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迷迷糊糊中,子君好像夢到張磊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周圍是無邊無際的大海,隻有他自己在艱難轉動著輪椅,突然,一陣海浪襲來,張磊不見了蹤影……


    子君嚇得一身冷汗,她“噌”的一下坐起身來,周圍一片寧靜,偶爾聽到幾聲蛐蛐的叫聲。


    時針走到了淩晨兩點,張璐那邊應該還沒睡,她隨手撥通了電話,那邊好一陣才接通。


    “璐姐,還沒你哥的消息嗎?”


    “沒有,你安心工作吧,有哥的消息我馬上告訴你,趕緊睡吧!子君。”


    那邊傳來張璐關切的聲音,子君歎了口氣,撂下了電話。


    漫漫長夜,子君不斷擔心著,他的身邊是否有人,他的藥是否按時吃呢……


    熬到天明,子君簡單吃了點,抱著小曦,來到了客廳。


    “小曦,爸爸昨天打電話告訴我,要小曦好好吃飯,不要找爸爸,等長高高的時候,就會見到爸爸了。”


    “真的嗎?等到長這麽高就會見到爸爸了嗎?”


    說著,小曦還用手舉過頭頂,意思是長到他想象的那麽高。


    “當然。對了,爸爸說沒有向小曦當麵告別,所以他留了好多好多話要向小曦說,今天,咱看看爸爸怎麽和小曦告別的呀!”


    子君忍住淚,把錄音帶放了進去。張磊給小曦留的話太多了,整整一大盤錄像帶,昨晚子君隻看了一部分,實在看不下去了,悲傷感動的淚水流了一夜。


    張磊對小曦的愛讓子君震驚,錄像裏,從張磊變化著裝上,已經錄很久了。


    她竟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張磊早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


    給小曦錄的話都按照時間編輯好的,包括小曦十八歲之前的每一年生日祝福,上小學的叮囑,初中的忠告,高中的引領,上大學以後的人生導向,甚至包括十八歲成人禮的諄諄教導,張磊就像小曦的人生導師,在每一個階段,都留下了富有哲理的大道理。


    一聽爸爸跟他告別,小曦可高興了,老老實實坐在媽媽身邊。


    當鏡頭裏出現了張磊的畫麵,小曦突然衝到屏幕前,用小臉不斷地貼上去,嘴裏嘟囔著:


    “爸爸,小曦想你了,親親小曦好嗎?”


    父子倆的真情讓子君不忍看下去了,她輕聲招呼著小曦。


    “兒子,坐過來,聽爸爸和小曦說話,好嗎?”


    鏡頭裏的張磊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精神抖擻,微笑地看著小曦。


    “小曦,爸爸食言了,沒等到你回來就走了,原諒爸爸好嗎?因為爸爸要處理一些事,所以沒來得及和我們小曦告別。”


    小曦嘴角一撇,就要哭了。


    “小曦不許哭,爸爸告訴你的話還記得吧,男人有淚不輕彈,咱們是男子漢,要堅強,對不。”


    果然,小曦聽到爸爸的話,立刻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接著認真地看著屏幕裏的張磊。


    “小曦,爸爸最遺憾的是沒趕上你的的生日,隻能提前給你買了禮物,你猜,是什麽呀?估計這空是不是打開了。”


    “爸爸,還沒有,我要等到生日那天再打開。”


    子君看著張磊慈祥的看著他們,好像沒有了時間,空間的錯位,也許,這種父愛真的脫離了時空的限製。


    “爸爸先告訴你,它是一個奧特曼,小曦最喜歡的英雄。對了,小曦已經有一位奧特曼爸爸了,是不是?”


    小曦一聽禮物很高興,小嘴也笑了。


    “兒子,你的那位奧特曼爸爸很愛很愛小曦,他可以為了小曦去拚命,就像奧特曼戰士一樣勇敢。爸爸先離開了,媽媽和小曦太孤單了,怎麽辦呢?後來,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那就是,讓這位奧特曼爸爸先照顧小曦,照顧媽媽,這樣,壞人就搶不走我們的小曦啦!你說呢!”


    小曦太懂事了,隔著屏幕不斷地點頭。


    “小曦真乖。一定要聽奧特曼爸爸的話,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好嗎?”


    子君數次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兩天,她的淚水流得太多了。


    “小曦,不要想爸爸,爸爸在你每個生日的時候,都有話對你說,你要好好聽哦!再見了,小曦,讓爸爸再親親你……”


    最後,張磊依依不舍和小曦說著再見,小曦又一次把臉貼在屏幕上,父子兩人隔著屏幕不斷地親著,那冰冷的屏幕根本阻擋不住父子的思念之情。


    看到眼前的情景,子君下了一個決心,那就是去法國,帶著小曦去找張磊,要不然,她會遺憾終身。


    她知道,這樣等下去永遠不會找到張磊,萬一,哪天,沒準隻等來一座墓碑,想到這,子君更害怕了。


    她不能這樣讓張磊離開,當初說好了,要照顧他一輩子,不能食言,無論以什麽身份都可以。


    在離平縣幾百公裏的一座海濱城市,有一家條件不錯的療養院,張磊獨自坐在海邊,膝蓋上放著一個小型手提電腦,此時,他在費力地用一個手指摁動著鍵盤。


    定睛一看,屏幕裏是張家別墅的院子,小曦在草地上踢著足球,子君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鏡頭慢慢放大,看得出,子君臉上的憂傷很濃,在鏡頭的不斷擴大下,憂傷也飛到了張磊臉上。


    “對不起,子君,原諒我這樣做,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忍住對你們的思念,才能熬過這段時間。”


    不遠處的劉成不忍再看下去了,快步朝著大海走去。


    張磊看著監控裏娘倆的幸福畫麵,他不由得吟起了海子的那首《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隻願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他的那所房子,選在這裏,是不是離子君應該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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