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城,北魏的皇城。巨大的皇城,在這個秋季滿城黃金之色,排列齊整的巨大銀杏樹葉子就是黃金色,秋風微微,樹葉刷刷,秋景就是這樣,滿目金黃,卻透著些許瑟意。


    北魏江山淪落半壁,皇城裏的人卻像是無動於衷,先前派出的幾撥援軍,並沒有擋住北燕大軍西進的腳步,繼續勢如破竹,已經離皇城不遠。


    北魏偌大的宮殿內,有的臣子抱怨不已:“陛下閉關,一閉就是好幾年,不理朝政,如今若是陛下再不出麵,北魏國將不國,他就是敗國之君!”


    朝中沒有攝政王,沒有一呼百應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國柱石,就連三公,也稱病不出,偌大個朝廷,沒人做主,地方行政各行其是,如此朝廷,被人家短短一年吞並了半壁江山也是活該。


    皇宮後院,一處偏僻的院落,被銀杏遮蓋的不露崢嶸,像是遊離於皇宮大院之外,自成一界,無論王公大臣還是宮內侍衛太監宮女,都自覺在這個小院子門前止步,沒有人敢去打擾,這裏也就成了皇宮禁地。


    但是,若是進入院子,你可以看見有百名修士模樣的人,像是塑像一般,拱衛著這裏。


    屋內,一個身穿龍袍的人,端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即使是閉目,那渾身散發的氣勢,也足以讓這一方世界變得威嚴。


    屋外輕風,樹葉像往常一樣發出刷刷聲,但是,一個人已經站在端坐蒲團人麵前。蒲團上的人睜開了眼睛,點點頭,隨即,兩人像是水乳交融,合二為一。


    龍袍人睜開眼睛,擺擺手,站起身,走出屋外,沉聲道:“來人,立即召集所有臣工,東華殿議事!”


    屋外,那些忠實的守衛終於大喜過望,其中一人迅速跑到東華殿外鍾樓,敲響了朝鍾,聲傳四野:“陛下有旨,所有臣工東華殿議事!”


    那些無所事事或者憂心忡忡的大臣們聽到這個聲音,如同聽到了天籟之音,有了主心骨,喜出外望痛哭流涕,陛下終於出關,有陛下在,北魏無憂,天下無憂!


    東華殿,大臣們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魚貫而入,那座空空如也的巨大龍椅,那個象征著皇權霸氣的屏風,還有那個擺著寶劍的龍案,即便是此刻寶座上空空無人,也足以讓眾人興奮不已。這個曾經帶領他們橫掃北部西部,一統北魏的中興帝王,在諸位大臣心目中如天高一樣的存在,是他們倚仗的靠山,厚重如山巒。


    皇帝出現,站在台階上,身穿明黃色龍袍,繡五爪金龍,頭戴帝王冕,兩側黃色瓔珞垂肩,背負雙手,儀態攝人心魄。眾人整齊跪倒:“參見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魏苒,一個名字便可以震懾一國,即便幾年未曾出現在這座大殿之上,但是,一個名字足以震懾宵小,便是閉關靜修,北魏也沒有出現膽敢染指皇權的人,即便是那些有野心的藩王,聽到這個名字便膽戰心驚,午夜夢回,便是小小的心思,也變得如同頭懸利劍,膽戰心驚!


    皇帝坐在龍椅上,抬抬手,說道:“平身!”


    眾人紛紛站起身仰望著他們的皇帝,有些想念皇帝的臣子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痛哭道:“陛下,臣以為您不要我了,臣想你!”,眾人紛紛喊道:“臣等想念陛下,如陰天期盼太陽!”


    皇帝魏苒擺擺手,道:“朕雖然閉關靜修,但是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些年眾愛卿勤勤懇懇,並沒有因為朕失職而荒廢朝政,朕心甚慰!”


    三公之一的太尉拓跋先出列稟奏:“陛下出關,萬民歡欣鼓舞,不過,東邊那個宵小之國北燕,大逆不道,不但侵邊犯界,更是深入我北魏數千裏,攻城拔寨數十座城池,北邊草原蠻荒部落更是毫不抵抗,紛紛投降,如今,東部半壁已經落入燕賊之手,我等雖然派兵阻擊,但是,擋不住北燕洪流。我等還請陛下賜抵抗不利之罪,但是,陛下,您趕緊拿個主意,北魏不能這樣任賊子踐踏!”


    眾臣工跪倒:“我等抵抗不利,還請陛下治罪!”


    皇帝擺擺手,“都起來,朕不怪你們,若是治罪,朕與你們同罪!”


    眾臣哭泣,如此大肚能容的皇帝,便是為他去死又豈能惜命!


