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兩次手術單上的簽字後,雲珊終於被推出了手術室。過後醫生把小曦叫到醫務室,敘述了雲珊的病情,讓他又一次感到後怕起來。


    雲珊可以說是從生死線上搶回來的,高血壓已經引起妊娠並發症—子癇,再加上手術期間又引起子宮大出血,確實把醫生都嚇得不輕。


    “要讓產婦有個好心情,並且增加營養,她身體太弱了。”


    聽著醫生的叮囑,小曦覺得自己真的很混蛋,開始不斷反思起來。


    走進病房,雲珊還沒有從麻藥中醒來,孩子也被院長嫂子們穿好了衣服,臥在了媽媽身邊,一直睡著。


    小曦看著這一切,突然苦笑了一下,也許這就是一個家的組成,每個人必走的道路。


    他忍不住走到床前,蹲下身,仔細地端詳著孩子許久,心中的那種喜歡漸漸升起,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觸碰一下幼嫩的皮膚,心裏甜甜的,父愛滿滿。


    什麽都忙好了,天也亮了。小曦轉身對忙活了一宿的三個女人說道:


    “嫂子們,太謝謝你們了,忙活了一夜,現在我看沒什麽事,你們回去休息吧!”


    “張大夫,你為我們做的夠多了,這點算什麽,是我們應該做的。”


    三個女人連忙擺手,誰也不願離開。


    最後,還是院長媳婦做了決定,留那個張嫂在這裏幫忙,她家裏沒孩子,又有伺候月子的經驗,等到回村裏,這些女人在幫忙也不遲。


    小曦感動之餘,連忙推辭。


    “謝謝,不用了,我已經給我家裏打了電話,他們已經趕過來了,估計中午就到。”


    “張大夫,我看你找個地方睡會兒,我們在這照顧他們娘倆,等你家屬來我們再走。”


    三個女人看著憔悴的張大夫,說啥催著小曦去休息,他們三個人在這守著。小曦怎麽好意思能離開。


    果然,多虧他們沒離開,說著說著,孩子就哭了起來,小曦手忙腳亂不知道幹嘛。有經驗的女人一看就知道,孩子一哭,不是餓了就是拉了。


    三個人熟練地衝奶粉,換尿布,有條不紊,輕而易舉的,就把孩子哄睡了。


    這時候,雲珊也醒了,看著細心照顧孩子的三個大嫂,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曾經在自己心裏,這些人就是鄉野村婦,她極不情願與她們走近,甚至不屑於他們的熱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根本瞧不上眼。


    這段日子裏,她為了拒絕與她們來往,有時抬起那高傲的頭,根本不理她們。


    這些女人也不是傻子,慢慢地,知道張大夫妻子瞧不起她們,也就知趣地離她遠遠的。


    雲珊樂得清靜。


    今天看來,在最困難的時候,竟是這些人不計前嫌,跑來幫忙,心裏真的很感動。


    “謝謝嫂子們,如果你們不來,估計皓廉都不敢碰孩子。”


    雲珊第一次稱呼他們為嫂子,語氣中帶著真誠,讓三個女人幹得更歡了。


    “大妹子,你們那口子是我們的恩人啊!我們鄉下人,沒啥能耐,隻能替你們幹點活,隻要你不嫌棄,以後看孩子,伺候月子,我們幾個包了。”


    “那不行,不能便宜我那口子,讓他白當爸了。”


    雲珊學著當地人的口語,和他們調侃起來。


    “哈哈,那哪成,我們可舍不得你家這個大寶貝。”


    “聽著,好像把張大夫說成物件了,哈哈……”


    “唉喲!別笑了,我傷口要崩了。”


    病房裏傳出陣陣和諧的笑聲,傳出好遠。


    這時候,病房裏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是那個傷者的妻子,隻見她一進屋,就朝著小曦深深鞠了一躬。


    “張大夫,多虧您和夫人救我丈夫,要不然真就死在那裏了,我替我家那口子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用謝。”


    小曦被這突如其來的架勢,整得不知所措了。


    “不僅是這些,你們兩口子先人後己的精神讓我慚愧,多虧夫人沒事,要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


    救護車上,為了把空間留給自己丈夫,而把即將生產的妻子塞在角落裏。女人想起孕婦蜷曲著身子,承受痛苦的一幕,不禁眼圈發紅,落下了眼淚。


    “知道嗎?那輛救護車不是醫院的,是張大夫自己家捐贈給我們村子的。”


    “啊!那請您具體給我們講講好嗎?”


    原來,跟在女人後麵的是她請來的當地記者,她要把張大夫舍己救人的事跡宣傳一下,不能讓好人埋沒。


    “哈哈,這你們可找對人了,我先給你們說說張大夫如何留在我們村的……”


    三個女人這可不得了,扯開了話匣子,把小曦誇得連連擺手。


    雲珊第一次看見隻有在電影裏才有的鏡頭,而他們口中傳頌的卻是自己的丈夫。


    瞬間,丈夫在她的心中,更高大了。


    三個女人正在侃侃而談之際,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走了進來,直接和小曦握了手。


    “張大夫,尊夫人住院,怎麽不和我們打聲招呼。”


    原來是縣醫院王院長,兩個人在縣衛生局局長的介紹下,這段時間經常打交道了,院長早就想聘請小曦做他們醫院的專家顧問呢!


    “張大夫,果然名不虛傳啊!”


    院長一句話,把小曦整得雲裏霧裏。


    “王院長,你這話啥意思?”


    “剛才聽外科主任介紹,他們剛接收了一位重傷患者,聽說是就地做完手術送過來的。等到他們一複查,結果簡直讓人大吃一驚。不說當地條件所限,光說這個手術的難度之大,讓醫生根本不相信,即使當時送到我們醫院,也沒有人敢做,他們奇怪究竟是何方神聖,竟如此藝高膽大。當時,我就猜到應該是你,張大夫。”


    院長話音剛落,那個女人忙說道:


    “這個患者就是我丈夫,是他們兩夫妻一起給我丈夫做的手術。”


    “哦!這我明白了,張大夫,夫人也是醫生吧!學的是影像學專業?”


    小曦點了點頭。


    “隻能說你丈夫福大命大,遇到了張大夫,他可是我們楊平鎮的福星。”


    一個女人又搶過話頭,讓記者都不知道采訪誰了。


    一看這架勢,簡直要開一個專題研討會了。


    正當小曦不知道怎麽趕這些人走的時候,院長對床上的雲珊說道:


    “夫人,我想借用一下張大夫,針對這個病人,我們想請他參加我們的專家會診,順便請教一番,好嗎?”


    小曦走的時候,雲珊叫住了他,小聲說了一句。


    “皓廉,今天,你送給孩子一份大禮,謝謝你。”


    小曦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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