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皇帝黎飧與軍師諸葛深瞳麵對麵喝茶。


    皇帝遞給國師一份情報,道,“玉南洲之子,就是那個大將軍玉飛龍率軍北去了,而且是率十萬親兵嫡係向北而返,國師怎麽看?”


    諸葛深瞳仔細看了看情報,有一種預感,皇帝在和自己藏心眼。這些情報本來都是首先應該經自己手然後呈交給皇上,為何這麽重要的情報自己一無所知而皇帝先知?


    諸葛深瞳不動聲色,將情報還給皇帝,說道,“依微臣看來,這一次玉飛龍急急忙忙撤走是因為皇帝您安插的暗裝說不定已經暴露了,外玉飛龍率軍逼宮,內玉南洲掌控朝政,裏應外合,倒是真有可能將林氏推翻,讓玉南洲掌控大象。隻是微臣有些擔心,憑林氏家族的底蘊,還有齊芳的聖女宮、無雙商行,玉南洲若是沒有底蘊,就憑麵上的這些東西,是成不了事的,不知陛下可有後手?”


    黎飧道,“當然,我這邊應付老夫子已經讓我有些力不從心,好在兵祖已經出關,可以製衡。至於那邊,玉南洲成不了事,但是玉南洲不知道的是,在大象城,在他身邊,甚至在大象城的無雙商行都有我們的暗樁,你看著吧,到時候會給你個驚喜!”


    諸葛深瞳自嘲笑道,“看來,我為皇帝謀劃幾十年,終歸還是得不到陛下的信任,我不知道陛下懷疑我什麽,為何離我越來越遠?”


    皇帝笑道,“國師想多了,其實這所有的一切還不都是你的功勞?流雲閣,暗樁,無雙商行的外衣,國師智計百出,甚至連朕都要瞞過去了,國師,非是朕不信任你,而是朕太信任你,這才覺得應該凡事都要留一手!”


    皇帝黎飧笑意盈盈,拍了拍手,兩個人影從屏風後閃身而出,站在皇帝兩側。


    皇帝悠悠道,“流雲閣是你我共同的心血,可是朕也不能和盤托出不是?流雲閣的構架是你搭建的,一混沌二陰陽四象六爻八卦,你管著四象六爻八卦,而朕要了陰陽二使,至於混沌,現在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國師,說說看,流雲閣齊出,再加上你我君臣,更有兵祖抗衡老夫子,你說說,我們能不能和子承閣掰掰手腕?”


    諸葛深瞳對皇帝彎腰行禮,道,“臣諸葛深瞳,與我皇同在!”


    黎飧點點頭,說道,“朕壓抑了很久,是時候翻身了,國師,你我君臣同心,南洲就是我們的天下!”


    南嶺莊園,紅孩子和小後在一處草地抓蛐蛐。


    紅孩子抓到手一隻,看了看,向小後顯擺了一下,覺得這隻蛐蛐太過瘦小,擺在手裏玩耍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小心翼翼的扯掉了蛐蛐的兩隻腿,扔在地上,看著蛐蛐在地上不甘心的拉磨轉圈,哈哈一樂,又踏上一腳,那蛐蛐便變為漿糊,又嫌棄髒了鞋底,在地上使勁蹭了蹭,看著眼神失望的小後,哂笑道,“再找,找大的,這樣打起來才過癮!”


    小後扔了蛐蛐籠子,說道,“不玩也不用那般折磨它還殺死它,你這人心不善,我不和你玩了!”


    紅孩子嘿嘿一笑,道,“你終歸還是小孩子,不懂得隻有強大才能生存,那隻蛐蛐太過弱小,便是我不殺它,它也活不過幾天,到了還不是淪為更大的蟲子或者飛禽一類的口糧。你知道為什麽有的神仙也會死?那是因為他們還不夠強大,弱肉強食,自古就是這麽個道理。你出現的那個村子,為什麽人都死光了?是因為他們都是弱者,弱者在強者麵前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人家叫他們死他們不得不死。哥哥今天教給你一個道理,無論在什麽地方,你都要強大起來,不然,你隻能成為別人的玩物,可以隨意被別人殺死!”


