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應侍還想說什麽,小雙擺了擺手,說道:“無妨,有個伴也挺好!”


    漢子一拍桌子,將桌上杯盤震的嘩嘩響,伸出大拇指:“仗義,長得像臭書生,說話,仗義!”


    小雙為壯漢倒了一杯酒,說道:“先喝著!”


    壯漢再一次伸出大拇指,端起酒杯幹了下去,覺得不過癮,拿過小雙的那一壇酒,仰頭牛飲,放下酒壇,說道:“早就聽說這仙客來的酒是按照仙人方釀製的,果然痛快,入口既不綿軟也不辣喉,酒味正的很,仙釀也!”


    女應侍將酒菜上全,壯漢揭開一壇酒遞給小雙,“是爺們兒幹一壇,如何?”


    小雙本沒有心情痛飲,但是看見壯漢目光炯炯,一臉期盼,也不忍拒絕,站起身捧起酒壇與壯漢碰壇對飲,喝至半壇,二人眼角餘光撇向對方,便起了爭勝之心,一壇酒,三斤,便是一口氣幹下!


    二人麵對麵站立,壯漢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抹了抹嘴,哈哈大笑:“痛快,痛快!”


    小雙看著壯漢也來了興致,喊道:“小二,上酒!”


    二人麵對麵隔桌對立,都是一隻腳踩著凳子,挑釁的目光注視著對方,然後一壇酒喝下,再起另一壇,直到每人喝下十壇酒,壯漢便有些晃悠,伸出大拇指,讚歎:“仁義,仗義,能!”


    壯漢癱倒在地!


    不少看熱鬧的人大呼小叫,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千杯不醉的壯漢竟然沒喝過看起來文弱的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小雙看了看狼藉的桌子,喊道:“老板,算賬!”


    女應侍皺著眉頭走了過來,說道:“一千塊上品靈石!”


    小雙有些懵!


    小雙看了看昏睡的壯漢,一看也是個窮鬼,連個儲物戒指都沒有,小雙為難的有些抓耳撓腮:“姑娘,可以收金銀嗎?”


    女應侍搖頭:“公子,你打聽一下,金銀在這裏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甚至不如一棵草藥值錢,再說,你給我們金銀,我們也沒有用啊!”


    看熱鬧人哄堂大笑,“哪兒來的?土鱉?”


    小雙有些狼狽,想了想,拿出一個瓷瓶,裏邊裝著一顆金丹,道:“極品破壁丹,可助金丹修士破壁化嬰,你看看,能不能值這一桌酒菜錢?”


    圍觀眾人均斯斯哈哈抽氣,甚至有的人已經起了小心思,女應侍看了看表情各異的圍觀人,說道:“公子可知,財不外露?”


    小雙掃了一圈圍觀人,笑道:“放心,我的東西,天上地下,沒有人搶得走!”


    圍觀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走上前,笑道:“口氣不小,也佩服你的膽量,不搶,讓我們長長見識可否?”


    小雙點點頭,打開瓶子的蓋子,一顆丹藥從瓶口飄出,通體泛著金紫色的光芒,漂浮在小雙眼前,如一盞燈籠,照徹一方世界。


    小雙抱著膀,看向圍觀人,道:“那就讓你們開開眼,有能搶到此丹藥者,白送!”


    圍觀人彼此看了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卻無人敢率先出手,心中渴望,卻不想當出頭鳥,女應侍臉色發沉,說道:“仙客來是什麽地方?爾等若敢在此打鬥搶奪,必讓爾等爬著出去!”


    女應侍看向小雙:“你不是想見我們掌廚嗎?跟我走吧!”


    小雙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壯漢,女應侍說道:“不管他,讓他躺著!”


    小雙瓶子一揮,那丹藥如有靈性,進入瓶子,小雙收起瓷瓶,放進口袋,對圍觀人笑了笑,跟著女應侍向後堂走去!


    小雙來到後廚,見一男四女在這裏忙忙碌碌,男人掌勺,四女團團轉的忙碌,小雙一聲驚呼:“父親!”


    掌廚人將菜放進盤子裏,這才放下家夥,轉頭看向小雙,粲然一笑:“來了!”


    小雙忍住心潮翻滾,說道:“你是父親本尊嗎?”


    掌廚人過來,拍了拍小雙的肩膀:“回來了,很好!”


    四女也來到小雙跟前,小雙更是激動無比:“心媽媽,龍媽媽,白媽媽,玄媽媽!”


    四女皆有淚光浮現,但是小雙明顯看出,這四位媽媽動作較為僵硬,一舉一動如同提線木偶,小雙看向父親:“父親,這是怎麽回事?”


