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翻看著小曦的每一張照片,心如刀割,她沒想到 ,這些美好的瞬間竟然是為了登上尋人啟事。


    她忘了身邊的那個人,孩子的親生父親——家樹。此時,家樹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他迅速地搶過相冊,飛快的翻看著小曦的每一張照片。


    那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有那濃濃的立眉,眉眼中透著自己熟悉的味道,如果不是這個相冊,他真以為是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沒錯,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家樹抓起子君的手,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


    “說,孩子是誰的?是不是我倆的,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子君呆住了,她太累了,傷痛把什麽都忘記了。這時候讓他看見小曦,自己怎麽說,她都沒有想過。


    辯解,否定,在相片麵前顯得是那樣的多餘,那樣的無力。


    “家樹,不要問了,我累了,現在什麽都不想說。”


    子君拿著相冊走進了民警室,隨著門關上的那一刹,淚水順著兩頰又流了下來。


    門外,站著已經傻了的家樹,此時的他無法用語言描述,懊悔,怨恨,激動,讓他不禁有些戰栗。


    家樹努力抑製著自己,沒有闖進去,他想立刻質問子君,這一切該怎麽解釋,可是想到女人那呆滯的雙眼,他實在不忍闖進去再次逼問。


    漫長的等待像過了一個世紀。


    子君終於出來了,她漫無目的走在前麵,鞋帶鬆了,都不知道係一下。


    不遠處,一個小男孩跑過來,她馬上奔過去,喊著小曦,拽住小男孩仔細端詳,感覺每個孩子都像她的小曦。


    孩子媽媽警覺地抱起自己的孩子,不滿地指責著,家樹不斷地給人道著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認錯了……”


    子君已經崩潰了,她不斷自言自語起來。


    “小曦從來沒離開過媽媽這麽長時間,他該有多想家,多害怕……”


    “小曦,你在哪?告訴媽媽好不好……”


    看著子君的樣子,家樹心如刀絞,萬千疑問也隻能忍著,默默地跟在子君的後麵。


    此刻,他的心裏不斷埋怨自己的粗心,自己真是笨蛋,竟然現在才知道,小曦是我的兒子,老龔的照片為什麽不仔細看看呢……


    想到照片上可愛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兒子,他恨不得馬上就見到孩子,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親個夠。


    我霍家樹竟然有兒子了,一陣喜悅襲來,這一瞬間,他竟然忘了小曦已經丟了的事實,心裏不住的想,有多高了,說話聲音怎麽樣?會不會認生……


    家樹一直把子君送到家門口,太多的疑問充斥了整個大腦,剛想上前,突然,他被子君回頭那抹苦笑驚醒了。


    兒子,我的兒子丟了,家樹突然醒悟。看著子君那張痛苦的臉,他實在不忍再問下去了。


    “家樹,對不起,我現在很亂,給我點時間,好嗎?”


    家樹眼睜睜看著子君走進了大門,他好多話想說,但一句也說不出來。


    下雨了,家樹傻傻地走在街上,任憑雨水毫無顧忌地灑落下來,竟毫無知覺,過往的一切,美好的,痛苦的,都湧上心頭。


    “孩子,你叫小曦,多好聽的名字,爸爸對不起你,我為什麽不找你們……”


    “啊——”


    家樹在雨中大聲地吼叫了一聲,是悔恨,還是焦急,他的心因為痛,要爆炸了。


    雨還在不停地下著……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子君被王嬸叫醒。


    “子君,門口有個年輕人,他好像喝多了,嚷著想見您。”


    子君打開門的一刹那,驚呆了,門外的家樹,一臉憔悴,頭發淩亂,身上渾身濕透,一看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夜沒睡。


    “子君,告訴我,小曦是我的兒子,我倆的孩子,對不對?”


    “不是,家樹,你別添亂了,趕緊回去休息一下。”


    子君不忍看家樹的狼狽,她狠了狠心,轉身要離開。


    “不行,你一定告訴我,小曦就是我的兒子,你為什麽要騙我,你說呀……”


    家樹用力地搖著子君,大聲地質問著:


    “為什麽?你要偷偷生下孩子,你可以告訴我呀,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們,為什麽,我是這樣的愛你,而你卻這樣狠心,你瞞得我好苦啊……”


    淚水不住的流下來,滴落在子君蒼白的臉上,她任憑家樹不住地搖晃著,始終緊閉著嘴唇。


    子君虛弱得要倒下了,家樹也是滿臉淚水,好一會兒,兩人都平靜了下來。


    他實在不忍再逼問下去,突然,他緊緊地把這個又愛又恨的女人摟在懷裏,禁不住哭了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們一定找到兒子,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子君緊閉著雙眼,她無法麵對家樹的質問,又一個突如其來的狀況,已經讓她無法應對,怎麽辦?


    孩子丟失了,難道再讓家樹背負另一種痛嗎?那樣,她更痛苦。


    突然,她冷冷地說:


    “家樹,聽我說,小曦是我和張磊的孩子,對不起……”。


    她的否定是那樣的無力,家樹借著酒勁,拿出從相冊裏抽出的一張小曦照片,發瘋地質問道:


    “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嘴像不像我,這隻鼻子,還有眼睛,對了,這雙立眉,哈哈,你還想騙我,,太過分了。”


    子君看著激動的家樹,竟不知所措起來,心裏暗暗叫苦。


    告訴他,我們的小曦丟了,這樣,就好受些嗎?


    突然,大門打開了,張磊搖著輪椅走了出來,子君求助的眼光看向張磊。


    “子君,讓客人進屋說,什麽事都不是逃避能解決,要勇敢麵對。”


    張磊說完,對著家樹笑了一下,家樹立刻恢複了常態。


    “不好意思,打擾了,張先生。”


    “霍老弟,咱們認識啊!請到家裏談。”


    張磊的笑容總是讓人心靜,像有磁場吸引著家樹,讓他對眼前人從心裏產生一種尊重。


    “是,張大哥。”


    張磊吩咐劉成把自己沒穿過的衣服拿出來,讓家樹換上,又囑咐子君倒些熱水,然後對家樹輕聲道:


    “霍老弟,你和子君好好談,別激動,現在我們要齊心協力找到孩子。”


    家樹乖乖地點了一下頭,真奇怪,向來對誰也不服氣的家樹,在張磊麵前,突然就變得聽話起來。


    莫不是這人有魔法,我都抗拒不了,難怪子君了。


    家樹為自己荒唐的想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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