    小後認真的看著紅孩子,說道,“我覺得你說的不對,世上人大部分都是弱者,這世上沒有了弱者也就沒有了世界。試想,如果這世界都是神仙都是飛來飛去的強者,他們還能顯示出來自己是強者嗎?相對弱的人是不是都該死,那麽最後剩下的還有誰?隻是站在最頂端的那一小夥人?還有,強者的責任是保護弱者,讓弱者有生存下去的希望。田地裏勞作的農人,商路上行走的商賈,學堂裏咿呀學語的蒙童,甚至那些在戰場上隻能充當屍骨的士兵,哪一個不是弱者?但是,這個世界若是沒有了他們,吃飯穿衣怎麽辦?強者擁有自由,但是這個自由應該有個邊界,那就是以弱者為邊界。天上的神仙不能隨意下凡打殺凡人,皇帝不能隨意讓別去死。這就是天道啊,那些視弱者為草芥的人哪個有好下場了,總會有天道規矩來約束他們,天道不管,總有更強者來管他們。你曾經是個強者,離火之精嘛,但是,你還不是被禁錮了那麽長時間?當你覺得自己是強者的時候,其實你要想一想你作為弱者的下場!”


    紅孩子看著眼前這個隻有五六歲的小女孩,直直的注視著,臉上表情變幻無窮,然後竟有一些恐懼,問道:“你到底是誰?”


    小後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無一絲雜質,透明的如同透過那眼瞳能看見遠古,紅孩子像是被這雙湛藍的瞳孔拉進遙遠深邃的空間,看到萬古時光一般,一瞬間沉淪其中,自己像是一隻孤魂遊蕩在無垠的曠野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隻感覺隻要小後一閉眼,自己就會被絞殺在時空中,落得個無影無蹤,一絲塵埃都找不到。紅孩子驚恐萬狀,呼喊,“放我出去!”


    小後不看紅孩子,一心一意在地上找蛐蛐。紅孩子如釋重負,汗出如漿,差點變成一撮火苗,有被一陣風刮滅的風險。不過,這種感覺僅僅是一瞬,紅孩子癱坐在地上,然後像是失去了那一瞬間的記憶,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何事,不知道自己為何差點魂飛魄散。


    紅孩子搖搖頭,盡量鎮定下來,確信剛才那一瞬間來得莫名其妙,懷疑自己這些日子太過沉溺於欲海幻天,導致精神不濟。看來往後得檢點一些,控製一些。


    郭鳳先來到紅孩子麵前,紅孩子坐在草地上正檢討自己的生活,看到軍師到來,拍了拍身邊的地麵。郭鳳先坐了下來,笑著對紅孩子說道,“大王這些日子可快活?”


    紅孩子破例沒有臭屁搞怪,而是一臉深沉,說道:“軍師以為我是個好人嗎?”


    郭鳳先極為意外的看了一眼紅孩子,說道,“大王雖武力高出天外,但是這一路走來並無任何弑殺之舉,反而一路做好事,安置流民降服山匪,可以說是大智大勇大慈大悲之人,當然是個好人!”


    紅孩子搖頭,道,“過去,我不知道何為好何為壞,凡事隨心所欲,麵前之人,對於我來說根本沒有好壞之分,看著舒心便是好,看著別扭打殺了也就不礙眼了。從我出世開始,我遇到過很多人,他們都想把我據為己有,看我就像看一塊肥肉。於是我就殺了他們,這一路殺過去,我也不知道殺的是不是好人,反正教書匠降服我的時候其實也是救了我,我被很多人爭搶,甚至七扯八扯的都想得到我的一絲一點,恨不得殺千刀,一人一塊。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教書匠把我救下來,其實我一點不感激,世上就沒好人,他救下我難道不是為了得到我?但是很長時間,他卻沒有對我做任何手腳,還找一些大補的東西讓我補全神魂。後來,我嫌棄他太過囉裏囉嗦,一天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好煩人,我就偷偷溜走了。這一走又是跑路殺人,身後都是屍骨如山,甚至一路骨灰。無數人追殺我,都說要報仇,後來再陷生死局,還是教書匠救了我。再後來就是神戰,那個星河被打的七零八落。我也就此神魂被打的東一塊西一塊。我記得還是教書匠將我神魂拘押,建造神廟,在福地洞天讓我吸納靈氣保養神魂。其實,這些事雖然記憶不全,但是我還是很感激他的,明麵上是他拘押了我,其實何嚐不是為我好,讓我養魂補全神魂?後來,教書匠動用術法,舍得一身身外身皮囊,為我揭開封印,直到他兒子到來揭開最後一道封印,我恢複了完全自由。但是,條件是我得跟隨他兒子,一直到重回天外天。現在,我的修為被壓製,也是教書匠對我不放心,怕我害他的兒子,其實大可不必,我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等著吧,這次見到那孩子,我就和他商量,揭開壓製我修為的封印,憑真本事為他做點事。”


    小後蹦蹦跳跳來到二人麵前,提著一隻翠綠的蛐蛐籠子,裏邊是兩隻蛐蛐,遞到紅孩子麵前,說道,“小紅哥哥,咱們倆鬥蛐蛐吧!”


