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一臉迷惑的跟著出了臥佛寺,李婉心事重重,李樂天則毫不在乎,他現在一心都在小雙身上,所謂國仇家恨,過去紈絝不在乎,現在有了仙人師父更不在乎。


    李樂天過去是除了玩就是玩,宮闈之事,皇祖母之事甚至皇帝的事情,隻要一家都在張武,那麽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活在當下樂在其中,人生不就是這樣?


    豈不知房倒屋塌何處棲身?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李婉歲數大一些,自然懂得其中利害,自與哥哥來此張武,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那個皇帝哪天不高興,一紙皇命就會弄得一家人雞飛蛋打,這種事情不會不發生而是在哪一日發生,哥哥一麵疲於應付皇命,一邊暗地裏準備,就是為了那一天拚命,舍得一身剮。


    小雙來到,背地裏哥哥沒少調查,隻是這小雙來路不明,即使向趙歩竹旁敲側擊,趙歩竹也說不出子午卯酉,隻知道那小子如同天降一般,突然出現在北國草原,並且一下子改變了事情的走向。


    趙歩竹是大皇子李炯的人,這是公認的,但是趙歩竹還是名義上李玉和的手下,私下打聽點事他還不至於撒謊。


    李婉心機深沉,自小雙入府便與皇二爺溝通,便有了今日的言語試探,隻是,這小雙嘴皮子也不是蓋的,一番話竟然皇二爺放下了心中塊壘,由僧入俗,看樣子是要做點轟轟烈烈的事。


    這怎麽得了?


    小雙還是按部就班,當教師爺當的有滋有味,李樂天樂在其中,小雙心無旁騖,兩個沒心沒肺的人與府中憂心忡忡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小雙忡諾過的十天,自然雷打不動。


    小雙終於決定要走了,李玉和不放心,難道真去皇宮?皇二叔李天賜看樣子也是要去皇宮,大事是不是很快發生?


    李玉和決定不再坐以待斃,暗中厲兵秣馬,那支隱藏在山林裏貌似土匪的武裝也該啟用了。


    小雙心滿意足的拿到錢,赫赫,一筆大錢,十萬兩,一路唱著歌,兩匹馬也是歡快的一唱一和。


    李樂天要跟隨小雙,李玉和本想阻攔,但是考慮到跟隨在小雙身邊或許在危急時刻保住一命,而且就算小雙還沒有認這個徒弟,待在一起總會有些感情,一旦李家遭禍說不定無雙公子就會出手,所以,阻攔兩句之後,反而巴不得兒子跟著公子走!


    出城,小雙與李樂天騎馬,小雙依舊是那匹黃驃馬,而李樂天騎了那匹棗紅馬,二人都是心大之人,一路遊山玩水,不緊不慢,一路向西。


    官道上,一大隊人馬向東疾馳,騎兵步兵浩浩蕩蕩,將官道都堵個嚴嚴實實。小雙與李樂天二人隻好閃過一旁,看著急色匆匆的大隊人馬也不在意,李樂天捂著鼻子,打散煙塵,說道:“大涼鎮北軍,這是要幹什麽?”


    小雙覺得奇怪也有些擔心,莫不是去草原部落?又想此去關山重重,便是大涼軍要去草原,也需要一些時日,且先去涼州找大皇子說理,若真是鎮北軍去草原,讓他下令回來便是。


    再往前走,見一片村落,村落裏硝煙未散,慘哭聲此起彼伏,房倒屋塌,一片破敗,問農人,隻說是朝廷軍隊一掃而過便弄得村落一片狼藉,糧食牛羊等被搶掠一空。


    農人哭訴,這是保護百姓的軍隊嗎?還不如強盜!


    小雙覺得事情有些緊急了,不再遊山玩水,兩匹寶馬風馳電掣,直奔涼州。


    ......


    大涼國涼州,一個光頭老漢在酒館喝酒,殿中稀稀拉拉三四個桌子,星星散散的幾個人喝酒吃肉,說話壓著聲調,好像生怕被外人聽了去。


    皇帝終於還是忍不住,強納嬸子為妃。


    涼州人都知道,先皇之弟李天賜因有賢王之名在朝中頗有分量,老皇帝立儲之時有很多人推舉這位王爺,後來不知為什麽,儲位為其兄李天來所得。本來李天來雖為長子卻非皇後所生,與正宗的嫡傳還有差距,但是,皇妃馬氏出自西域孔雀國,娘家勢力不小,縱為嬪妃地位也不比正宗皇後差多少,這樣在孔雀國的強力幹涉下,李天來便站了儲位,沒多久老皇帝駕崩,李天來上位。


