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誰會過來啊?”葉母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你們先別說話,我去開門看看。”


    說完,葉母就出去把門給打開了。


    突然被打斷,葉皎月心裏的那股子氣不上不下的,沉著臉拉開椅子坐了上去,默默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哎呦!吳幹事,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葉母驚奇的聲音傳來。


    隨後,就出現了一個女子淡漠的聲音。


    “你們家白天沒人在家,我就隻好晚上來了。”


    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葉皎月抬眸,就看見葉母和一個穿著列寧裝,氣質幹練颯爽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


    這女人葉皎月也認識,是知青辦的一名幹事,姓吳,之前來過她家,勸她下鄉。


    看見吳幹事的身影,葉皎月就大致猜到她的來意了,紅唇抿了抿。


    “葉皎月同誌,你還記得我吧?”吳幹事一進門,直接衝著葉皎月看了過來,麵色有些嚴肅。


    葉皎月不想理會她,但又不能不理,便隻點了點頭當做回應。


    吳幹事也不在意她的態度,直奔主題道:“下鄉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後天便是報名的截止日期。”


    “你自己應該清楚你現在是符合下鄉的要求的,我來就是提醒你一下盡快去知青辦報名,到時還能選個好一些的地方。”


    “否則的話要是拖到了最後,你沒有結婚也沒工作,那就要進行強製分配了!”


    葉皎月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臉色有些難看。


    強製分配的地方能是什麽好地方,估計都是些別人挑剩下來的艱苦偏遠地區。


    “我知道了,多謝吳幹事的提醒!”葉皎月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葉母在一邊欲言又止,葉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葉大哥和葉小弟則是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姐姐。


    本來很是不高興的趙秋菊此時心情卻好了起來,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偷笑了一下。


    吳幹事說完正事,也不管葉家人的反應,就站起身告辭離開了。


    “皎月,你、你明天要去報名嗎?”葉母歉疚的看著女兒。


    “我不想去,可我能不去嗎?”葉皎月那雙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葉母,仿佛能看進人的心底般。


    葉母和她對視了幾秒,就受不了的移開了視線,感覺喉嚨都幹澀了起來。


    “皎月,媽會幫你準備好行李,不讓你在鄉下受罪的。”葉母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的道。


    “等之後有了機會,媽再想辦法幫你找工作,將你調回城裏。”


    葉母說完,就略顯狼狽的低下了頭。


    她自己心裏也明白,剛剛說的都是空話,有大兒媳在,工作根本就落不到女兒頭上,就是說著好聽罷了。


    葉皎月扯了扯嘴角。“現在就有個機會擺在我麵前,可爸媽你們卻都不願意給我!”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到底我是你的女兒還是大嫂是你們的女兒?大嫂隨便鬧一鬧,本該給我的工作就沒了。”


    “那僅僅是一份工作嘛,那是我留城的希望啊!!!現在離知青下鄉的日子就隻有兩天了,找對象結婚肯定來不及。”


    “可要是按之前說的那樣讓我去上班,多出一年的時間,那我不就能找到對象留在城裏了嘛!”


    “可偏偏就連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爸媽你們都不願意成全我!”


    說到後麵,葉皎月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臉上滿是悲戚,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葉母見狀,被觸動到了,隻覺得心酸不已。


    這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情不自禁的,葉母看向了葉父,眼神祈求道:“老葉,要不然就讓女兒頂我的工作去上一年班吧?”


    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趙秋菊聞言,不樂意了,作勢就要鬧。“我不活了……”


    “停!”葉父連忙道。


    隨後,他看向了葉母,給了她一個眼神。“我已經說過了,你那個工作就自己幹著,不要給其他任何人。”


    “孩子下鄉鍛煉一下也好,這些年皎月都被你給寵壞了,讓她去鄉下學學人家吃苦耐勞的精神。”


    葉母腦海中浮現出之前丈夫給她分析的話,又看了眼旁邊的大兒子和大兒媳的肚子。


    最終她還是低下了頭,沒有再說什麽了,默認了葉父的決定。


    抹著眼睛假哭的趙秋菊,見事情塵埃落定,嘴角翹了起來,也不鬧騰了。


    她和葉皎月這個小姑子沒什麽大矛盾,但平時的小摩擦不少,為了家裏那些活計的分配和吃食的多寡也吵過架。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那麽討厭小姑子,可能是因為小姑子從不讓著自己吧,也有可能是因為對比太過明顯。


    明明都是女兒,可小姑子在家裏卻還算受寵,養的白白嫩嫩的,順順利利的讀完了高中,還長得那麽漂亮。


    反觀她呢,父母重男輕女嚴重,初中畢業就不讓她繼續上學了,家裏的家務都是她包了,但好處卻沒有她的。


    趙秋菊想到這兒,心情就不好了,不過轉念一想,這個討人厭的小姑子馬上就要下鄉了。


    過幾天她就看不到這個像白天鵝一樣高傲漂亮,把她襯的灰頭土臉的小姑子了,趙秋菊的心情又興奮了起來。


    之前因為工作不能到自己手上的鬱氣,頓時一掃而空。


    葉皎月深深的看了一眼父母,在這安靜的有些詭異的氛圍中冷笑了一聲,拉開椅子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間了。


    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在場的眾人眉頭都皺了起來。


    葉母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神情愧疚,不過還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們以後是要跟著大兒子養老的,為了家庭和睦,隻能暫時委屈一下女兒了。


    ……


    第二天,葉皎月早早的醒了過來,從葉母手裏拿到了戶口本。


    “皎月,這次是媽對不起你,但你也別怪媽,你大嫂懷孕了,媽也是沒辦法!”葉母苦著臉道。


    葉皎月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把手攤開放到了葉母麵前。“媽,我要去買東西,你拿些錢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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