    皇帝說道:“朕出關,就是要和諸位愛卿一起,收拾河山,而且,朕意已決,一路向東,徹底滅掉北燕這個心腹大患,為此,朕要禦駕親征,親自掛帥!”


    太尉拓跋先急忙喊道:“陛下萬金之軀豈可涉險?我北魏有數十萬精兵,北魏鐵騎更是名聞天下,能掛帥出征者足有幾十人,便是老夫也可提槍上馬,為大魏為陛下衝鋒陷陣,吾皇有心東進,隻需坐鎮朝廷,有我等衝鋒,陛下就等著好消息便是!”


    眾人也紛紛勸阻。


    魏苒擺擺手,說道:“北燕軍中有不屬於凡俗的大修士,前軍之敗,不敗在軍士無能,而敗在那些軍中修士,此前派出的幾路兵馬,若是兵對兵將對將,我大魏兵足以橫掃北燕,但是,現在他們軍中有那些修士就不同了,諸位誰有能耐擋得住那些人?”


    眾人突然無語。


    “拓跋先,調遣九原城四府府兵,每府調兵五萬,另外,調駐守西部邊塞重甲五萬騎,禁衛軍五萬,東去沿途各城守軍盡皆出動,朕為先鋒,統率五萬騎,拓跋先及各路將軍為後陣,傾巢而出,破釜沉舟!”


    眾人大驚失色,這是老巢都不要了嗎?


    魏苒站起身,說道:“諸位或有疑惑,那朕就告訴你們,北洲西域,曆來屬於蠻荒之地,糧草不豐,百姓不富,再加上北部草原部落曆來存有異心,時常反叛。反而是北燕,土地廣闊而肥沃,但是他們不思進取,內亂不休,這正是我大魏一統北洲的好時機,諸位跟隨朕,朕就給你們一個好的江山,讓你等子孫後代,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拓跋先大喊:“我等願意跟隨陛下東征,一統北洲!”


    “我等願意跟隨陛下,一統北洲!”


    “七天,所有兵馬集合城外,除了朕欽點出征將領,其餘文武百官繼續留守九原城,無論內政外事,均按部就班,至於糧草,除了沿途征集,朕可以戰養戰,不會因為戰事而苛政百姓。好了,散朝,各自忙碌去吧!”


    七天後,皇宮大門前的點將台,皇帝魏苒甲胄披身,身臨點將台之上,一人獨立其中,便有千軍萬馬的氣勢,皇帝並沒有說出什麽鼓舞人心士氣的話語,隻是站在那裏,金黃甲胄,光耀天宇,腰間一般金色劍鞘,隱隱有龍吟低鳴。皇帝接過太監遞過來的一柱巨香,朝天三拜,插於香鼎,然後轉身,一揮手,大軍列隊出發。


    皇帝看了一眼遠處,一匹戰馬正昂首嘶鳴,仿佛正在翹首期盼自己的主人,躍躍欲試的神采,如出籠的猛虎,勢不可擋。


    皇帝上馬,五萬重甲,震動皇城。


    北魏混元二十五年,北魏伐燕,北魏皇帝魏苒誓師皇城,親率六十萬大軍東進!


    皇帝魏苒率五萬重甲當先開拔,出皇城,直奔巴什罕。


    小瑞早已經知道,北魏皇帝禦駕親征,這讓他極為興奮,一年來,他率軍幾乎橫掃北魏東部,攻城拔寨,未遇到任何像樣的阻攔,這讓他興奮之餘又意興闌珊,沒有對手,很是寂寞。


    小瑞不想坐守孤城,而是傾城而出,就連一向眼高手低野心勃勃又能力不足的慕容燕都摩拳擦掌,定鼎北洲一戰,看鹿死誰手!


    由於一直沒有得到北燕朝廷的支持,小瑞慕容燕以戰養戰,收服北魏敗軍,至今也有大軍五十萬。小瑞隻留下蕭德讓帶兵十萬鎮守巴什罕,留作退路,其餘四十萬大軍傾巢而出,直撲西路,要的就是與北魏迎麵相撞,憑此一戰定江山。


    小瑞率精心組建的十萬精騎當先開路,讓慕容雅率領其餘大軍押後,以迅雷之勢向西狂奔。魏苒同樣的想法,五萬重甲狂飆突進,三日後,兩支冒尖的騎兵相遇於餘林,一處草原地帶。


    兩支大軍遙遙相對,北燕騎兵前,九兄弟勒馬而定,北魏大軍,魏苒也勒住戰馬,看著對麵,喊道:“莫非你們就是楊宇瑞九兄弟?”


    小瑞驅馬向前,遙遙抱拳:“想必是皇帝陛下,在下已經得知,皇帝陛下禦駕親征,欲橫掃北洲,今日見到皇帝陛下,果然令在下佩服,光是這氣勢,就足以令在下心生敬意!”