    李天來之後,又有同樣的事情,李天來上位後其大涼貴族陳氏之女嫁給李天來作為皇後,不久又是西域孔雀國送宮女藍氏作為李天來的貴妃,藍貴妃雖然嫁入的晚卻先生子,便是李玉山,而李玉和的娘親自然是陳氏貴族,依舊沒有爭過孔雀國的宮女。


    李玉山窮凶極惡,好像是骨子裏就有暴虐屬性,殺宮女如殺雞,看到有點姿色的女人便一定要據為己有,所謂大涼百姓如草芥,便是自家人,不高興起來殺了也毫不手軟。


    李天賜有正宗王妃,死的早,在十年後,其心如死灰竟被一民間女子點燃,女子天陽人,名花想容,長得如仙子如神女,因喜食花朵,而身有沁人花香,也被人傳頌為花仙子。也是有緣,心若死灰的李天賜遊曆民間,竟遇到花仙子,二人一見傾心,花前月下就定了終身。此後,李天賜將親密愛人帶入王府,如膠似漆。隻是好景不長,那個皇帝侄子大逆不道不講人倫,竟然看上自己的嬸嬸想方設法巧取豪奪,被皇帝派高人偷偷偷走,幽居不知何處。李天賜震怒之下帶劍入宮,要昏君交出媳婦,怎奈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宮中不少實力莫測之人,差點小命不保,浴血奮戰殺出宮廷,從此銷聲匿跡。


    李天賜隱居臥佛寺,臥薪嚐膽,同時與侄兒李玉和明線暗線相互勾結,積聚實力,為的是有一天舉兵殺入宮內,將那個不講人倫的昏君千刀萬剮。


    李天賜強忍心中的衝天怒火,吃了點飯喝了點酒,然後消失。


    花想容被幽禁冷宮,皇帝李玉山經常造訪,看著整日寫寫畫畫的美人褲帶便紮不住,暴力之下,美人忍淚承受,期待著某一天能手刃昏君,最後死在愛人懷裏,期待來世再續前緣。


    不自殺,完全是心中那點念頭在支撐。


    皇帝發泄完,看著淚眼婆娑的嬸嬸,總是會說,憑什麽?你與那糟老頭子相差二十多歲,怎會一見鍾情?無非為了虛榮期盼飛上枝頭變鳳凰。如今朕貴為天子,隻要你順從,貴妃是免不了,豈不比那糟老頭子給你的多得多?


    花想容忍受著屈辱,道:“總還是要給皇家留個顏麵,皇帝你如此作為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哈!朕為天子,所需皆天授予,誰敢恥笑?


    嬸嬸嫵媚成熟,那一身香氣要人命,真是舍不得殺,若是能名正言順置於自己身邊,那才是天命所授。


    所以一直舍不得殺,一直苟且,現在忍不住了,朕要納妃,總好過這偷偷摸摸的。


    養心殿,太後陳玉看著走進來的皇帝,惡心的眼神毫不遮掩。皇帝李玉山受不了這眼神,譏諷道:“入土婆娘不死為賊!”


    “但是你想將嬸嬸納入譜牒,名正言順,還是要經過我這個老婆子!”


    皇帝說道:“莫不是如此,你以為你還能站著養心齋?”


    太後不屑,“怕我陳家才是,我的兒子被你發配到張武,你不是也不敢動?你若真的想為所欲為,殺了我,你便可以在這宮中肆意妄為,你不敢,便是還有懼怕!”


    皇帝雖然氣憤,但是不得不承認太後說得對,太後若在宮中出事,勢力遍布大涼的陳氏一族必然會掀起腥風血雨,即便是自己有孔雀國支持,也說不定就會被人所殺。所以瞻前顧後,皇帝對太後一脈也不敢過分威逼,就等著時機成熟,連同陳氏一鍋端。


    皇太後不蓋印,他娘的我就硬來,這不就宣布了要納花想容為妃。


    皇帝去往母妃處,母後雖出身不如陳氏,但是背後是孔雀國,所以,這事還真要和母妃商量一下。


    太妃羅玉鳳是孔雀國藍氏一族的宮女,也是上一代藍貴妃的貼身婢女之後,雖為奴婢,但是由於其與藍貴妃情同姐妹,身份自然水漲船高,其女兒也被孔雀國皇室奉為公主。羅玉鳳奉旨嫁給李天來,卻不想沒爭到皇後的位置,本來就心裏不服,皇帝駕崩後自己的兒子上位,便有了一宮之主的念頭。隻是那太後家世背景實在不簡單,就算是自己與兒子合謀也動搖不了人家的根基,隻能背地裏使些絆子,讓人家不痛快而已。此番兒子要納花想容為妃,這個做母親的倒沒覺得什麽,反正給太後添堵的事情她巴不得,於是與兒子一拍即合,嗬嗬,你陳家勢大,但是我孔雀國勢力也不小,就在這宮中,誰想翻天還不是要被一巴掌拍死!


