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克影視樂園外麵,萱菱停下了腳步。


    “我想我沒必要進去,裏麵隻有砂金一個人。況且這裏還有個半死不活的人,我和他留在外麵。”萱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希言。


    而後,她將意有所指地目光投向黃泉,“黃泉小姐,就勞你多費心了。”


    雖然萱菱的眼睛實在不好,但耳朵好使,她剛才聽到了黃泉與瓦爾特故意落後的對話,黃泉答應過“略盡綿薄之力”。


    黃泉頗有深意地看了看她,緩緩點頭。


    瓦爾特與姬子一同看向希言,隨後點點頭。


    “我來負責善後,萬一你們被砂金打趴下,我會進去嘲笑你們的。”萱菱無情轉身。


    “我銀河球棒俠可不是浪得虛名。”開拓者昂首挺胸地帶領著大家走了進去。


    “年輕就是好……”萱菱感慨地點點頭,回頭與希言對視上話語便戛然而止。


    沉默,無止境的沉默……


    希言斜靠在路燈下,微微低頭,一點也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剛巧,萱菱更沒有,抱著手機打字打得劈裏啪啦,旁若無人。


    裏麵打得相當激烈,外麵曬幹了沉默。很快,激烈的戰勢也蔓延到外麵。


    萱菱望見一個新形態的砂金飄到了空中,金光乍現——


    “我就壓上全部的籌碼吧。隻有拋卻理性,才是真正的博弈——”


    “令使,你一定會跟注的,對吧?”


    匹諾康尼灰暗的天空,克勞克影視樂園的上空這一片被染上燦爛金黃的色彩,天空降下一疊一疊厚摞的籌碼。


    金光的映照與強勢的風襲擊下,地麵上的幾人隻得遮擋住臉退後幾步,而這時,一個靜默的身影偏迎上去。


    “願為逝者哀哭,泣下如雨,充盈渡川……”


    砂金的力量覆蓋了影視樂園周圍幾棟的範圍,但還是不夠,因為就連他也無法預測出黃泉的力量。


    為了避免更大範圍的地方被波及,萱菱向空中輕輕伸出手,腳尖也逐漸離開地麵,緩緩地,整座影視樂園遍布懾人的寒氣。


    如雨卻又似雪花紛紛揚揚落下,砂金如夢囈般輕聲念叨,“霜花……”


    接著,巨大的衝擊力使他來不及反應,甚至無法反擊,一切化作灰白的塵埃,唯有霜花依舊潔白無瑕。


    整個樂園就像被撕裂,被淩厲地劍氣震散,泛著紅光。而樂園之外的空中,劍氣被隔絕在寒氣繚繞的霧中,漸漸迷失。


    影視樂園門口,少女飄在並不高的空中,她的旁邊,青年斜靠在路燈旁閉目養神。兩人好好的站著,除兩人身邊,其餘的地方均已破爛不堪。


    黃泉一劍全把他們都給送走了……


    「流放之地」,到那裏應該會明白更多匹諾康尼的真實曆史吧,不過萱菱已經很了解了,所以沒打算去。


    “走吧。”萱菱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在「家族」的人趕到之前,先走為敬。


    萱菱打了個響指,兩人立刻現身在驚夢酒吧。


    “嚇我一跳——今天喝點什麽?”舒翁回頭看見憑空出現的兩人,眼眸震驚地睜大了點。


    萱菱沒喝什麽,隻和舒翁閑聊了幾句,於是得知加拉赫不久前出發去見星期日了。


    沒想到星期日這麽快就查到加拉赫的真實身份,節奏似乎有點過於快了。


    “剛才為什麽救我?”一直沉默不語的希言總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他似乎對汽水格外感興趣,同時點了兩杯不同的汽水擺在眼前,一點也不像重傷的樣子。


    用舒翁的話來說,他們兩個都是沒有格調的人,把需要仔細品嚐的飲品當成水來喝,動不動就幾杯幾杯地喝。


    希言一直不斷在內心告訴自己,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場麵嗎?接近星穹列車,然後順利見到她,麵對麵質問她……


