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村,老百姓就是那般熱情。中午的時候,小曦被三輪車直接從醫院拉到了村裏,原來,是村裏人辦喜事,兩個人作為貴賓,邀請一起去吃席。


    農村的流水席讓小曦開了眼,他喜歡老鄉們帶著濃濃的鄉音,親熱地喊他張大夫,吃啊!喝呀!然後端起酒杯,開懷暢飲的感覺。


    新婚夫妻給兩個人倒滿了酒,接受著城裏人的祝福,覺得很榮幸,不斷地感謝著。小曦也被這個氣氛感染了,偷偷對文慧說:


    “咱倆以後也辦一個這樣的儀式,到時候把寨子裏的人都請來,一定很熱鬧。”


    “好呀!到時候我就乖乖等著做新娘了。”


    文慧高興地回應著,盡管內心很酸楚。


    每逢小曦暢想未來,描繪著結婚後的生活,文慧就不忍心打斷,一起陶醉其中。


    喜事一直辦到晚上,小曦下完班,三輪車早停在那裏,等候多時了。啊!又來個第二席,晚上,鄉鄰們在酒桌上,可就不放過張大夫了。


    熱情,歡樂的氣氛在每個人的臉上傳染著,彼此接受著你敬一杯,我罰一杯的情誼。小曦難得放鬆,被熱情的老鄉團團圍住,一高興,酒喝了好多。


    酒足飯飽,酒席散去,寨子裏又恢複了寧靜。兩個人借著明亮的月光,哼著喜歡的小曲,向家裏走去。


    明天就要暫時分開了,兩個人心裏都在醞釀著,怎樣向對方開口提出來,誰也不想先打破這個約定。


    借著月夜,顯得文慧的臉更皎潔無瑕。小曦不願進屋,到了院子裏,順勢拉過文慧,坐在門前的木凳上。


    “慧,陪哥賞賞月,好久沒看到這麽圓的月亮了。”


    文慧聽話地坐在了他的旁邊,順勢把頭放在了愛人的肩上,兩個人靜靜地看著天上的圓月。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小曦輕輕地哼唱著蘇軾的這首詞,不知是由於天上明月,還是詩詞的感人,唱著唱著,竟然倍感悲傷,淚水也流了下來。


    “哥,你喝多了,回屋睡去,好嗎?”


    文慧看見小曦眼中的淚水,咽下了要說的話,她想把要說的話拖到明天早上。


    “慧,留你自己在這裏,我實在不放心,一天也舍不得,怎麽辦啊!”


    她沒有說什麽,靜靜地等待著小曦張口。


    “慧,我想和你商量點事,你好好聽著。”


    突然,小曦清醒過來,眼睛看著文慧,鄭重地說了起來。


    “我想明天回石市一趟,多說一周,少說三天,你同意嗎?如果你不同意,我立刻收回我說的話。”


    “我同意。”


    “媽媽給我打電話了,她說雲珊在石市,為了找我,軟硬兼施,也很痛苦。我想盡快和她當麵談離婚的事,不想時間太長,這樣逃避不見,對她也不公平。”


    “小曦哥,我也有這個想法,你回去吧,把家裏的事解決好了,回到這裏也心安。”


    “真的嗎?文慧,你也這樣覺得,我應該回去。”


    小曦眼睛一亮,臉上突然放鬆了許多,抓住文慧的手,再一次確定了一下。


    “哥,今天你不說,我也要說了。我們這樣真的不妥,特別是君姨,還有雲珊,他們都惦記我們,而我們,每天自顧地享受這裏的美好,卻忽視了他們的擔憂,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是,把你自己留在這裏,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鄉親們對我們太好了,你就放心走吧!”


    “再不咱倆一起走,我把你送到上海別墅裏,你在那裏等我,然後我在返回石市,怎麽樣?”


    文慧苦笑著搖了搖頭,打斷了小曦的話。


    “哥,上海那個地方聽著都讓我發抖,我暫時不想回去。再說了,我和李文傑離婚的事,君姨說找律師代理,我實在不想見到那個人。”


    “你自己在這可以嗎?”


    “哥,這裏不僅你喜歡,我更喜歡,趁著你不在的日子裏,我還想好好享受一番這裏的大自然,嚐嚐沒有你打擾的日子,該有多自由呢!”


    文慧輕鬆地說著,讓小曦暫時放下了心。


    “我已經拜托村長大哥女兒給你作伴,晚上陪你說說話。”


    “放心吧!這裏的大娘、嬸子都喜歡找我聊天,我才不寂寞呢!”


    “那好,明天早上大哥麵包車直接送我到縣城坐車。”


    “好,那你早休息吧!明天坐半天車呢!”


    說完,文慧起身想走進屋,打算給他鋪床。


    誰料小曦緊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低聲地懇求道。


    “文慧,咱說話算話, 不許偷偷離開,如果回來找不到你,我就去東邊的山澗裏去找,聽他們說,穀底就是忘情穀。”


    “你威脅我!放心,我能去哪裏呢!”


    “可是,我害怕你想不開,不會吧!”


    看著那張擔心的麵孔,文慧心一動,禁不住捧起小曦的臉,輕輕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蓋上戳了,這回放心了吧!”


    小曦被她的可愛逗笑了,順勢把愛人重新抱在了懷裏。


    “哥,知道嗎?在山東,當我們被周凱罵完,從醫院趕出來的時候,落魄地走在沙灘上,你說過,天大地大,怎麽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呢!那時,真感覺我們已無路可走,隻有大海能容納我們,結果呢?”


    小曦接過了文慧的話,不禁感慨起來。


    “是啊!當走過那片沙灘,突然發現,哪裏都可以是我們的家。現在想想,當時我真沒出息,真懦弱。”


    文慧讚賞地看著這個從絕望中走出來的愛人,高興地抒起了情。


    “從此以後,我們要向陽而生,鳳凰涅盤,好不好?”


    “好文慧,謝謝你,到了梅村,讓我們更加懂得生命的意義。”


    文慧緊緊地抱住小曦,堅定地說:


    “小曦哥,我會一直等著你,在這裏。”


    “一言為定。”


    小曦猛地抱起文慧,向著屋內走去……


    月亮偷偷躲進了雲層,也許它害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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