    無所顧忌,那就幹!


    慈母多敗兒,惡母更是多敗兒!


    此番皇帝派出大軍,由皇兒李炯親自督戰,明麵上是討伐草原,其實劍指張武。


    這也是孔雀國私下派給皇帝的那些軍師大能們的主張,螃蟹再大,隻要把螃蟹腿剪掉,再大的螃蟹也會變成死螃蟹!


    皇帝設朝,兵部尚書李諄進言,“據線報,鎮北將軍趙歩竹前些日子北進草原部落打馬草,不想被一支千人馬隊擊敗損失慘重,領頭人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的少年,名叫楊無雙,單槍匹馬就把趙歩竹的萬人騎兵陣型攪得大亂,隨後千人馬隊衝鋒,居然每個人都有萬夫不當之勇,趙歩竹騎兵被殘殺近千人,趙歩竹隨後退兵。那個叫楊無雙的少年一個月後進入趙歩竹營帳,同樣是單槍匹馬如入無人之境。趙歩竹不敢與之爭鋒,還好酒好菜伺候,被人家敲詐五千兩銀子才離開。現在這個叫楊無雙的少年不知去了何處,但是據線報,此子進入了張武城,並當街與離王之子李樂天發生衝突,被痛打一頓後,又被郡主李婉接入離王府,從此再也未見,臣懷疑,這個少年就藏匿在離王府,是否進入離王府將其緝拿歸案,還請陛下定奪!”


    皇帝李玉山嘿嘿一樂,覺得天賜良機來到,喊道:“傳報大皇子先不著急去草原部落,先入張武,令離王將那個叫楊無雙的少年交出,若不交,直接搜府,直到找到為止!”


    皇帝納悶兒,哪兒來的少年,居然可以獨闖萬人騎兵大陣,並且來去自如,若能收服,必成我大涼得力幹將,若不能收服,必將成為我大涼的心腹大患,隨即又喊道:“若能收服收服,不能收服就地格殺不留後患!”


    “陛下英明!”,群臣讚不絕口,山呼萬歲。


    光祿大夫陳相出列說道:“微臣有一言不值當講不當講!”


    皇帝看了一眼陳相,道:“不當講,就別講了!”


    陳相麵不變色:“大涼雖然以武立國,從西北來到關內,戰馬嘶鳴,硝煙喋血,打下了萬裏江山。太祖文皇帝隨後止戈息武,與民生息。我陳氏家族也就是在太祖打江山時從中神州來到大涼,兵與太祖為伍,文與太祖相交。太祖崇尚中洲文明,引儒道效禮教,使大涼的蠻荒之地逐漸有了文風和禮教。敢問皇帝,何為禮?”


    不等皇帝回答,陳相接著說道:“禮義廉恥,人倫綱常,百姓匹夫尚且遵循,一國之君豈可喪失基本倫常?敢問皇帝,侄兒娶嬸娘,與禮合乎!”


    皇帝大怒:“老匹夫,朕知你陳氏門徒遍大涼,但是你可知大涼天下以朕為尊,國土之內盡為朕臣,你在朝堂公然羞辱朕,可知犯了欺君大罪?來人,將這個老匹夫當殿打死,頭顱掛於朱雀門以儆效尤!”


    陳相毫無懼色,看著衝上前來的殿前護衛,再看低著頭看自己腳尖的大臣們,哈哈大笑,“皇帝,你可知你的臭名昭著已天下盡知,百姓不齒於提起你的名字,群臣不屑看你一眼,老臣當殿戳穿你的無恥,你可看到有一個人站出來聲討老臣?公道自在人心,沉默不代表順從,李玉山,你喪盡天良無恥至極,在位十二年勾結孔雀國賣國求榮,奴役百姓苛政如虎,窮兵黷武淫亂不堪,致使大涼連年餓殍遍野,百姓苦不堪言。一樁樁一件件,你這個昏君就是大涼最大的罪犯,大涼亡國由你開始!”


    不待護衛舉刀劍,陳相一躍而起對著巨大的龍案一頭撞去,頓時頭破血流,陳相大喊,“誅昏君救大涼!”


    “請昏君赴死!”


    大殿外,一個光頭老漢進殿,大殿震動,眾人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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