    可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呼吸也放得很輕,就像害怕這一切會忽然消失。


    她離開仙舟後,他曾拖著殘破的身體在宇宙間孤獨地遊蕩了近兩百年,可是宇宙真的太大了。他才漸漸發現,要見她一麵,原來這麽難。


    “就算是條狗我也會救的。”萱菱毫不在意地回答。


    “……”


    她真的很懂怎麽讓人破防。


    “那你可真是個大善人。沒想到這麽年過去了,你也洗心革麵了。”希言冷笑一聲,說起話來夾槍帶棒。


    兩人的談話仍然如幾千年前一樣,三句話離不開火藥味。


    心裏想的什麽不重要,和她說話就得這樣才有意思。


    反正,她也不可能說出什麽煽情的話來。一直都是這樣的……


    萱菱“嘁”了一聲,懶得鳥他。


    “叮鈴叮鈴~”


    ——是景元的電話。


    還是景貓貓好,萱菱的心情一下就好起來。


    “唉~好阿菱啊,你是不是都忘了我這號人了?”電話裏景元做作的聲音傳來,唉聲歎氣又緩慢的語氣,聽起來就像剛睡醒的樣子,驀地令萱菱一笑,油嘴滑舌。


    “我們隻是網友,你越界了。”萱菱故作鐵麵無私地回答。


    “咦?咱們什麽時候從戰友又變成網友了?”景元好笑地說道。


    這關係是一步一步倒退啊。


    “每天見不到麵隻能用電子產品聊天,不就是網友嗎?”萱菱煞有介事地解釋道,“然後,等我回來就是麵基。”


    “明白了。不過應該是奔現吧?”景元頗為認真地反問道。


    “奔現?”


    “對啊,和麵基差不多一個意思,隻是奔現要顯得關係更為親近一點。”景元的語氣始終認真,聽不出一絲捉弄,萱菱就這麽相信了。


    “好吧,等我回來和你奔現。”萱菱接受了,但還是覺得怪怪的,打算搜索一下兩者的區別時,旁邊默不作聲的男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阿菱,你旁邊是?”景元壓低了聲音問。


    萱菱瞥了一眼希言,看起來明明沒什麽事,咳個鬼。


    “沒事,不用管。”


    “景元將軍……”希言突然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到景元耳中。


    景元一怔,這人知道他?可是他的印象中好像還真沒聽過這麽個聲音。


    “將軍還記得我嗎?我們以前沒見過。”希言不動聲色地輕輕勾起嘴角,調侃地淺笑著。


    萱菱對他翻了個白眼,“你說這話可真話。”


    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


    “……”景元霎時沉默了,幾秒後又笑著說,“這位兄台可真幽默。他也是你新認識的朋友嗎?”


    景元悄然歎息一聲,果然她無論走到哪裏都伴隨著無數目光。


    “不是呢,認識的時間比你們之間要長得多。我知道你們是怎麽稱呼她的,叫殿下是吧?”希言歪頭思索了一下,雖然是問句,但話語卻篤定。


    萱菱無奈搖搖頭,就算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喜歡找存在感。


    “沒想到兄台竟也是仙舟人?真是失敬。”景元的心下一驚,腦子裏迅速搜索這號人,顯然不隻是仙舟人那麽簡單。


    就算在仙舟之內,如今自從萱菱不讓他這麽稱呼之後,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稱呼了。


    而仙舟之外,除了丹恒之外也沒人會知道,萱菱也說過在景元之前丹恒就已經改口。


    據說,“殿下”這個稱呼隻是當初的一個烏龍,萱菱沒在意,便這麽喊著下來了,現在的元帥都是稱為元帥大人。這個特別的稱呼也是萱菱在仙舟那一段長久曆史的見證。


    掛掉電話時,不知為何,萱菱覺得景元的語氣有些懨懨的。


    萱菱轉過去看了一眼希言,他的嘴角揚起些得意的弧度,她揚起手就要朝他的臉扇去,卻猛然被他抓住了手。


    “為什麽打我?”希言皺眉看她。


    萱菱有些新奇地笑笑,“說了原因你就能接受了嗎?”


    希言沉默看著她,顯然不能接受。


    “手癢。”萱菱還是說了原因,但也沒打算打他,不然根本不會給他反應的時間。


    “你……”希言住了嘴,放開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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