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快,轉眼就到了過年,金名回來了。也許城裏的水養人,金名皮膚變得很白,穿著一身合體的西服,更帥氣了。引得村子裏的姑娘小媳婦們都偷偷跑去看幾眼。老劉頭更是樂開了花,殷勤地拿著包,不斷地和路邊人打著招呼:“這是我兒子,北京人。”


    可是,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和兒子說幾句話,金名早沒影了,這可急壞了老劉頭,知子莫若父,他知道金名去哪裏了。


    不行,鬧起來多丟大學生的麵子,想到這老劉頭放下買回來的酒菜,就往外跑,他可不能讓金名亂來。


    不錯,金名去了子君家,剛走進李老倔家的院子,突然感覺院子很蕭條,李老倔呢,好像蒼老了許多,背也駝了。


    “叔,你好!”金名的問候使李老倔猛地抬起了頭。


    “呦!這不是大學生嗎?怎有空上我家來?”李老倔受寵若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幹淨的男孩。


    “我找子君,你知道她在哪嗎?”金名急切地問道,眼睛不住地往屋裏望去,此時,他多麽希望子君走出房門。


    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已經畢業了,不需要再靠著別人養活,他要帶著子君離開,想到這,金名硬氣了很多。


    “這,你不知道嗎?她已經走了。”李老倔提起女兒,聲音有些嗚咽了。


    “怎麽了?她不打工去了嗎?沒和你們聯係嗎?”金名有些急了。


    “啥打工啊!哪門子的話嘍!她嫁人了。”李老倔當頭的一句話,金名差一點要摔倒。


    “啊!不會的,她說去打工了,要我等她呢?”金名搖著頭不相信地說。


    這時候精明的李老倔好像看出點貓膩,小眼睛眨巴了幾下,突然揪住金名,大聲地喊:“你說,上回子君是不是跑你那去了?臭小子,拿我家子君怎麽樣了?”


    金名哪管得了這些,圓瞪著雙眼,由於激動,脖子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著急地問到:“告訴我,子君在哪裏?告訴我!”


    李老倔有些心虛地放開了他,坐在一塊木頭上,吧嗒吧嗒地抽著煙,沒好氣地說:“哼!知道又怎麽樣?既然投奔你,幹嘛還讓回來。”


    此時的李老倔莫名地埋怨起金名來。他多麽後悔啊!想想閨女,又想想自己,到頭來弄得人財兩空,這幾個月還窩著火呢!


    金名傻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難道子君真的又回來了,不可能,一定是被綁架回來的,他的腦海裏浮現出電影裏一夥人逼著成親的情景,心裏那個恨呀!


    “你等著,我告你們綁架,子君不會自己跑回來。”金名怒火中燒,指著李老倔想罵人。


    “金名啊!你消消火,聽嬸子一句話,好不好?”不知什麽時候,子君媽走了出來,拉開了激動的金名,眼含著淚地勸慰著。


    “嬸,快告訴我,子君怎麽回來了?她在哪裏?”金名拽著婆娘急切問道。


    看著金名著急的樣子,婆娘的眼淚又流了出來,當媽的最知道女兒的心了,金名和子君好的事,其實婆娘是知道的,她多麽希望眼前的小夥就是自己的女婿呀!可恨的老頭子!想到這,狠狠地瞪了李老倔一眼,淒淒慘慘地說:“子君命苦啊!為了她哥,硬是被這老頭子害慘了,嗚嗚……”還沒說完,就大哭起來。


