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人境界,體內真氣至臻至純,哪怕隻殘一絲半縷輕微泄漏,都足以使這凡國變色。


    當然,體內真氣的流轉也意味著氣機的波動,就算不如巔峰時那樣刻意勃發,但離得近了,總歸容易讓人察覺到這股與凡國格格不入的氣息。


    為了防止被商君殿布置在外的真正的強者察覺到,陸玄將真氣藏於體內,絲毫不曾泄露。


    而不使用真氣,並沒有真氣能托於腳底、覆於周身,便也意味著不能使用任何身法,於是隻能以肉身在荒島上風馳電掣的疾行,一路上塵沙飛揚。


    所以當一身道袍的道士到達京城之外時,區區百裏路,走下來倒顯得他風塵仆仆。


    不過此時此刻,任何裝束和外附的塵土,都不能使道士顯得狼狽。


    因為那張臉。


    因為劉衝的造反,導致了京城中保皇反白派的重新反彈,此刻京中正有風雨欲來的架勢,體現在了入城的卡哨處比從前更加嚴岢數倍。


    然而即便如此,城門處的守衛也沒有絲毫的為難道士,甚至在見到道士的一瞬間,都露出了恭敬尊崇的神情。


    陸玄學著前麵過路行人的樣子,攤開雙手,等著城防守衛搜身。


    兩個守衛竟都有些緊張的擺擺手:“仙長這般神仙人物,哪裏需要......”


    “哪裏需要......”


    兩個守衛一邊擺手一邊重複,表情顯得有些掙紮,似乎理智告訴他們,搜身是理所應當,但潛意識的感情裏,卻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給這樣一張臉的主人做出搜身這樣不敬的舉動。


    陸玄稀裏糊塗的走進了城,摸了摸自己的臉。


    半個時辰前,在距離京城八十裏外的那座裁縫鋪也是如此。


    老裁縫險些跪下,含著淚不收陸玄的錢,導致於他進裁縫鋪前從街上一個扒手身上取的錢沒能花出去。


    “奶奶的.......”


    “哥現在.......成了道教魅魔?!”


    意識到這張臉的可貴之處,陸玄感到有些遺憾。


    早知道一張好臉的殺傷力如此之大,前世就該去做兩項醫美整容項目,cj展上想蹭幾張合照還用得著如此費勁?


    陸玄負著手從京城東門走進,方走不到百步,東門這條主道上已是人仰馬翻。


    隻要一眼,滿街無論男女,視線都被這個道士吸引。


    “肩挑日月,腳踏七星,眸如春水,麵若桃花,真如神人下凡。”


    “若非親眼所見,真難以相信世上竟有這樣的道......”


    道旁的酒樓之上,一個老叟端著酒杯,遠遠望著下方的陸玄,輕聲讚歎。


    老叟話未說完,就被一隻纖長白嫩的手掌拍在了發量稀疏的腦門上。


    “什麽肩挑日月,腳踏七星......”


    “王源道,整日在這京城酒樓中說書,把腦子說壞了吧!”


    一個帶著白紗麵罩、身著華貴、身段妖嬈的女子坐到王源道對麵,語氣不善。


    “你不要忘了,你來京城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哈哈.......”


    老叟王源道被眼前女子拍了一巴掌竟也不生氣,隻是撫了撫自己腦門,便嘻嘻哈哈起來。


    “蘭蘭姑娘不必著急,傾覆當權、助力義軍這種事情總歸是個大活。”


    若是陸玄此刻注意聽到樓上的講話,尤其是聽到老叟對眼前女子的稱呼,一定會頗感興趣。


    蘭蘭,豈非就是他先前追聽了好幾個月的女主角?


    可惜他此刻在這人仰馬翻的街道之上,耳邊盡是花癡般的竊竊私語和讚歎,因而漏過了樓上的談話。


    “為義軍傳遞些許情報,這對老叟來說,不過易如反掌。”


    “倒是蘭蘭姑娘你如今已是那白賊身前的寵妾,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那白賊雖然不配稱君王,但要比尋常君王更加殘暴。”


    “姑娘要在將軍府中探聽軍情,頻繁來我這裏傳信,更要注意安危,一旦暴露可是萬劫不複。”


    王源道語氣頗為誠懇,看起來苦口婆心。


    誰想蘭蘭竟毫不買賬,隻是鼻孔裏哼了一聲,語氣不善。


    “老鬼,你不要裝糊塗,你來京城的任務難道隻有傳遞情報?”


    “這都多久了,還是絲毫沒有進展!”


    聽聞這話,王源道不笑了,看著眼前的女子,神情竟露出鄭重。


    “蘭蘭姑娘不必多疑,該老叟做的事情,老叟絕不會刻意推脫。”


    “隻是京城太大,我那孽徒鄭鬼又極善偽裝,但請蘭蘭姑娘放心,隻要那鄭鬼在京城不離開,老叟終有一日會將他找到,清理門戶,以慰因他而死的眾多江湖英豪的英靈!”


    那鄭鬼是惠國江湖中有名的易容高手,而他的師承,正是眼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叟王源道。


    王源道此來京城,潛伏在酒樓之中扮演說書先生,目的除了為眼前的白張狂寵姬向義軍傳遞情報,還有就是殺掉孽徒鄭鬼清理門戶。


    昔日若非鄭鬼背叛,白張狂能死在京城到醫館的路上,也不會導致後來如此多江湖高手喪命,更不會有後來的義軍與戰爭。


    因此誅殺鄭鬼已成江湖共識!


    奈何這鄭鬼太擅長易容偽裝,由他潛入京城之中便如石沉大海,再難尋覓。


    所幸,他還有一個易容偽裝之術更加成熟的師父活著——鬼臉王源道!


    王源道對於孽徒所行之事也是痛恨無比,所以當劉鐵梅吳振鋼夫婦找上他時,無論是為義軍傳遞情報還是清理門戶,他都沒有拒絕。


    隻是京城人海茫茫,即便王源道能識破鄭鬼的易容偽裝,但在人海中也並非就能如此輕易的相遇,所以在誅殺孽徒這件事情上,遲遲沒有得到進展。


    聽到王源道如此保證,蘭蘭麵紗之下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不再咄咄逼人,順著王源道先前的目光望向窗子之外。


    窗外的街道上有幾輛馬車失控,撞到街邊的商鋪攤販,還有些行人相撞,亂作一團。


    但奇怪的是,如此混亂的局麵下,人群裏並沒有爆發激烈的口角和衝突,反而人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每一個人的視線都聚集交匯到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身穿道袍、豎著道髻的道士。


    麵如冠玉,風姿如神。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蘭蘭站在側麵的酒樓樓上,遠遠的瞥見了道士的側顏,身體輕輕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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