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終於醒了,是在文慧離開的那天,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就像早上剛睡醒一樣。


    他躺在床上,看著房頂,努力想著這是哪裏,為什麽躺在這裏,此刻,他不應該在楊平鎮醫院嗎?


    看著兒子突然睜開眼,呆呆地看向一個方向,子君來不及驚喜,趕緊叫來醫生。


    醫生檢查完,告訴病人指標一切正常,直接轉到了普通病房。


    小曦終於醒了,子君真是喜極而泣,緊緊握住兒子的手,不斷說道:


    “兒子,你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這下好了,謝謝你,兒子。”


    看著媽媽語無倫次的說話,小曦輕輕轉過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媽,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這樣說,我睡了好久嗎?”


    兒子一副迷糊的表情,子君以為是剛醒過來的緣故,笑著安慰起來。


    “是不是還沒緩過神來,沒關係 ,慢慢就想起來了。”


    “媽,我很嚴重嗎?怎麽還在重症監護室裏。”


    小曦繼續追問媽媽,他真的想不起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稍等,我趕緊告訴雲珊,她每天跑過來好幾次,不放心你。”


    子君趕緊給雲珊打電話過來,這下,娘倆終於放心了。


    雲珊隻在家休息一周,就來上班了。她說在家呆著也不安心,不如上班,同一家醫院,離皓廉近點,方便抽空看看他。


    雲珊一聽丈夫醒了,興奮地忘了自己還是個孕婦,一路小跑,飛奔過來。


    一進屋,飛快跑到小曦麵前,忍不住眼圈發紅,張開雙臂給丈夫一個大大的擁抱。


    “皓廉,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誰知,小曦猛地掙脫雲珊的懷抱,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床頭躲去。


    “雲珊,你這是幹什麽?我……”


    雲珊以為小曦嫌棄自己,眼神立刻黯淡下來。


    “皓廉,我為你命都不要了,你還想怎樣?”


    “什麽命,我怎麽在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作為醫生的雲珊看著小曦眼裏的迷茫,心裏立刻明白了,這應該是短暫的失憶。


    “皓廉,你不知道怎麽到這的嗎?那你還記著什麽?”


    “我記著咱們畢業了,我好像去了一個叫楊平鎮醫院工作,前幾天還和院長商量,去縣衛生局要兩個護士名額呢,這空,怎麽到這裏了呢!”


    “啊!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忘了嗎?我有了寶寶,你也忘了?還有文……”


    雲珊有些驚恐地張大了嘴巴,但沒有說出文慧的名字。


    子君看著有些激動的雲珊,怕嚇壞了小曦,趕緊打斷了他們,緊緊拉住小曦的手,輕輕問道:


    “兒子,你沒事吧!別嚇我。”


    “媽,雲珊為什麽那樣說,我不會連結婚都忘了吧!怎麽,還有孩子?真的嗎?”


    子君點點頭,回答了小曦的疑問。


    “是真的,雲珊你倆早結婚了,並且現在她已經懷了你的寶寶。”


    “哎呀!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什麽時候結的婚?我怎麽受傷了呀!”


    雲珊看著小曦茫然失措的樣子,不像裝的,心裏一動,連忙接過話來。


    “皓廉,不急,咱慢慢恢複,過幾天就都想起來了。”


    “哎呀!頭真疼。”


    小曦正要努力想下去,突然,他的頭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讓他不由得抱緊了自己的頭。


    “什麽都不要想了,好好休息會兒。媽,皓廉該餓了,你下去給他買點飯,我再谘詢一下醫生。”


    “哎喲!我都忘了,兒子,是不是餓了呀!”


    這樣一說,小曦的肚子還真有了感覺,笑著點了點頭。


    醫生辦公室裏,由於都是本院醫生,相互間比較熟,說話自然方便了很多。


    雲珊把小曦的情況直接反饋給了主治醫生劉大夫。


    劉大夫也很納悶,在電腦裏查了一下小曦的病曆,不住地搖頭。


    “按理說他溺水時間不是很長,大腦缺氧造成腦損傷應該不嚴重,失憶和變癡傻概率很小,不過也有特殊情況。”


    “怎麽個特殊情況?劉大夫。”


    “這種案例目前很多,常常發生在有著心理創傷的病人身上,他們借助某些時機,會自動屏蔽大腦中非常痛苦的人和事,做出選擇性失憶,這屬於心理疾病範疇。”


    “選擇性失憶症是選擇連貫的一段時間,還是片段性選擇?關於他身邊的人呢?”


    “那就看病人的心理機能了,這正如電腦一樣,當他不願看到的人,或者不堪回首的記憶,他自動黑屏,或者永久刪除也說不定。”


    “這種疾病對身體有影響嗎?”


    “那就看什麽原因了,比如說遭受過情感創傷,或者小時候的可怕遭遇,他們自動屏蔽,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意識,對身體沒什麽大礙。如果已造成工作和生活的影響,就得慢慢疏導,及時治療。”


    雲珊黯然地走出了醫生辦公室,習慣性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輕輕歎了口氣,走進了病房。


    此時,小曦好像睡著了,臉上是那樣的安詳,偶爾嘴角還露出一絲笑容,雲珊好久沒看見過,小曦這樣的睡姿了。


    “皓廉,如果失憶能使你忘記痛苦,也未嚐不是好事。”


    雲珊把頭輕輕地貼在小曦的被子上,感受著愛人傳遞給她的溫度,眼角的淚水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原諒我,皓廉,把你束縛在我的身邊,我不能讓孩子從小沒有父愛啊!”


    病房裏靜悄悄,陽光照射到床上,暖洋洋的,此時,雲珊的心突然靜了下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穩,讓她趴在小曦的床邊,美美地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和皓廉走在柔和的春光裏,兩個人共同領著一個小男孩。皓廉的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正在看向自己,而小男孩一口一個媽媽,爸爸的叫著……


    一家三口手拉著手向開滿鮮花的花園裏走去,那裏有個美麗的小房子,正是他們的家。


    夢裏的雲珊笑了,此刻,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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