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山的夜色很美,但陸玄和範雎並沒有就著漫天的星光,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這一方麵,是因為範雎不是能夠激發宅男表現欲的知性小蘿莉,而另一方麵,陸玄也不是傳說中的文青。


    所謂文青,指的是一群文藝消費者,卻試圖扮演成文藝的生產者。


    但陸玄不是這樣,從上輩子起,他就是一個純粹的消費者。


    倒不是說缺乏創作激情,主要是他浸淫的文藝領域,擅自創作的話,高尚,但是違法。


    陸玄看著漫天的星光,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轉頭看向範雎。


    “您老,有沒有聽過一個叫莊周的人?”


    “莊周?”


    “對,瘋瘋癲癲的,但修為很高,至少也是天人層次,在東海上騎著一頭鯨魚,還喜歡玩一些羞恥的噴潮遊戲。”


    “東海騎鯨......還是天人......”


    範雎臉上露出疑色。


    “當世之中,天人數目有限,除了為各國效命的這一批人外,也的確存在著一些出塵世外的散修,但這一小撮人,老夫或多或少也都有所了解。”


    “比如楚國那位最負盛名、與天下各國都有生意往來的五湖商盟盟主、大天人鴟夷子皮,又比如齊國有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飛兔魯仲連。”


    “我秦國也有一個避世多年的跛腳的老東西,人喚作蹇叔......”


    “但你所說的這莊周,老夫活了數千年,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人。”


    陸玄想了想,伸出手掌,德充符功法施展,手掌變大,手指也在慢慢加粗變長。


    而在手指變粗變長的同時,指尖部位在漸漸隆起......


    看見這異形的一幕,範雎看向陸玄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


    陸玄一愣,反應過來,抱歉的笑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平時自己玩習慣了,一不小心表演錯了。”


    下一刻,那隻大手的形態再變,幻化成了一隻小山般的巨錘,充斥著威猛的氣勢,瞬間衝淡了空氣中隱隱彌漫的銀蕩的氣氛......


    而與此同時,陸玄又加諸了養生主“庖丁解牛”的buff 在巨錘之上,使得那威猛之中,還帶著一絲銳利。


    道士坐在地上,手中舉著一隻小山大小的巨錘,遮蔽在他和範雎的腦袋頂上,表情顯得頗為滿意。


    不誇張的說,他估計自己現在這一錘下去,至少能砸死三五個斯命達。


    而看見陸玄的手段變幻,範雎的神情微微一變,還帶著一絲驚歎。


    “按理來說,從抱樸境界開始,神念凝聚成神魂,生命層次已經發生了躍遷,修士與天地自然交融的程度比從前更深。”


    “從這一境界開始,白骨生肉、斷肢再續,都已經不再是難事。”


    “但想要做到如此誇張的改變肉身形態的功法,隱隱已有造化自然的意味,饒是以老夫的眼界,也是頭一次見到。”


    陸玄皺著眉頭看了老頭一眼。


    他沒想到,以範雎的見識,竟然也看不清莊周的路子。


    不過他也不再多想。


    反正那一夜他被傳功後,也沒有答應莊周一定能給他找到身份來曆,看見範雎問一問,隻是因為他的良知在本能的運作。


    但也就運作到這種程度了。


    反正命那麽長,慢慢等唄,說不定過個十萬八萬年,就遇到答案了,等有機會去東海之濱旅遊的時候,燒給那家夥也不是不可以。


    而就在這時,始終若有所思範雎忽然緩緩開口:“你能不能,把剛才附著在拳上的那一抹鋒銳的氣息,再單獨催動一遍給老夫看看?”


    陸玄這次沒有召喚大錘,而隻是簡單的伸出拳頭,“庖丁解牛”功法催動,拳上氣機縈繞。


    範雎凝望許久,眼神之中像是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還有濃重的迷惑,最終輕輕搖了搖頭。


    “難以理解......老夫不能理解。”


    陸玄看著老頭這幅神情,說的話還似是而非,也點了點頭。


    “不李姐,我也不李姐你為什麽不能把話說清楚。”


    範雎像是反應過來,抬起頭看向陸玄。


    “老夫是說,我不理解這等不講道理的功法,為何能出現在世間。”


    陸玄一愣,卻聽範雎繼續說道。


    “你拳上附著的這道氣機,已經隱隱不像是真氣或者天地元氣,而像是......一道法則了......”


    “法則......”


    “我們常常講的人間三境之後,所展現出的虛極、抱樸乃至天人法則,本質上來說,是對應著自身生命層次的傷害。”


    “帶著天人法則的一擊,哪怕是相同的真氣體量施展,但就是會比抱樸境界強上不知凡幾!這有些不講道理,但,這就是隱隱存在於天地之間的法則。”


    “而你這一道功法,也隱隱蘊含著這種不講道理的意味......以老夫的判斷,能施展這等功法的人,縱然不是聖人,隻怕也相差不遠了......”


    陸玄愣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


    他雖然一直覺得莊周是個實力很強的存在,但因為這家夥腦子有點毛病,天然削弱了他在陸玄眼裏的強者濾鏡。


    可現在經過範雎一番提點,陸玄才恍然發現,那夜把自己按在身下狠狠蹂躪的男人,生命層次簡直是高不可攀啊......


    就在陸玄暗自震驚的時候,範雎忽然幽幽的說道。


    “不過比起這個莊周,老夫此刻更好奇的,是你這個臭小子,還隻是個區區準至人,又是怎麽能學會這道近乎自然法則的功法的.....”


    陸玄想了想:“用身體學的。”


    的確是用身體學的,每一下都啪啪作響,痛徹心扉......


    範雎對於陸玄的敷衍也沒有生氣,而是真的將這些歸功於陸玄異稟的天資,輕輕歎了口氣。


    “嬴坤他們三個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資質,老夫何必如此悵然。”


    陸玄張了張嘴,沒說話,默認了。


    雖然這些都是係統學的,但,我的係統父親的,就是我的......


    兩人的對話,略過了薛城之戰,並到此為止了。


    對於當日在薛城,鄭安平暴起出手之事,早已隨著邸報傳遍了天下諸國。


    範雎顯然早已知道,而他對於此事作何態度與感想,對於鄭安平又有何猜測和看法,陸玄不得而知,也沒有多問。


    他和範雎是朋友,範雎也把鄭安平當做朋友。


    而被鄭安平殺死的莊月紅,是陸玄的朋友。


    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最為吊詭離奇的地方,也許恰恰在於,朋友的朋友,不僅可以不做朋友,還可以做仇人。


    我跟丫,必須死一個的那種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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