    掌廚人摘下圍裙,拍了拍小雙的肩膀,說道:“後堂說話!”


    到了後堂,一間不大的屋子,突然變得幽暗起來,四女站在兩旁,中間是父親,眨眼之間就像是在山洞入口看見的那個場景,五尊石像!


    小雙如中雷擊,錯愕不已!


    父親的石像突然又顯出父親的形象,問道:“能看出什麽情況嗎?”


    小雙仔細看著四位媽媽的石像,這時,石像也動了起來,動作雖然依舊有些僵硬,但是,那形象卻清晰無比,眼神有光輝,有情義,有慈愛還有悲傷!


    小雙心中湧出悲涼,看向父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父親看向四女,四女悄無聲息的聚攏在父親身邊,終於開口:“你的四位媽媽都已經魂飛魄散了,我沒有留住她們的一絲魂魄,她們在神戰之後都不知魂歸何處,地府沒有,輪回界沒有,清明天下沒有,那幾座天下我去找過,到現在我也沒有發現她們在何處。但是,我確定她們還在,她們的執念一直圍繞著我,不肯離去。我就做了四尊石像,將他們這份執念融合到石像之內,而我,也取了一絲魂魄,以石像的方式陪伴在她們身邊,天長日久,她們也有了一些靈智,知道我是誰,而我們就以這種方式陪伴在一起,如今的我與其說是本尊,不如說是本尊的一道性靈,目的就是陪著她們!”


    小雙看著四位媽媽,淚如雨下,四位媽媽對父親的情感可動天地,雖然都魂飛魄散了,但是,那一絲執念卻依舊離不開父親,天長地久,永不分開!


    “讓趙宣壇告訴你從仙人洞這裏邊進入這裏,目的是讓你到這裏看看,看看你四位媽媽,我之所以讓她們留在這裏,是因為你也知道,在你前世的時候,我曾開過酒樓,是你四位媽媽一直陪在我身邊,其中那道鮮汁豆腐就是你玄媽媽的發明,在這裏,她們會想起一些事情,哪怕神魂不歸,但是,我在她們在,我們就如同在一起一樣。今天我與她們說,你要從仙人洞進入這裏,她們就纏著我去接你,雖然她們不會說話,但是,她們簡單的靈智告訴我,她們很想你!”


    小雙抹了抹眼淚,問道:“我該做些什麽,怎麽樣才能找到四位媽媽?”


    龍擇天說道:“這裏是神戰之後天智星遺落的一塊大陸碎片,與白塔鎮南廟村和那個唐經他們出生的唐城一樣,都是留存下來的陸地碎片。我本尊收集這些碎片,置於天下之外,目的是將這些碎片都與輪回界相通,成為獨立的世界,將來有一天和清明天下融合為一體,完善天道規則和輪回秩序,恢複天智星活力。這些事情為何交給你?還記得和混坤老祖下的那一盤天地之棋嗎?你和唐竹兒以自身為棋子,進入天地棋盤,已經融合了一方星域的法則,在我分身乏術的情況下,隻有你能合道天下,並且,乾坤圖隨你轉世,已成為你的空間,你不出現,我們誰也進入不了乾坤圖,哪怕道祖都不行。所以,你來了就好辦了,你走遍五座天下,就可以找到你四位媽媽!”


    小雙聽了,豁然開解,隻是還有些地方不明白,比如,為何是石像,唐竹兒究竟在哪兒?


    龍擇天遞給小雙一杯酒,爺倆幹了一杯,說道:“莫要小瞧了那石像,那是當初的天智星的五條靈脈之精所化的本源之石。當初天智星破碎,我收了這五條靈脈,煉化出本源之石,將你四位媽媽纏繞在我身邊的那一絲執念煉化進本源之石,依靠本源之石的滋養,不至於使這一絲執念飄散,而且憑此天長日久可以產生靈性。隻要她們的執念不散,就可以感應到她們散落的魂魄,哪怕她們已經重塑道體,再度為人,她們也會憑此恢複記憶!”


