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的纏綿,整夜的索取,兩個初嚐鮮果的人啊!是如此的貪婪,如此的幸福,家樹覺得此刻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天亮了,家樹看著床單上帶血的梅花,他哭了,淚水一會兒為心疼子君而流,心疼她蒙受冤屈而遭到的那些白眼,一會兒又感謝子君而流,感謝她保護了自己,沒有被壞人欺負,一會兒又流出幸福的淚水 ,幸福於他是子君的第一個男人……千種思緒湧上心頭,說不清,反正他已變成了愛哭的小男孩了。


    “子君,我愛你,愛到死!”家樹不斷地重複著對子君的愛 ,以前對他來說不屑的詞語此刻變得那般美好,隻有這些詞語才能表達他的愛,他毫不吝嗇地重複著“我愛你”三個字。


    子君微笑著,靜靜地躺在寬闊的胸懷裏,她多麽想就這樣被所愛的人擁著,愛著……永遠做一個幸福的小女人,享受著這個男人的甜言蜜語。


    “為什麽不說話?怎麽了?”家樹害怕了,驚恐地看著懷裏的女人,他太怕了,連子君的沉默都害怕。


    “沒有,很幸福,在回味呢!”子君笑了笑,摟緊了那渾厚的肩膀。


    “還用回味嗎?嗬嗬,我們再實踐一下啊!”家樹禁不住了,挑逗地親吻著有些羞澀的女人,兩個熱戀的人又纏綿在一起……


    整個大床上,上演著兩個精靈對生活最高境界的探討,展示著人性最美的力量,描繪著一幅洋溢著甜美,帶有色彩的畫卷,連早上的朝陽都羞澀地躲進了雲層。


    看著家樹沉睡的臉龐,子君靜靜地注視著他,她要牢牢地把這張臉記在心裏,一生都不能忘懷。


    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那兩道濃眉,子君想象著家樹高興時候,那兩道眉飛舞的樣子,禁不住笑了,她多麽希望這道眉一直舞動著。


    以前,這兩道劍眉經常緊緊地縱著,那一定是家樹痛苦生氣的時候,現在想想,還有些心疼。


    她真想把這道眉撫平,像熨鬥一樣一直熨下去……可是,命運捉弄人,這個願望都難以實現。


    如果等他醒了,看不見她,會怎樣?生氣,憤怒嗎?還是……子君不忍再想下去了。


    手自然地移到那調皮的唇上,多少的回憶,多少個故事,都在這裏發生,是那樣的讓人回味。


    黑夜的山路上,那霸道的一吻,多麽的粗暴,子君心疼地找著自己咬破的疤痕,輕輕地用二拇指撫摸著,嗬嗬,好在沒大用力,要不然,會成豁口了。


    還有那第三夜,黎明前,朦朦朧朧中的輕吻,是那樣的留戀,那樣的回味……一滴淚水落在了家樹的唇邊,他反射般舔了舔,又睡了過去。


    他太累了,這個可愛的男人,真像一個饑餓的孩子一樣,是那樣的毫無節製,看,睡得多沉!子君禁不住親了親,又親了親……


    她真的舍不得,想到離開,心痛得要死,淚水順著臉龐不住地流著。


    陽光射了進來,照在家樹帶著滿足的笑臉上,他太累了,就讓他多睡會兒吧!這樣,痛苦來的就晚些。


    子君把窗簾拉上,遮住了陽光。


    子君狠了狠心,穿上了家樹買的淡紅色連衣裙,把脖子上的竹葉墜輕輕地摘下來,她要把它留在他的身邊,讓他,也包括自己忘了吧!忘了這一切……


    坐在外麵的茶幾旁,子君已淚流滿麵,看了看臥室裏熟睡的人,果斷地拿起了筆,痛苦地寫著:


    家樹:我走了,不要找我,再說,即使找,你永遠找不到一個要離開你的人。忘了我吧!因為我會忘了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家樹,非常感謝你的愛,但你的愛太沉重,他需要用你的夢想,你的父母,甚至家鄉的父老鄉親去換,我承受不了。


    家樹,男人誌在四方,忘不了你曾和我說過你的夢想,建設家鄉,讓人們走出貧窮,走出愚昧,讓父老鄉親過上好日子……知道嗎,當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多麽仰慕你,這才是我心中的英雄 ,而不是為了一個女人而丟掉夢想的人,如果那樣,我不會愛。


    不要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也許我把你隻當做了某人的替身,對不起!


    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不要找我……


    一個感激你的人


    門輕輕地關上了,床上的家樹笑了,他夢見子君和他正走在一個大大的工廠裏,兩邊機器轟鳴,工人們正在忙碌……


    迎著烈日,子君踏上了自己都不知道方向的列車,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離家鄉越遠越好,讓那個人永遠找不到自己。


    淚已經模糊了雙眼,但她的眼睛還是依依不舍的看著窗外,再見了,我的愛人,再見了,我的父老鄉親,還有這片給他帶來希望和屈辱的土地……


    家樹的美夢還在繼續做著,突然,夢裏和他並肩走著的子君不見了,他連忙喊著,慌亂地在這個大工廠裏尋找著,一著急,夢醒了,自己忍不住笑了,也許太怕了,夢裏都擔心她丟了。


    揉了揉眼睛,一個調皮的微笑閃過,隨即,嘴中第一次甜甜地叫著:“親愛的,子君姑娘,你在哪裏?”


    沒有聲音,屋子裏靜悄悄的。


    “嗨!子君,你在哪兒?”家樹為自己的貪睡懊惱起來,為什麽不醒在她的前麵呢!


    想到這,立刻坐了起來,胡亂地穿上了衣服,跑了出去。


    “子君,你在哪兒……”聲音有些顫抖了,是那種害怕的顫抖。


    眼睛停留在茶幾的上麵,一張紙悄悄地躺在那裏,家樹的大腦一片空白,一種不好的預感升了上來,他停住了腳步,自嘲地想,嘿!一定去買早點了,不,也許出去散步了。


    他的眼睛不敢看那張紙,但手還是哆嗦地拿了起來,讀著,讀著,家樹的臉孔變了,驚詫,憤怒,痛苦……


    瞬間的突變,使這個剛強的男人不知所措了,呆呆地站在那裏,許久許久。


    “為什麽?為什麽說不愛,為什麽要走?”他吼著,咆哮著。


    不知過了多久,家樹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床單上的梅花,痛苦地笑了。


    “為什麽糟蹋自己,不愛,為什麽這樣,替身,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家樹瘋了,就這樣傻傻地笑著,說著……


    “為什麽不留給你愛的人,你傻啊!我不要,不要——”


    大哥大一直賣命地響著,一直到沒有了聲音,但家樹聽不見,看不到。


    房間裏,家樹呆呆地坐在地上,手裏攥著那片竹葉墜,就這樣坐著,坐著……


    天漸漸地黑了,外麵的霓虹燈又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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