    自從那件事以後,婆娘好像整天生活在哭泣之中。


    “嬸啊!子君在哪裏?”金名等不及了,他要快一些見到這個日思夜想的人。


    “她,她在柳莊,成霍老三家媳婦了。”婆娘哭泣著告訴了金名。


    金名飛跑著離開了,他穿過小巷,直奔大道,他要找到子君,親自問她,為什麽這樣蠢,為什麽離開?種種的疑問徘徊在金名的腦中,他飛快地奔向柳莊。


    耳邊的風聲呼呼地吼著,金名顧不上衣服的單薄,他飛快地跑著。心裏不住地問著:“子君,你為什麽這樣對我?為什麽?”淚水劃過了這個男子漢的臉龐,金名委屈極了。


    半年的相思卻換成了這樣的噩耗,在北京的每一個夜晚,金名都是在思念子君中入睡的。


    他堅強地熬著,數著日子,因為時間在往前走,三個月——兩個月——個月,他就要見到那個讓他笑,讓他痛的人了。


    金名盼望著假期趕緊來到,這樣,他就可以和子君相聚了。雷伊諾最後幽怨的眼神也擋不住金名對子君的思念,放假的當天,他就飛一般坐上了家鄉的火車。


    可恨的子君,為什麽這樣對我?金名恨不得馬上見到她。


    柳莊到了,金名攔住了一個推著小車的老頭,急忙地問:“大爺,請問這有叫霍老三的嗎?他家媳婦是不是叫子君?”


    來人上下打量著金名,滿臉狐疑的問:“子君,你是她什麽人?”


    金名突然冷靜下來了,自己這樣冒昧地來找,會被打慘的,這可是人家的地盤。


    想到這,他立刻隨機應變地說:“哦!我是她表哥,過年了來看看她。”


    “哈哈!這樣啊!是親家侄小子,你可找對人啦!”霍老三頓時露出了笑臉,親熱地招呼著金名。


    “趕緊去家裏坐坐,大老遠的,一會兒叫子君回來。”


    金名為剛才的舉動鬆了一口氣,“叔,不用了,我隻是看看她,她在哪呢?”


    “這樣啊!她在村東頭的廠子裏打工。就那裏。”說著霍老三往東麵冒煙的地方指了指。


    回過頭的時候,這個年輕人早離開他很遠了。


    這人,怎這急啊!最後還不忘假裝熱情地喊道:“親家侄子,中午回家吃飯啊!”


    走進掛著“霸縣山貨批發有限公司”的大院,金名有些懵了,沒想到,離家半年,這裏竟然發展得這麽快,十裏八村中,竟然有這樣的能人,做起這麽大的事業來,真了不起。


    正當金名不知道怎麽去找時,從前麵的一排房子中走出一個人來,隻見這個人身材魁梧,穿著很講究,頭發打理得很整齊,身上帶著一種霸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感,也許這就是那個能人吧!來不及多想,他連忙走上前去。


    來人正是家樹,此時也看見了金名,金名戴著眼鏡,很有學問的樣子,引起了家樹的注意,要知道他最羨慕那些讀書人了,雖然自己不喜歡讀書。


    “嗨!你好,請問有事嗎?”家樹禮貌地問。


    “哦!我找人。這裏有叫子君的姑娘嗎”


    “子君,她是你什麽人?”家樹警覺起來,突然有一種不祥預感在腦海裏打轉,不會是她的……


    “我,她表哥,有事找她。”金名舊劇重演,撒了一個謊。


    家樹遲疑了一會兒,說:“好吧!你等著。”他走進了另一間房子。


    子君很納悶,什麽人找她呢?看著家樹狐疑的眼神,她有些害怕了,要知道,自己已經適應了這裏的平靜,開始時的恐懼慢慢趕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什麽。


    “這時候,會是誰呢?”一邊琢磨一邊走出了門外。


    在走出門外的一霎那,子君停住了腳步,嘴裏的“啊”字沒喊出來,就那樣半張著,她看見了不遠處的金名。


    她怎麽也想不到,金名會這麽快回來,這樣莽撞地來找她。雖然潛意識裏盼望著見到金名,也幻想著金名出現的情景,自己會不會抑製不住思念,撲到他的懷裏。


    但金名真的在眼前,她卻不知所措了。


    起風了,瘦弱的子君像一片葉子一樣在風中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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