    “至於唐竹兒,蘇銘不是唐竹兒的轉世身,她的來曆教書匠分身曾經探討過,蘇奇確實是唐竹兒父親唐鐵義的轉世身,所以你可以看到那蘇銘身上有一些唐竹兒的影子,也正因如此,教書匠和蘇奇有了約定,讓蘇銘去往白塔鎮與你再續前緣,彌補遺憾。唐竹兒沒有消息,按理說,她和你一樣是融進了天道的人,就算是魂飛魄散,也會輪回重生,無論是輪回界還是其他地方的冥界。”


    小雙對唐竹兒有一種極為執著的執念,唐竹兒是他前世唯一的妻子,二人感情深厚,願意為彼此犧牲,而對蘇銘,除了第一感覺下意識的認為她就是唐竹兒,然後就沒了那種感覺,直到後來逐漸遠離。


    至於齊芳王芳上官沉香,小雙不認為和她們在前世有什麽糾葛,因為他實在想不起來,他前世感情線如此簡單的情況下,從不沾花惹草的他會留下什麽說不清楚的情債,特別是王芳,幾乎是莫名其妙的走到自己跟前來的,隻是小屁孩仰慕大姐姐那種好感,談不上其他。


    龍擇天看著四個逐漸僵硬的女人,歎氣道:“到時辰了,他們會在每天有兩個時辰的靈性,然後就會化為石像,我之所以也化為石像,就是想讓她們知道,我和她們一樣,我一直陪在她們身邊!”


    龍擇天的一縷性靈也化為石像,小雙歎口氣,將五尊石像收進乾坤圖,就放在老房子裏。


    小雙出了後堂,告訴女應侍,你們該找一個掌廚了。女應侍似乎不感到意外,說道:“其實就等著這一天,放心,這個店已經有人接手,我會帶你去雲台峰!”


    小雙並沒有太感覺意外,既然父親以此為據點,這家仙客來必定不簡單,包括這個女應侍,她可能就是雲台峰下來的人!


    鋼髯漢子此刻已經站在大廳裏,咧著大嘴對小雙和女應侍大笑,小雙看了看身邊的女應侍,女應侍微微一笑,“這位是雲台峰武院公孫小虎,可笑不?”


    小雙也感到好笑,一個粗壯漢子居然叫了這麽秀氣的一個名字,對公孫小虎抱拳,“見過公孫兄!”


    公孫小虎一把拉過小雙,噴著滿嘴酒氣,伸出大拇指:“仁義,仗義,酒量好!”


    小雙看著女應侍,說道:“還沒有請教姐姐芳名!”


    女應侍斂手一禮,“雲台峰儒院,範小琴!”


    小雙還禮,到現在可以肯定,這一步步走來,背後都是父親的棋局!


    三人出了酒樓,又走出小鎮,在範小琴的帶領下,很快來到郊外一處山峰,沿著長滿荊棘的小山路蜿蜒而上,到了山頂,範小琴拿出一塊玉簡一樣的東西,在眼前一展,然後那玉簡便向空飛升,玉簡在空中融進雲層,然後便有霞光推開雲層,有一座懸浮於空中的一個島嶼形狀的巨大陸地出現,如同鑽石倒立,又如海市蜃樓般奇幻。範小琴指了指那座懸空島,說道:“這才是雲頂峰,位於雲頂,融於凡俗,將腳下的這塊陸地與天上懸空島相連,成為一個獨立的世界!”


    範小琴祭出一把寶劍,懸浮眼前,飛身而上,禦劍而行,衣袂飄飛,如仙子淩天。粗漢公孫小虎看了看小雙,伸出拇指:“仗義,仁義!”,然後趴到小雙背上,緊緊攬住了小雙的脖子。


    小雙無奈,一步踏出,一個閃身便入了雲端。


    懸空島隱沒,這座看起來是一座島嶼的陸地,廣袤無垠,一座城郭出現在眼前,城門上書:天城!


    小雙放下公孫小虎,範小琴碎了一口,公孫小虎再一次伸出拇指,還沒等說什麽,小雙已經進城,公孫小虎憋得難受,急忙跑了幾步,大拇指極為固執的晃了晃:“仗義,仁義!”


    小雙想知道範小琴要帶他去什麽地方,但是,範小琴不語,小雙也隻好不問。城內的一座山,不太高,但是如一條長龍東西而臥,橫亙在大城之內,厚重雄渾,山上的那座書院很是顯眼,坐落在龍脊之上,無數建築隨著地勢起伏而起伏,有壯闊之感。上山,來到書院大門,一座巨大的屏風一樣的巨石立在大門之外,上書飄逸大字:南鹿書院。


    小雙站在巨石跟前,看著極為熟悉的字跡,果然有恍如隔世之感,看起來,無論是什麽樣的人,神通有多大,地位有多高,在他們的心裏總有一些忘不掉的東西,或者說都會刻意在心之一隅留一塊地方安置那些叫做記憶的東西,南鹿書院,就是父親永遠都忘不掉的那個記憶。


    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在找不到歸宿的時候,想忘記一切重新再來,可是終歸舍棄不掉記憶中的那些糾葛而沒有選擇徹底遺忘,其實那些記憶就是根,就是歸宿。


    南鹿書院的大門打開,老夫子子承帶著那些師兄已經站在大門口,還有那些學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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