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到了,整個霍家莊沉浸在一片年味裏,家樹喜歡煙花,他買了好多的煙花,在燦爛的煙花中,他想起了那一年,也是除夕夜,在五彩繽紛的煙花映襯下,子君那略帶羞澀的臉,撥動了家樹的心田,也是那一夜,他徹底失眠了。


    物是人非,此刻的煙花已經不再燦爛,再也激不起家樹孩提時那種興趣,他索性讓其他人點燃,自己孤獨地走進了房間。


    看著兒子落寞的背影,霍老二無奈地搖了搖頭。


    西屋那曾經的新房,貼著喜字的痕跡由於膠水的質量太好,還殘留點紅色的底子,影綽綽還能看出點輪廓,新人的味道已經蕩然無存了。


    家樹呆呆地坐在那裏,窗外的煙花發出刺啦刺啦的燃燒聲,然後發射出一串串美麗的花朵,映在窗戶上的玻璃上,家樹一直盯著,眼前那張臉總是揮之不去。


    今天到底怎麽了,總是想起她。


    他打開寫字台的一個抽屜,裏麵靜靜地躺著那枚竹葉項鏈,拿在手裏,緊緊地攥著,好像要攥出了血,他想讓那枚竹葉刺穿他的心髒,這樣他會舒服些。


    那個無情的人已經走了,你還要折磨多久,他不愛你,你隻是一個替身,難道你甘心當一個替身嗎?子君留下的那封信久久地折磨著家樹,每想起“替身”那個詞,他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後半夜了,外麵的炮竹聲漸漸消失了,村莊恢複了寧靜。家樹直直地瞪著窗外,這樣的情景已經延續了將近一年,失眠成了他休息的另一種方式,哦!一年真快啊,


    自己這樣還要多久,一年,五年,一輩子,是不是太沒出息了,那個律師一定會給她幸福,說不定都有孩子了吧!原來自己一直鼓勵她去找那個人,現在的結局不是自己希望的嗎?


    可是,那一夜,算什麽?無數個夜晚,家樹都被那一夜纏綿折磨著,他忘不了女人的溫柔,忘不了那輕聲的呢喃,更忘不了女人給他的一切一切……他相信,最起碼那一夜,女人是愛他的。


    有了那一夜,家樹就滿足了,他覺得自己曾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人,一旦心中的疙瘩解開了,心也就豁然開朗了,他不再恨她,爭取也不再想她,他想徹底忘了她。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鄉下的風俗是拜年,小字輩要挨家挨戶從本家走一遍,家樹本來不想做這些,但經不住霍老二的磨嘰。


    “不行,今年必須拜年,要不讓叔伯們認為你有錢了,瞧不起他們……”。


    無奈,家樹隻能隨著幾個平輩轉了幾家,然後就到了自己家和三叔家,自從子君走了以後,家樹大鬧霍老三家以後,他從來沒去過他家 霍老三做賊心虛,老遠看見家樹過來,躲得遠遠的,三嬸那女人恨死了家樹,除了背下裏罵沒別的,剛強到連公司發的米麵都不要了。


    他不想去三叔家,但經不起平輩哥哥們的攛掇,連拉帶拽就把家樹推了進去,家樹不好說什麽,也就硬著頭皮進去了。


    三嬸看見家樹來了,好多人不敢發作,嘴撇了一下,借故走了出去。


    霍老三不一樣,畢竟是親侄子,再說現在可是人人敬重的總經理,哪敢怠慢,匆忙從炕上下來,熱情招待這幫生們,還不忘對家樹說,“家樹,你坐。”


    拜完年,家樹隨意說道,“家傲哥呢?”


    霍老三嘴癟了一下,往西屋指了指,“唉,自從你嫂子……”一下又打出了,把這句話咽了下去,隨即改口道,“病了,好長時間不好好吃飯,就在那屋躺著呢!”


    家樹聽完急忙走向了西屋,一看見家傲扁扁地躺在炕裏,骨瘦如柴,眼睛緊閉著,讓家樹心疼的要落淚。


    此刻他不禁埋怨起自己來,怪自己工作太忙,忽視了哥哥,也怪自己太小肚雞腸,如果平時多過來看看,家傲哥也不至於這樣。


    他倆從小一起長大,和親哥倆沒兩樣 此時,看見家傲的樣子,家樹真的很著急,回頭對三叔說,“上次帶哥去上海看病的時候,那位專家還建議讓哥再去一次,出了正月,我想帶哥去一趟上海。”


    李老倔聽到這句話以後,真是千恩萬謝,趕緊跑東屋沏茶去了。


    臨走時,家樹回顧一下這個讓他不忍直視的屋子,曾經的打鬥痕跡還有,那個桌角的缺口和折斷的窗欞,可以想象到當時搏鬥的激烈,家樹心口又痛了,他急忙跑出了三叔家。


    回到家 就聽見屋子裏黃思琦那爽朗的笑聲,她是來給霍老二兩口子拜年來了。


    霍老二媳婦一邊誇著思琦,一邊示意家樹趕緊過來。


    “思琦,這麽遠,何必過來。”家樹臉上依然是那種表情。


    “我想給叔嬸拜年了,又不是給你拜年,是不?”思琦說完親熱地挽住霍老二媳婦的胳膊,有些撒起了嬌。


    家樹無奈地回到西屋,這丫頭的熱情家樹真的無可奈何,盡管他有時很累。


    一會兒,思琦就追了過來,看著屋裏的一切,也不禁感歎起來。


    “真快,一晃要一年了,離咱們的婚禮。”


    看著思琦苦澀的笑,家樹又重複起那句說了幾十遍的話,“對不起,思琦。”


    “別再說對不起了,我再說一遍,我願意。”


    “如果沒有那個意外,家樹哥,有可能我們也該有可愛的寶寶了。”


    “思琦,別再有那種想法了,我們不可能的。”


    “都已經一年了,你的想法一點都沒變嗎?”思琦眼中有淚水劃過。


    “沒有,一點沒有,我們就做兄妹吧!”


    “我說的是你還要一直等下去嗎?”黃思琦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我沒說等她,我不會等她了。”


    “既然這樣,為什麽我不可以?我哪個地方不好,我改還不行嗎?”


    黃思琦的淚水絲毫沒有動搖家樹的心,他平靜地說,“思琦,原諒我,你要知道,我不想戀愛,不想結婚了,我隻想做好咱們的公司。”


    “我不相信,如果不是我,也不是李子君,你對別的女人也不會動心了嗎?”


    “不會啦,永遠不會。”家樹的肯定徹底激怒了黃思琦。


    “好,那就遵守承諾,我一定看著你,五年之內,你真的不會對女人動心,除了李子君,其他女人我祝福你。”


    車子帶著怒氣開走了,留下了院子裏霍老二夫妻倆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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