    魏苒驅馬向前,距離小瑞十丈左右停馬,仔細看了看一襲銀甲的小瑞,笑道:“朕雖然閉關十年,但是也並非閉目塞聽,早就聽說,北燕橫空出世九位少年公子,不但修為高深驚才絕豔,而且,更是英俊無匹如在世仙子。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這氣度這麵相,令朕著實喜歡。九位公子並非北燕人士,與北燕並非有鄉土之情,對你你們來說,無論北燕還是北魏,均不是桑梓之地,那麽你們在哪兒都一樣,何不到我這邊來,與我一起一統北洲?”


    小瑞抱拳道:“承蒙陛下抬愛,我等出世於北燕,就視同北燕鄉子,把北燕當做故土。你我皆有一統北洲之心,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虎相爭,必然決出勝負,若隻憑陛下一言,我等便繳械歸順,實在令我等不甘,既然相遇,那就各憑本事,勝敗定論之後,你我再講其他!”


    “好!”,魏苒麵露欣賞,一支鐵槍擎在手裏,說道:“但是,隻憑你一人,不是我的對手,你們九人一起上吧,接下我三招,朕退兵而去!”


    小瑞向後擺擺手,阻止了兄弟們的躍躍欲試,也摘下鐵槍,說道:“在下領教!”


    兩匹戰馬,人立嘶鳴,接著兩道閃電交叉,霹靂聲震徹原野!


    兩位大修士就像兩個馳騁沙場的武夫,不動用術法不動用修為不借助外物,單純以體魄之力以人間常見的武術底蘊酣戰,二馬錯蹬間,兩隻大鐵槍迎麵相撞,擦出的的火花便如禮花綻放,美麗了這片天空。


    二人胯下馬均是久經戰陣的寶馬良駒,但是經不起如此重擊,哀吼嘶鳴,癱軟跪地,二人瞬時間離開馬鞍,直升空中,一路槍花一路禮花綻放,經久不衰。


    魏苒心中暗暗佩服,自己是個驕傲的人,而對麵的青年無疑比自己更驕傲,二人均不屑於首先動用修為術法,將人間武功發揮到極致。魏苒並沒有看不起對麵的小青年,但是,一路打下來他心中早已經有數,他不是自己的對手。


    二人大槍再一次對撞,魏苒突然棄槍,鐵槍像是一道線被飛到高空,而魏苒本人則是突然抓住猛刺而來的槍杆,稍一側身,將對麵鐵槍往自己身邊一帶,另一隻手握拳,鐵拳呼嘯而出擊向小瑞的麵門,小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係列動作驚住,隨即棄槍,身形飛速後掠,堪堪必過鐵拳,但是,魏苒如影隨形,鐵拳距離小瑞麵門不過兩寸,拳風已經打碎了小瑞的頭盔,黑發飛揚,連臉上的肌肉都在顫動。小瑞眼見避不開,身形極限平直,避過頭顱要害,雙腳如剪刀上下交錯,直擊魏苒下腹。魏苒直拳變肘擊,向下猛砸,正中小瑞胸膛,同時自己的腹部也被小瑞踢中。魏苒升空,而小瑞重重砸在地麵上!


    已然分出勝負,魏苒飄落於地,小瑞卻口吐鮮血,掙紮著起身,半跪於地,一手支撐地麵,一手支撐膝蓋,緩緩抬頭,看著雲淡風輕的魏苒,露出笑容,隻是笑容有些慘淡。


    這是他一路西征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讓他慘敗的對手,他相信了那句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隻是極為不甘心。


    八兄弟大驚,隨即戰馬嘶鳴,八兄弟呼嘯而來,魏苒一揮手,軍中三十六戰將飛離馬鞍,一個呼吸便將衝鋒而來的八兄弟隔離開來,另起戰場。


    小瑞看到了這種情況,看了看魏苒,問道:“你在軍中隱藏了這麽多修士?”


    魏苒來到小瑞麵前,說道:“我不殺你們,跟我一起回巴什罕,我把那座城給你,你們可以在那裏養傷,也可以在那裏當個土皇帝!”


    小瑞終於能夠站起身,看著魏苒,說道:“我實在沒有想到,一個人間皇帝會有如此戰力!”,小瑞看向另一處戰場,是三十六人圍攻那兄弟八人。小瑞道:“三十六天罡陣,不知我的北鬥陣誰優誰劣!”


    小瑞突然暴起,不是攻擊魏苒,而是飛到八兄弟身邊,喊道:“七現二隱,布七星北鬥陣!”


    九兄弟迅速成陣,腳步飛行,九人輪轉,瞬間鬥柄成形,小元小明消失不見。


    朗朗晴空,天上卻星鬥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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