    紅孩子果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溫柔的看著小後,極為寵溺的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站起身,拉著小後的手,到一處平整的幹硬的地上,兩個孩子頭頂頭蹲在地上,抓出兩隻蛐蛐,開始一驚一乍的玩了起來。


    郭鳳先看著兩個孩子,不知在想什麽。


    周楊和魏文亮玉儒成在清水城發現了一些變故,南邊邊境上大軍異動,是玉儒成的父親親率大軍往北開拔。周楊把這一信息告知齊芳,齊芳回信,告訴小雙,林山已經知道玉飛龍擅自調動大軍的事情,並告訴沿途城池,不得阻攔,一路放行。


    周楊很快理解了林山的意圖,但是正因為理解,所以有些為難。阻攔,不可避免要發生一些衝突,甚至會流血死人,不阻攔,就憑玉飛龍的軍隊想造反,縱使到了皇城根下,也注定不能成功,反而玉南洲玉飛龍都會死得很慘。如今自己與玉儒成乃是兄弟關係,真不忍心看著他家破人亡,隻好和玉儒成和盤托出,問他,你的父親和爺爺要造反,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辦?


    玉儒成立即變了臉色,大叫爺爺父親都是老糊塗,並想即刻去追趕自己的父親,勸他罷兵並向皇帝請罪。


    周楊傳信齊芳,讓他轉告林山,馬上將玉南洲抓起來軟禁,這邊,周楊等人可以抓住玉飛龍,把一場禍事壓下來,到時候,隻要沒有發生大的過錯,玉家也就流放或者削職為民也就是了,最起碼能保住家族不被株連九族。隻是,已經晚了,齊芳的第二封傳信也就到了:玉南洲已經動手,手中不知道哪來的大修士,已經抓了林蘭作為人質逼宮!


    “故意的!”,周楊氣憤不已,憑林山和齊芳的能耐,怎麽會讓這件事進展到失控的地步?何況還有老牛在那裏?林山的引蛇出洞做的太過了,不說舍了林蘭這顆棋子,這是連玉儒成都要往牆角逼。但是,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周楊覺得還是不能看著,就帶著魏文亮和玉儒成返程,趕上玉飛龍,如果能勸他放棄造反念頭,然後他勸說玉南洲放了林蘭,這事也就壓下了,實在不行,抓了玉飛龍一換一也總好過真打起來惹來生靈塗炭好得多。


    三人極快,已經追蹤到軍隊的尾巴,三人飛到大軍前方,並排而立,擋住了千軍萬馬。


    玉儒成驅步上前,來到大軍跟前,隻見父親玉飛龍甲胄全身,一杆亮銀槍握在手中,指了指已經來到近前的玉儒成,喊道:“孽畜,可還有臉出現?”


    玉儒成跪地磕頭,道:“敢問父親大人,興兵可有名堂?”


    玉飛龍道,“我玉家乃是中洲人士,遠祖被驅逐來此避禍,隱忍無數年,圖的是什麽?以南洲之兵攻取中洲,報仇雪恨一統江山!”


    玉飛龍長槍指了指玉儒成,“你這個孽畜,數典忘祖,忘了你爺爺和我對你的教誨,甘居人下作踐自己,忘了自己的使命。我玉家,乃是中洲舊大遂皇朝的後裔,肩負著複興大遂的使命,我們在十萬大山忍辱負重,如今你爺爺位列三公,我更是統兵大將軍,隻要有了大象國,我玉家就可以揮兵北上,討伐中洲的禍國叛逆,還我大遂江山!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和我站在一起,你我父子同心,一舉收了大象江山,然後北上討伐大魏。一個是你選擇阻攔我,從此你我父子恩斷義絕,就在此來個生死訣別!”


    玉儒成剛要說話,突然一道銀光一閃,玉儒成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父親會悍然動手毫無防備,被父親一把抓在手裏,喊道;“擋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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