為天劍宗輸血,天劍宗所有缺德事都是四大家族衝在前邊,還不敢反抗,四大家族外表光鮮,其實就是受氣的狗,人家讓你叫你就得叫,不讓你叫,你就得老實眯著。天劍宗要那麽多女孩子幹什麽?我們四大紈絝臭名遠揚,這種缺德事就得我們去幹,一個是有條件,第二個是你們這些當爹的能平事。如今,我們都被趕出了書院,走在城裏就像行走的癩皮狗,人人厭惡,掩鼻而過。你們這些當爹的名聲又好了?有什麽樣的兒子就有什麽樣的爹,說實話,四大家族就是四大糞坑,人人避而遠之,你還以為自己是大善人活菩薩?我那幾個哥哥,欺行霸市搶男霸女,仗著家族仗著身後靠山,無惡不作,你以為我對這個家不厭惡?我都惡心死了!”


    沈遂破例沒有爆發雷霆之怒,反而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小五兒子,仿佛不認識一般,他做出禁聲的手勢,走出大堂,推開門左右望了望,然後退回屋裏,關上門,拍了拍沈超海的肩膀,上樓,來到了自己的臥室,打開一處暗室,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著進入,走了好半天,來到一處有些寬敞的地下室。沈遂摸索著登上一盞油燈,沈遂示意,爺倆坐在桌子邊,麵對麵。


    沈遂看著沈超海,小聲但語調憤怒,“你知道,你剛才的那些話若是被人聽見足以讓沈家萬劫不複,你才多大,你懂得什麽?你知道沈家是誰的沈家?那是別人的,不是沈家的。”


    沈超海向四周看了看,問道:“狡兔三窟,這是父親的第幾窟?”


    “少來這些不正經的,我問你,剛才那一番話是你的心裏話嗎?”


    沈超海看向一排櫃子,從中拿下一壇酒兩個杯子,為父親和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剛才你說沈家不是沈家的,難道是天劍宗的?”


    “你說的不錯,天下城四大家族,都是天劍宗的,而我們四大家族的家主都在天劍宗掛號的,都是內門長老,而四大家族裏裏外外到處都是天劍宗的人,而我們四個家主名義上與天劍宗無關,就是那些被派到四大家族的天劍宗人,也不知道我們就是天劍宗的內門長老。”


    “這麽神秘?”,沈超海喝了一杯酒,“那宗主又是誰?”


    “不知道,但是,我們隨時聽從他的指揮,傳達消息的方式,或者是隱藏在家族內的宗門人,或者是一聲傳音,一隻鴿子甚至一把劍。無論是誰,從來沒見過宗主,但是,我們都知道他無處不在。”


    沈超海又喝了一口酒,問道:“找的那些女孩子,送到哪裏去了?交給誰?”


    沈遂歎氣道:“我不願意讓你摻和這些事情,沈家總得有幹淨的人,哪怕是將來被滅門,也得有幹淨的人留下來,沈家不能就這樣滅了!”


    “你找的那些女孩子放在哪兒了?我不讓你摻和這件事,你為什麽不聽?”


    沈超海端起酒杯遞給父親,說道:“實不相瞞,我想親自把她們送往宗門,我就想知道她們被送到哪兒,誰是接頭人,又幹什麽用!”


    沈遂接過酒杯,又放下,把手放在沈超海的肩膀上,臉色慈祥,說道:“你母親死的早,她就是那個最幹淨的人,你是她的兒子,我希望你也幹淨,保住性命,聽父親的話,最近就呆在家裏,哪兒也別去,如果可能的話,我哪怕豁出去性命,也要保你周全,我已經對不起你母親了,就不能對不起你!”


    “為了保住你,我有一個想法,我會把你偷偷送給張府,去做人質,有你做人質,我有理由把那些商鋪和一些商路讓給張左林,但是,前提條件是,要配合我,保護你的安全。”


    沈超海想了想,說道:“沈家誰可以回頭?隻要手上還幹淨,都可以保住命!”


    “沒有了,你那四個哥哥,老四不用說了,棋盤山那塊就是罪惡的窩點,而且是天劍宗的一處大本營。你大哥你二哥你三哥,都在天劍宗的另一處大本營,他們已經走得太遠,回不了頭了!”


    沈超海再一次將酒杯遞給父親,爺倆碰杯,一飲而盡。


    沈超海回到自己的房間,半夜醜時,沈超海如幽靈,輕而易舉的飄出府邸,然後一路向西,像是無形無質的虛影,不過幾個呼吸便來到百裏之外的一處古刹,華嚴寺。


    沈超海進入寺院,來到一處僧寮,很偏僻,輕輕推開門,漆黑的屋子,酣睡聲此起彼伏。


    沈超海的身邊,小雙出現,沈超海沒有一驚一乍,而是特別的從容,甚至暗夜裏露出雪白的牙齒,表明自己很開心。


    滿屋子酣睡的人被小雙收進乾坤圖。


    二人飄出華嚴寺,沈超海顯得很興奮,小聲道:“幹脆,直接去老黑山!”


    二人縹緲而去,轉向東北,那座黑乎乎的老黑山。


    老黑山,暗夜中的那一道黑漆漆的山梁,夜風猛烈,鬆林呼嘯,一個僻靜的隱秘的山洞,沈超海走的輕車熟路。


    山洞內,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這難不倒二人,沈超海領著小雙在山洞內七拐八拐,在一條暗河處,貼水麵無聲飛掠,至一處寬敞的水潭,水潭中央是高台,高台上,那些少女橫七豎八的躺在高台上,似是昏睡過去。


    小雙並沒有急於將這些少女收進乾坤圖,而是沿著水潭轉了一圈,最後沿著誰留的走向一直走下去,小雙暗自掐算一番,大概半個時辰,水流出山,直入一處山澗河流之中,在沿著河流一直順流而下,到一處大山腳下,赫然見一處隱秘在山中的建築群落,皆為石屋。


    沈超海愣住,就連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難道還是老黑山?


    小雙將這座山坡上的所有地方搜尋了一遍,見一處房屋,像是在山坡鑿開的一處洞府,內有陣法,遮蓋了一切探視。


    小雙看了看沈超海,沈超海早已躍躍欲試,小雙摁住他的肩膀,說道:“你馬上回到那處高台,看好那些女孩子,以防生變!”


    沈超海有點舍不得離開小雙,但還是點點頭,化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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